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情歌(完结)作者:司马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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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情歌(完结)作者:司马拆迁-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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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妙和陆正康并无深交,他们各有各的交际圈,见面点头招呼一声罢了。顶多颁奖礼上同为嘉宾,要打发时间,闲聊两三时事。如今看冯楚建的面子,为新作造势,两分熟稔演成八分。有熠熠星光撑场,两小时的访谈可算气氛热烈,圆满收场。
  周良蔚那日其实身体不适,或许是贪冷气,引发低烧。他不说,林妙妙也没觉出他有异常。陆正康倒是察觉到他飘忽了些,声音也略低。后来恰巧见周良蔚从助理手里接过水杯和阿司匹林,猜测落实,却也不必、更没有立场多置一词。
  《双城》系列是在跟时间地点玩,宣台的一九九七和景安的二零零七。题目来源于狄更斯的《双城记》,人们耳熟能详的两句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周良蔚饰演的陈熙是妓女的儿子,母亲晚年痴呆了,不记得儿子已出人头地,整天整天坐在阳台上看路人,手里捏着陈熙生父寄给她的明信片,想努力认出那个嫖客。多敲他一笔,至少两母子不会没饭吃。母亲遗言要陈熙去找人,陈熙去到景安,查到人,扔了明信片,转身离开。回宣台才发现自己身患绝症。
  写有母亲旧屋地址的明信片被不知哪个小孩捡到。小孩被母亲从宣台带到景安,想念宣台,就鼓起勇气给那个地址寄信。周良蔚的故事里,他不断接到景安来信,也不知道究竟有回复没有。
  二零零七年,当年的小孩都三十几了,由陆正康演,叫卢则明。进入N时代了,他还在写信,不知道有没有得到过回复。结尾在一个雨天,卢则明带着最新一封信去宣台的墓场,估计摄影会用一个缓慢的长镜头拉到末尾。配乐低柔,松柏萋萋,卢则明静立面对的是陈熙的墓碑。雨还在下,电影放完了,原来陈熙病死在一九九七年的宣台。
  他们没有对手戏,也没有在对方的故事中出场。第一部上映后影评人就评论,导演真正讲述的故事其实发生在镜头之外。
  观众不一定认为冯楚建在影射一九九七的移居和二零零七的北漂,但是片中晦涩幽微的情绪很能引发共鸣。这种无处可依的漂泊感很不冯楚建,几乎有几分汪凯然的国际名作《城市红火车》的意境了。
  汪太林妙妙也好奇。冯楚建找她帮忙客串,她劈头盖脸问冯楚建,“你拍这个片想讲什么?”
  冯楚建想了很久,讪笑说,“和你讲实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时候常常想,要是给我一个靠得住的人的地址,我能写写信,那让我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算太糟糕。”
  这几句话没条没理,林妙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听懂了没有。冯楚建想她演的角色是陈熙他妈,年轻时十足的野鸡味,不是个好角色。不过她觉得被无意地触动了一下。等到打完这一阵,收掉三方上贡,林妙妙就洗着麻将牌,含笑瞥冯楚建一眼,“得了得了,看你次次那么费心输给我,不帮你我怕睡不着。”
  找陆正康演男主之一也很顺利。陆正康的定位比较商业,他也够敬业,一年固定拍好几部针对热档的吸金片,保持曝光,但时不时会接一部演员、导演都不错的诚心作来练演技。陆正康现实了一点,是个清醒地求进步的人。冯楚建告诉他,编剧是覃唯强,有周良蔚、林妙妙,谁谁谁投资。
  陆正康权衡过,含蓄应承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先发剧本给我看下?”
  最后联系周良蔚,冯楚建有些为难,所以先约他喝酒,讲了个两个人写信的故事。拖上两周,再拿剧本给他看,闭口不提请他演谁。等周良蔚主动对他提《双城》,冯楚建才坦言,“我也和正康谈过这个本子了。你对哪个角色更有兴趣?”
