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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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安-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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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高峰能这样想的人估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顾从见倒是早早的到了,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是王所安的衣服。
  进去办公室方坐定,赵姐敲门找他报预算,说道:“下期节目如果按照你那个想法,要超出预算三成多,要么开个会讨论讨论?”
  顾从见按按额角,说道:“一会儿再说吧。”
  赵姐把文件夹啪地合起来,皱着眉看他,关切道:“没事吧?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顾从见摇摇头:“没事。你通知一下,十点钟开会。”
  王所安九点才姗姗来迟,昨晚翻来覆去念着顾从见,根本没睡好。打了卡破罐子破摔趴办公桌上补眠,没一会儿被别黎戳醒:“诶诶,起来起来。”
  “嗯?”王所安迷迷瞪瞪的抬头,打个哈欠,“怎么了?”
  别黎没敢回头,胸口挡住手指,向后指去:“你没觉得,那位气压过低?”
  “……关我什么事。”
  “不过……真的很冷啊。”说着应景的打了个哆嗦。
  王所安虽这么说,但是眼神不由自主的向顾大导演霸气的办公室瞥去,只见顾大导演眉头紧皱浏览着一本策划报告,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板得像块铁板,踢上去都嫌脚疼。
  顾从见正好也一抬眼,二人对视个正着,没等王所安装作没看见,正打算别回眼的时候,看到顾从见率先低下了头,按了内线。
  别黎手边的电话立刻响起,接起来“是、是、是”了三声,挂下电话,无比哀怨凄惨的对王所安说道:“我们完蛋了。”
  王所安也有点坐立不安:“是我们的采访策划案?”
  别黎点点头,起身一指后面:“快点快点,大Boss找,我去叫小如来。”
  这个策划案是为下个月的采访准备的,顾从见抱着锻炼自己的小实习生们的想法,做了甩手掌柜,任凭他们折腾,参与的人员除了王所安和别黎,还有另一个综艺组的实习生小如。
  这个小丫头嘛,刚刚大学毕业,心智尚未成熟,做事热情积极,但想法难免幼稚,又偶尔固执己见,所以三个人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
  下期采访正巧是一个老牌组合成立二十周年的日子,能成立了二十年仍被人传唱,可见组合里的每个人都算得上是天王级人物。顾从见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面对采访对象,要把自己的位置拉到与对方对等,可以表示出欣赏,但绝不能表现出崇拜,否则彼此的地位差距立刻悬殊起来,对采访不利。
  换言之,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做为采访者,需要明白,无论被采访者的经历多么传奇,首先他只是个人,一样要喝水吃饭挖鼻屎上厕所的普通人。
  但做到这一点,需要多加磨练,而三个人心性尚还不定,丢过去这样重要的任务,委实过于刁难了。
  但顾从见想的只是,玉不琢不成器。
  就这样,在无数争吵和加班中出炉的策划案,被顾大导演轻飘飘的否定掉了。
  小如直脾气,当下便问道:“顾导,哪里不合适了?”
  顾从见眼睛都没抬,敲敲被丢在桌面上的策划案其中一行字,缓缓念道:“制作题牌,形状要新颖可爱,上面写上采访话题,比如工作、家庭、情感,然后由主持人引导,以闲聊的方式进行访谈。”
  “有什么问题吗?”
  王所安看了别黎一眼,别黎小幅度地摇下脑袋示意别出声。
  王所安又看了看还没转过弯儿来的炮灰妹纸,默默地闭上了嘴。
  顾从见一挑眉毛,目光犀利,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妹纸:“你二十多了吧。”
  小如点头:“嗯。”
  “你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妹纸貌似想谦虚一下:“也、也还可以……当然还需要顾导您的指点。”
  “如果你是这种水平,那我也指点不了你了,”顾从见身子向前一倾,淡淡道:“这样做,不可否认整体节目会很整齐,但你想想主持人多大了?”
  “……四十多了吧好像。”
  “四十八了,”顾从见道,“这个组合的成员平均年龄五十了!你让一群穿得西装革履的中老年大老爷们一会儿变出一个苹果形状的小牌子装可爱吗?”
  王所安看到别黎的肩头似乎抖了抖。他也很想抖。
  “可是,可是这样观众会很喜欢。”
  “是你喜欢,”顾从见推眼镜,“这不是化妆品推销广告!在做出策划之前请先站在主持人和嘉宾的立场上想想,而不是单单考虑你会怎么样!”
  语气有些重了,小姑娘的下一个反应就是冒出了泪泡,扁扁嘴,委屈的收好策划案,转身一边啜泣一边走了。
  别黎回头看看妹纸,咽下口水:“那个、顾导,我们……我们也走了。”
  “谁让你们走了,”顾从见目光沉沉,竟显得有些阴鸷,“别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讨厌她我不管,但既然在同一个团队里,就是忍着也要把事情做好做完!”又看了眼王所安,“你们不是讨厌她吗?讨厌她就快点把策划搞出来,你们就解脱了。再出现类似今天这种情况,我绝不姑息!”
