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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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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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抱,果真是生硬啊。
  没想到。没想到天下第一完美之人竟然不懂情爱,不问冷暖。他在他怀里挑起唇角冷笑,可身体却异常无力的靠近那方胸膛,并不算多么粗犷豪迈的胸膛,却有种内敛的精实,丝滑如玉,有些不自然的承接着他的身体。
  他“昏厥”过去,绯薄的腕子从袖管中滑下来,叮泠叮泠,清脆的声音从指缝间传来,男子垂眸,视线缓缓定格在少年白玉般无暇的掌心。掌心,正卧着一枚古朴别致的长命锁。
  眼光一闪。
  
  “在下有些……”虞秋水垂睫而笑,眼角露出一丝委婉的歉意。话未说完,眼前便阵阵发黑,看上去极像是体弱多病之人卧床许久,蓦地经不住日光直射,实际也确实不能再在太阳底下暴晒下去……
  “……倦了。”
  脚下些微踉跄,情急中众人欲扶稳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就都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然而少年只是微微晃了□体并未如先前那般不济的昏过去,秀气的指尖旋即抵上鬓角,蹙眉,似有些疲惫的叹喟:“实在是抱歉,在下的身体经年羸弱,本不欲再叨扰一分,只是……”
  “虞公子这般见外,”云衍怀忙说,眼神温柔,“过府既是客,况公子谈吐不俗,我等亦有心相交,不如就在府中好生修养几日,只是不知公子是何方人氏,到洛城来是寻亲还是路过?”他这般一问,倒是问出了现下其他三人的心声,只不过于他而言是想方设法的打听人家出处,从前风流不羁的手段全使了出来也不嫌过分。于其他三人,又自有不同的意义。
  “区区亦为淮南人氏,此番前来洛阳本欲为赏花,不料中途因病不断延误,致使今日才到,错过了花期。”虞秋水道。
  “原来公子也是淮南人氏,今日有缘相遇真乃幸事一桩!”隅枕书望着那少年在日光下白的不自然的脸,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语气温和,“但恕在下冒昧,眼下虞公子身体不妥,我看不如先过屋里去歇息一番,待晚些我等再好生聊叙,如何?”
  “哎哎,瞧我!一时欢喜竟忘了照顾虞弟身体,该罚该罚……”云衍怀轻一拍额头模样很有些歉意,眼神却狡黠。那一声亲昵的“虞弟”不知少年是否听入耳,因为对方嘴角始终浅盈一笑,云衍怀心中便生出小小一片窃喜,总觉得是被认可了。
  几人说笑着向屋里走去,虞秋水方走两步忽然停下,回头见池塘边还有一人静立不语,眼睛眺望着远方,姿态洒然,怔了一怔迟疑道:“薄公子……”
  这回换做权思之接了话头道:“他这人生就寡薄的很,对着我们几个也是这幅冷淡性子,不必担心,他若想来自然便会跟上,只恐是不喜欢热闹罢了!”
  “哦。”少年点点头,表情淡然。
  
  蔓草葳蕤,庭院内一口清明水塘波纹荡漾,映出池边人乌发萋萋的绝美姿容。男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捻着一枚明晃晃的物件放在眼前,垂睫细看时,表情沉静。
  那手中拿着的,分明是一枚长命锁。古旧的银,镂花的一面似乎是因为常年摩挲的缘故显得锃亮,但边缘已经失去最初的清晰而有些斑驳褪色。想来应当是多年前的旧物,又与主人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故即使褪色泛黄,也依旧被悉心的随身搁置。
  薄佻白回忆那一日傍晚邂逅少年的情形,不可避免的就想起彼时芬芳扑鼻的年轻身躯,细嫩,瘦弱,带着一股雨露的清新扑入怀,让他一时间有些微恍然。思维停滞的瞬间,时光如同静止了一般,鼻端嗅到的世界迷迭香往复,是摄人魂魄的沉沦。
  低头,少年就倒在他怀中央,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宛同上等瓷器散发盈盈光芒,颀长柔嫩的颈子,松垮衫子遮了一半的锁骨,另一半柔柔的露在视线下方,媚如水生……
  