  陈熙的角色相对平面,容易诠释,但是不易出彩。对比之下,卢则明一角给演员更多发挥的空间,亦更有潜力。在冯楚建看来,周良蔚可以胜任陈熙和卢则明,陆正康却只适合卢泽明。这一点周良蔚也看得明白。冯楚建首先表明要用陆正康,难免令人觉得有利用周良蔚之嫌。
  冯楚建也怕周良蔚这么想,电话那端,他听见轻轻的哗啦声,略微抿了抿唇。周良蔚推开落地窗,站在阳台边道,“我演陈熙吧。”
  冯楚建凑成一个龙套皆大牌的阵容,在当下算是难得了。《双城》的一把火轰轰烈烈烧到第三部,还没开拍,已经声势惊人。及到正式开机,续集里演年轻版陈熙的林镝也来了。导演需要他为这一部拍几个镜头。
  《双城Ⅲ》在宣台实景拍摄,分三组开工。前两周都在老城区取景,林镝的过场走完了,并不急离开,而是留在现场看拍戏。
  林妙妙在续集里和林镝有对手戏,戏里演母子,戏外也对这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同姓小帅哥另眼相看。她那一组拍完,妆还没卸就走过来,和林镝说话。
  她是前辈里林镝比较尊重的一个,林少爷出名的不喜欢和人多接触,此时没抗拒她。两人前后走进街巷,上午搭出的馄饨摊布景里,冯楚建正变换着手势跟周良蔚说戏。
  这个时候,暮色已经在人们不知不觉间笼罩下来。馄饨摊是十几年前老区常见的那种,顶矮矮的,有一层油布,下雨特别响。桌子都是小圆桌,上面放着装酱料的瓶瓶罐罐,摊主大方的话,还会放一点腌菜给食客吃。遇上小气的摊主,叫他加点酱油他都懒得动弹。
  摊子一角挂着很简陋的风灯,光从玻璃罩散出来。夏天刚过去,宣台的夜晚有点潮热,群演都穿白的背心、汗衫。冯楚建还嫌不够有夏夜气息,让场务往地上浇热水,搞得刚下过雨似的,满地黑黢黢的反光。
  从心底说,冯楚建很希望这场是周良蔚的独角戏,如果是周良蔚的独角戏,他根本不用讲。
  可惜事常常与愿违,除了周良蔚,还有朵配角小花。那个女孩子和林镝同公司,公司想捧这个小师妹,有点和林镝捆绑销售的意思。冯楚建给了她个配角,顾馄饨摊的女孩子,台词不过和周良蔚说几句话。讲完这段戏,冯楚建和颜悦色地问她,“Cici,你懂了没?”
  徐籽茜一脸紧张,“应该都ok……”
  “好,很好,”冯楚建强调,“你放松,这段戏在周良蔚身上,记住啊,要放松,等下他很惨,会哭,你不要被他影响,这段戏我是要观众笑的!”
  这一段的剧本讲的是陈熙刚从医院出来,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好久,走到肚子饿,去馄饨摊吃一碗馄饨面。
  他找了一家人少的摊档,吃一口就觉得难吃死了:缺油少盐,和他妈做的一个味道。不同的是,他妈给他煮宵夜,伊面下面总会卧一个荷包蛋,还每次都要他猜猜藏了什么。有时候接完客,或者太晚想起给他煮面,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捞鸡蛋的时候不小心,戳破了,蛋黄流出来,有眼睛的都看见面里有鸡蛋了,还让他猜有什么惊喜。
  陈熙他妈做人真是又蠢又失败,早知道儿子有绝症,有钱养他不如买点衣服鞋子,把自己打扮漂亮,看能不能吊个凯子帮她从良。陈熙几口吃了半碗,塞不下去了,拍桌子叫管面摊的小妹,“这边加个荷包蛋。”
  因为没客人,小妹在灯下照镜子,被吓了一跳,很不乐意。一边揭锅盖打蛋,一边嘀咕,“这么稀奇,谁吃馄饨面还要加蛋的。”
  陈熙说,“你管那么多,我家没鸡蛋,打包带走当明日早餐犯法啊。”
  小妹把煮熟的荷包蛋扔进碗里,话顶话的说,“不犯,但是我先讲給你听,打包另外算钱。”
  她蹭干手,端着碗走过来,把碗“啪”一声摆上桌子。热雾一冲眼睛,陈熙两行眼泪瞬间滚下来了。
  小妹看见他哭,很惊讶,闪开一步,站在旁边长大了嘴。左右看看没人在,犹犹豫豫地说,“你哭了?不是吧……你真哭了?你别哭呀,不要一直用我们的纸巾……大不了,大不了你吃不下这个鸡蛋打包不收你钱啦!”
