“开个玩笑嘛。”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分明还放不下吧？要不还至于这么介意？柯晓曦略有不悦地想。不过话没说出口，他只是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小气鬼。让开！别踩我东西。”
方铁军的拖鞋踩住了地上床单的一角，他抬起脚，“你怎么说的？什么理由请的假？”
“我说我昨天想给你送行，结果喝多之后摔倒磕到了要害。”
“他信吗？”
“那我哪儿知道。”
“他没说什么别的？”
“他问我你是不是不搬走了。”
“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喽，说你会再住几天。”
“他没什么表示？”
“他……唉？你那么在意的话自己去问不就得了？”柯晓曦把床单被罩塞进洗衣机砰地一声关上门按了下“开始”。
方铁军看看洗衣机，“你不高兴了？”
“不高兴？没有啊。”
“哦。我……”
方铁军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一眼，是秦远。
点着支烟来到阳台上，方铁军接起电话。
“喂？”
“铁军？”
“嗯，什么事？”
“我新家差不多都布置好了，有时间过来坐坐吧。”
“这么快？”
“本来就什么都有的房子，我随便添了点儿东西而已。”
“哦，是么。”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嗯……最近没什么时间。”
“哦，好吧。没什么事，就给你打个电话。一会儿我把我这儿的地址发给你。等你搬好家了，也要告诉我啊。”
“嗯，行。”
挂了电话方铁军抽完烟才进屋。短信铃声响一下他没看。
柯晓曦打开了电视，正来回地换频道。
方铁军坐到他旁边，“你那儿还疼吗？”
“不疼了。”柯晓曦眼睛盯着电视，手里不停地按。
过了一会儿。
方铁军问：“药都吃了吗？”
“吃了。”柯晓曦还是盯着电视，手上继续按。
又过了一会儿。
方铁军又问：“吃水果吗？我去洗点儿。”
“不吃，水分大，撒尿费事。”柯晓曦依旧盯着电视，频道换得更勤了。
方铁军被晃得眼晕，有点儿受不了了，“咱能好好找个台看不？”
柯晓曦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放，“你自己找吧。”
说完他起身回到卧室并关上了门。剩下方铁军一个人愣愣在坐在那里不明所以：这又抽什么风？大姨妈来了吗？
看了会儿电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方铁军关掉电视也回到了卧室。给笔记本接上电源，他决定找两个片子看看。找片之前他扫了眼微博。一眼看见柯晓曦连发了三条。
命里缺德：自己的错，不能总想着让别人埋单。
命里缺德：有些东西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命里缺德：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人就是不懂。
这跟谁呢？连珠炮似的？方铁军愈发地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柯晓曦这怨妇一样的微博都是冲谁发的。
算了，黄瓜断了，大姨妈来了，各种不调吧。方铁军懒得再多想，打开个视频网站开始找电影。随便翻到个片子点进去，名字也没细看方铁军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很狗血的情节：男配跟女主少不更事因为某些误会和不得已分开了。很多年后两人重逢，海外归来的男配还爱着女主。可女主身边已经有了男主。于是男配用尽心机百般纠缠，女主痛苦万分百般纠结。但最后女主还是选择了男主。男配黯然离去，又去海外飘着了。
片子完了，方铁军恍然大悟：洁癖八婆那微博说的是秦远啊！
站到主卧门前方铁军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声音，他直接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方铁军脑海里蹦出四个字──不堪入目。
屋里空调呼呼地吹着，柯晓曦胸前卡着电脑桌半躺在床上戴着耳机流着口水睡着了，当然不堪入目的不是口水。大概因为热，柯晓曦又觉得自己的关键部位包了纱布相当于打了马赛克，于是他裸、着的下、体就那么劈着腿敞在了那里。
方铁军摇摇头走进去，先把空调关了，又给他从T恤里露出的肚皮搭了一角薄被。然后方铁军好奇地瞥了眼笔记本屏幕：上面居然自己的微博主页，而且是已经翻到二十几页了。方铁军转头去看柯晓曦的睡脸：今天没有那天在医院的样子好看，可傻傻的也挺可爱。方铁军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照片，连着纱布一起拍进去的。不过这张他准备私人收藏，就不发微博了。
小心翼翼地摘了柯晓曦的耳机又搬走电脑桌，方铁军把他整个人往下拉了拉，想让他舒服些。柯晓曦忽然咂吧嘴咂吧嘴，“嗯……好吃……”
方铁军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大相径庭，两个人差不多每天都在打打闹闹中度过，最初的冲动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不知不觉中日渐深厚的某种兄弟情谊。虽然柯晓曦的伤除了不方便出屋几乎没太影响日常生活，但一些需要上上下下出力使力的活他还是没法干。于是方铁军咬牙坚持着自己收拾了两天屋子后，就又找来了钟点工。
以前柯晓曦不在家的时候，方铁军觉得所有的钟点工都干得一样好。每次人家收了钱离开，方铁军都千恩万谢，好像钟点工是给他白干的。可现在柯晓曦在家了，从他嘴里听到的意思就是所有的钟点工都干得一样差，没一个他看着顺眼的。不仅如此，那些来干活的妹子阿姨们也纷纷偷着跟方铁军大吐苦水，说柯晓曦实在是太难伺候了，下次就不过来了。因为每次他都监工一样地在旁边盯着，一副旧社会剥削阶级的丑恶嘴脸。知道的他是真心嫌别人收拾不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鸡蛋里挑骨头想要找借口扣钱。
不过这样的生活没能持续太久，柯晓曦的伤很快痊愈了。
这期间方铁军除了给柯晓曦做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想了很多。