  顾从见深知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实习生的水平能力,这么白痴的策划案,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会被挡回来,根本就是要借他的手给小姑娘个教训。
  真是涨能耐了,敢拿顶头上司当枪使。
  不过顾从见虽然说得严厉,其实内心没怎么生气,反而觉得这俩小孩挺好玩的。
  别黎又咽下口水:“知道了,顾导。”
  顾从见点了三下头,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然后让他回去。
  王所安也跟着转身要走,却被顾从见叫住:“王所安,你留下。”
  别黎甩给他一个保重的眼神,没骨气地逃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前天晚上还滚了床单的两位。不知道是不是王所安的错觉,在别黎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顾从见刚才的干练精明全然不见了踪影,气场柔和了许多。
  王所安又别扭起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顾从见就是干练精明的代名词,柔和这个词用在他身上过于违和。
  他却忘记了采访的第一要义:所有的传奇都只是普通人。
  顾从见扶了下额头,从脚边拿出一个纸袋,站起来递过去:“那天你走得太匆忙了,衣服还没洗好,给。”
  王所安迅速地瞥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眼神,默默伸手接过。
  顾从见好像笑了下,抬起手似乎要触碰王所安的脑袋,最终落到了他的肩头,见王所安没躲,又笑了下。
  王所安忽然道:“我们都自重吧。”
  “……”
  “那天晚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从见的手从少年的肩膀收回来,什么都没有说。
  王所安拿起袋子转身出了办公室,没有回头。
  如果他回头的话,就能看到,坚不可摧的顾大导演,低下了永远都是昂着的头颅。
  回到位置上刚刚坐定,别黎就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压低的声线也包不住惊诧:“诶诶诶,我刚刚看到顾导对你笑了!”
  “……嗯。”王所安把纸袋随手搁在脚边,准备继续补眠。
  别黎叹气道:“看来,留下的肯定是你了,”又自我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想待在B市天天当人肉吸尘器,还是老家好,山明水秀的,再加上在中视的实习经验,应该会进省电视台。”
  王所安闻言一皱眉:“什么留下?”
  “你不知道?”别黎更惊讶,“我以为顾导对你那么好,会告诉你的。”说着又点点头,“嗯,可能是怕你骄傲自满,所以瞒着你呢吧。”
  “到底什么事?”
  “转正名额啊!这次中视一共给了三个转正名额,顾导手里就有一个。”
  “……哪能轮得到我们,有那么多在中视干了N年还没转正的呢,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这事到底是在心底留了个念想,他甚至有点后悔,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跟顾导闹翻了。
  不过让他靠着潜规则上位,他还没有无耻到那种地步。
  王所安终究是年轻气盛,所谓潜规则,既然是规则,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社会看的都是结果,过程从来没有人在意。那些说“只要努力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后悔”的人,往往只是为有可能的失败寻找的藉口。利用自身资源,使其优化配置实现资源利用的最大化,最后的成功是自己的,没有人会追述其中的辛酸。
  年龄、相貌、身体,这些和能力、财产、家世一样,都是可利用的资源,人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所以所占有的资源也不平等,但平等的是如何利用这些资源。比如有些人,用自己的身体换了几栋别墅,或一个升值的机会,仅此而已。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太过廉价,但没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至少他付出了代价,等价交换,很正常,虽然性价比不高。
  王所安的自尊让他赢得了良心上的满足,但是希望这些不会成为未来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今天下午王所安本来有一个采访要外出,但由于被挡回的策划,只好任劳任怨的乖乖待在台里对着A4纸消耗脑细胞。
  他本想把衣服还给顾从见的,但是在上班时间还太过显眼,顾从见的办公室公正又透明,是全组人的表率,要是被误认成送礼走后门,就百口莫辩了。
  他等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还,但是十点钟顾从见就去开会了,一直到下午都没回来。
  坐立不安了一会儿,藉口出去上厕所,找到了赵姐问情况,赵姐这个财政一把手都回来了,顾导也应该回来了啊。
  赵姐“哦”了一声,说道:“请假回家了,估计真是顶不住了。”
  “请假?”
  “唔,”赵姐喝口热水,试试温度,又把松花粉混着蜂蜜泡进去,“身体不舒服,早上我就看他脸色不大好,这些年,除了有一次发烧得了肺炎不得不住院,还真没见他请过假。”拿杯子的手一顿,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他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你要是方便,晚上去看看他需要点儿什么吧,我这么说倒不是偏私,”声音压低,“你知道转正的事儿吗?”
  王所安点点头:“知道。”
  “其他的我不好多说,但是那个别黎……”话题一转,拍拍他肩膀,“估计没大问题,就应该落在你头上了,跟上司打好交道总是没错的。”
  言尽于此,王所安满腹疑虑,但还是谢过了赵姐的指点。
  王所安又在满脑袋都被顾从见这个名字洗礼中渡过了下午,到了晚上,磨磨蹭蹭犹豫着要不要听从赵姐的意见。
  顾从见回到家闷在被子里睡了一下午,起来后发了会儿呆,他没病没灾,就是最近精神压力有些大,工作和情感的双重承重下终于受不住,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他看了看满盆等着挨切的韭菜,突然没有了拿刀的力气。自己做饭给自己吃总有点凄凉,虽然他以前从未这样想过。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着要不要叫祝青颂出来一起吃个饭,但又想起对方因为他和王所安上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吃饭根本就是找虐,便打消了念头。
  说起来,他还真没什么朋友,连出去一起吃个饭的那种都没有。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做人是不是太失败。
  其实不是他做人失败,而是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的人一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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