  因为没客人,小妹在灯下照镜子,被吓了一跳,很不乐意。一边揭锅盖打蛋,一边咕哝,“这么稀奇,谁吃馄饨面还要加蛋的。”
  她蹭干手,端着碗走过来,把碗“啪”一声摆上桌子。热雾一冲眼睛,陈熙两行眼泪瞬间滚下来了。小妹看见他哭,好像在看神经病。
  其实是一段很简单的情节,可惜徐籽茜掌握不了那个度。演戏有时候还蛮像调味的,咸了渴、甜了腻。导演是食客中的老饕,要油滑又不廉价的幽默,把观众从情绪的低谷带起来,起起伏伏,看一部片好似坐过山车那么过瘾。新人小花仅演过几部电影,哪里来这种火候控制的经验。
  徐籽茜这边NG叠NG,拖累周良蔚一碗接一碗吃馄饨面。林少爷自问没有这种敬业精神,见到场务脚下一堆外卖馄饨面碗就觉得胃里反酸欲呕。
  林妙妙把白色赛璐璐的发卡取下来,反而拿林镝取笑,“又不叫你吃,何必这么感同身受。你也拍过老汪的戏,七、八碗馄饨面小意思啦。”
  林镝皱眉,总算发现哪里不对:汪铠然式完美主义恶名昭彰,演员被他折磨成斯德哥尔摩是常态;冯楚建这种商业片导演猛地走文艺路线,挑剔起来,才叫人不堪忍受。
  林妙妙还想提点林镝两句,转头看陆正康也带着助理走来,便婷婷袅袅地踩着高跟拖鞋去和他招呼。此时,冯楚建喊停,口干舌燥地继续跟徐籽茜讲戏。场外陆正康、林妙妙小声谈笑,林镝傲气惯了,也不说话附和。他为人处事方面一直有缺陷,但是林家颇具影响力,娱乐圈人反过来要给他面子。
  陆正康一向是提携后进的形象,成熟又周到,使话题兼顾林镝。圈内有种说法,林镝会是周良蔚的接班人。林镝曾说周良蔚是偶像,这话算恭维,不过林镝听多了恭维,嫌这说法太肉麻,一径沉默着。
  演员暂时冷场,而电影里的场景进行顺利,这个镜头终于拍完了,不枉周良蔚吃了那么多馄饨面。
  林妙妙抱着手臂,有话与冯楚建聊。
  为夜景镜头打的灯光一盏盏熄灭,陆正康对林镝道,“讲真的,你确实像他。”
  这个时候,周良蔚在跟拍档、包括现场工作人员说“辛苦了”。他的态度一贯很规矩,很细腻。甚至有人因此嘲林镝,没有影帝的演技,却比影帝更会耍大牌。
  其实,从林妙妙经纪公司签的人可以看出,汪铠然偏爱享受拍戏并且不善交际的男演员。林镝之不善交际是不屑人情世故,周良蔚则更像是不愿踏出自己的世界。游走于电影与现实之间。
  一个模糊的念头忽然在林镝脑海中闪现,或许陆正康和周良蔚离得很近。不是势均力敌多年的关注,也不是互相羡慕的关注,而是另一种……明明没有刻意关注,偏能轻易读懂的关系。可能发生过什么,但不可能真的发生些什么。
  那晚收工,林妙妙请吃宵夜,周良蔚没去。他换衫出休息室,正遇见陆正康。白炽灯光很强,两人都怔了一下,等到看惯对方下戏的衣着相貌,又有些好笑。这么灯下仔细端详,就像初相识的陌生人。

    3、第三章

  陆正康转头嘱咐了助理两句,让他先走。他问周良蔚,“云记馄饨面?”
  周良蔚回个笑,“平田埠那间,平常好多人排队。”
  陆正康对腕表,“十一点,现在回去我怕睡不着。你不吃宵夜,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周良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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