这天方铁军和柯晓曦从医院出来在外面吃饭庆祝了一下。
裤裆里终于不再憋闷，吃完饭回到家柯晓曦的兴致依然很高，说想再喝点儿酒。
“你就是恢复得再快也不能刚好就喝酒。”方铁军把他拦住了。
“不多喝，就一点儿。”柯晓曦不死心。
其实方铁军是没啥心思喝酒，有些话他觉得必须得说一说了。
“你来，先坐下。”他把柯晓曦拉到沙发跟前。
柯晓曦犹豫着坐了，“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
方铁军坐到他的旁边，“嗯……有些话其实早就想说了。”
☆、第二十四章
柯晓曦犹豫着坐了，“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
方铁军坐到他的旁边，“嗯……有些话其实早就想说了。”
柯晓曦预感到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挤出个笑来，“那你说吧。”
“嗯……”方铁军低下头斟酌了片刻，“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咱俩现在算怎么回事。”
柯晓曦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
“朋友吗？恋人吗？好像都不是。”
柯晓曦低下头不说话了。
方铁军知道自己要说的可能会伤人，可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朋友没有喝多了酒就脱光衣服想要把对方推倒的。可要说恋人，似乎又没有恋人的感觉。我承认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但两个人要是能在一起除了舒服是不是还应该有心动啥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不会令人心动，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一开始我来你家的目的就比较单纯，我没有往那方面想。再加上咱们的父母又是好朋友，所以我从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心里先把那根神经给掐断了。”
听到这儿柯晓曦抬起头，“那现在已然是这样了，你想要怎么做呢？”
“我觉得，咱俩还是应该人为地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明确一下。要不这样悬在中间实在是很难受。”
“你想什么明确？”
“我认真考虑过了。”
“嗯，你说。”
“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你说你的。”
“咱们俩还是……做朋友吧。”
“……”
“那天毕竟还是喝多了酒一时冲动。而且……毕竟……你也知道，依现在国内的形势，同志这个圈子里，两个人在一起想要长久很难，基本没有。咱们都没有真正正式地出柜，将来会怎么样谁都不好说。万一真的伤了感情，搞不好要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做朋友就不一样了，朋友哥们儿，可以一辈子都好好的。所以我想趁着还没什么放不下，咱们就……就做那种一辈子的好朋友吧。你觉得呢？”
说完方铁军看着柯晓曦的眼睛，心里又加了一句：你这么可爱，一旦在一起了，我不可能跟你是那种玩玩儿就算的。将来分开那天一定会把彼此伤得很深，还是……就这样吧。
柯晓曦也看着方铁军的眼睛：怕受伤所以就不相爱吗？那这段时间又为什么让我这么开心？
不过柯晓曦这句话也没说出来。对视一阵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行啊。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就这么做的。有些东西说是说闹是闹，但到了真章儿又是另一码事，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能不知道吗？哈哈，看你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怕我受伤吗？嘿，别臭美了，你在我心里还没那个地位。”
看着柯晓曦毫不在意的样子，方铁军心里抽了一下，不过他也看似轻松地笑笑，“是么，这样最好了。那既然你也没什么事了，明天我就搬走。这回应该没有问题，真的可以搬走了。”
柯晓曦心头一沉，但表情没变，“好啊，不过我还是没法送你，公司昨天来了电话，我明天就得上班了呢。”
“哦，不用你送，也没什么东西。”
“还是先去酒店吗？”
“不了，前两天联系了个中介，已经定好了房子。一居室的开间，离你这儿不算太远。”
“前两天？你什么时候去看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没说呢？”
“就米乐过来看你那天，我不是躲出去了么。在外面瞎溜达的时候碰到有中介出来发广告，就随口问了问，没想到那么巧还真有个合适的。回来的时候你一直在说米乐的事，有几次想说被你岔过去了。后来想干脆走之前再说吧。要不你知道就快没人给你做饭了该不高兴了。”
你明知道我会不高兴不是因为没人给做饭。行，方铁军你够绝。柯晓曦看着方铁军笑得更开心了，“我才不会不高兴呢，少了你这个拆迁队的祸害屋子，我就又能过上像原来一样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方铁军干笑两声，“呵呵，也是，在老家我妈去给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就总说我把家弄得像猪窝。”
“嗯，啊呵──呵──”柯晓曦打个呵欠抻个懒腰站了起来，“哎呀，有点儿累。明天就上班了，今儿得好好调整一下状态。那行了，没啥事我就先睡了。你也别太晚。”
说完柯晓曦进到卫生间洗个澡回了卧室。
方铁军靠在沙发上鼓捣着手机直到柯晓曦回房关好门。他站起来出了口长气：这话是说清楚了，可怎么一点儿没觉得轻松反倒更难受了呢？不过算了，明天换个环境应该会好的。
睡觉前方铁军看了好几遍微博，柯晓曦什么动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