  “笙歌。”男子从回忆的跋涉中抽身而出,抬眸,露出眼底一抹意味深长的光,兀自轻轻唤了一声。话音未落,不远处蒲柳硕大的阴影下款款走出一人来,细秀文雅,向着男子缓缓俯首,应道:“在。”
  “……吩咐人回一趟淮南罢。”薄佻白说,眼神冷淡。夜笙歌抿唇轻笑:“是。人马随时侯着,但不知少爷要查些什么?”
  “查一枚锁及一个人的来历。”薄佻白缓缓阖上眼,“你在暗处应当看的更清楚才是,何故发问。”“一清二楚。正因一清二楚,笙歌才不由好奇,如此简单却又复杂的一个人,缘何会突然出现并找上云隅两家?”青年笑的自在洒然,毫无拘泥之意。此言一出,薄佻白动了动眼皮,似笑非笑道:“你又是从何断定,此人目的并非薄权?”
  这回,青年却但笑不语。
  薄佻白挥挥手:“去吧,切记不可惊动他们,所得消息据实回报。”
  “是,少爷。”夜笙歌含笑退下。
  薄佻白兀自又站了片刻,脑中反复斟酌那少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涌翻滚的眼神。不知为何总令他觉得不寻常,仿佛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不上不下的,委实别扭。蹙眉。少年病态中勾带艳丽的五官惑人而来,倒不是令他动容,只是总以为那眼神里含着份欲说还休的深沉之意,躲避又渴求着,着实令人费解。
  倘若真是有心制造迷雾,那他已经成功了。薄佻白想。至少目前为止他的举动完全不由得人挑剔,即便是那份骨子里透出的颓艳,也只在不动声色的引人注目而已。
  “虞秋水……”
  
  ——你究竟是谁。
  
  未时一刻。后宅异常安静。梨花轩里借宿的少年正支鬓小憩,之前身上穿着的绿柚衫子业已褪下,换上云衍怀差人特意从“有凤来仪坊”挑选的云纹衣。细长逶迤的纹理清淡撩人,面料柔软舒适,一看便是上等杭丝,藕荷色外衫搭配淡青里衣,连腰带上绣的汀兰图案都极为考究。
  少年面朝里慵懒躺着,里衣的领口微敞,露出胸口雪白如玉的肌肤,一抹黑发顺着脖颈垂下来,映着微醺的唇色十分动人。忽然翻了个身,眼眸蓦地睁开,直直盯着前方随微风轻轻摇摆的珠帘,良久,才唤出一句:“姬冰。” 
  “在。”阴影中有人低低应了一声,嗓音沙哑沉闷,像是经年来不曾开口说过话一般。少年沉默,片刻后有人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从黑暗里走出来,一身漆黑斗篷,不见面目。
  少年视线下移,看到那人垂下来的袖管里正滴滴嗒嗒的往地上渗血,黑红颜色,分明是中了毒。少年漠然的瞳孔瞬间一凛,眼神像两把猝毒的匕首狠狠剜过来,原本正躺着小憩的身体突然凌空一闪,衣袖浮动,步法快的令人眼花缭乱,眨眼间已到姬冰跟前。伸手一把狠狠拽过他的胳膊,将袖子往上一卷,登时那丑陋且溃烂的伤口暴露而出。
  姬冰的身子一僵,继而感觉手臂被虞秋水抓握的地方骨骼错位一般的痛,听到少年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寒气四溢的嗓音,明显夹杂了愠怒的低吼:“谁叫你跟他硬拼的!?”
  胸口一恸。男子嘴唇颤抖了一下,半天,迟疑着说了句:“潇湘谷的暗器果然明不虚传,岱迹真虽单枪匹马,姬冰依然敌他不过,料想不出明日他便会到来,届时若影响了少爷您的计划,姬冰,姬冰愿以死谢罪……”
  “啪!”一记耳光毫不犹豫的甩过来,下一秒,男子胸口的衣襟被一双手恶狠狠揪住,颀长纤细的五指苍白却有力,骨节凸起,显露出异于往常的凌厉感。虞秋水那一巴掌将男人整个脸打偏了过去,末了不解恨,抬手又狠狠掐住他脖颈,怒而低吼:“死死死!你就那么想跟我一样当个孤魂野鬼是不是?!看看你这幅丑样子,天地不收三界不容,还是给我滚到一边儿好好活着,除了老死,你没有其他什么可以选择!……”
  
  “少爷……”
  姬冰愕然。虞秋水的性格刻薄阴毒他素来清楚,但他更清楚那少年从前是如何的饱受人间折磨,一想到这些,他便觉得此生此世唯有对他衷心至死,才能让胸腔里那份痛意少一些,淡一点。
  只是……
  手臂上的痛楚骤然减轻,姬冰低头一看,发现少年蹙眉咬破食指,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的溶入伤口处,几乎是瞬间,疼痛被压制了下来,姬冰不由放松了身体。下巴被人掰住,抬眸正对上虞秋水凶狠凌厉的眼神,咬牙切齿道:“打不过就逃,这道理三岁孩子都知道!再若这么蠢笨,你不如滚回汜水去照看我那一大池的绿莲,也省的在我身边碍手碍脚……”
  “是,少爷,姬冰知错。”男子伏眉道,嘴角却含着一丝宽厚的笑意。听得少年鼻腔里哼了一声,一道水清的衣袂自鼻尖滑过,再抬头,少年依然姿态慵懒的躺在榻上,半阖眸,面上冷冷清清。
  “少爷的身子……”姬冰迟疑着说,眼露担忧,“长命锁离身,少爷的身体唯恐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白天吧?”
  “这我自然清楚。”少年蹙眉,恹恹道,“不过之前已有所准备,问地煞要了镇魂石贴身放着,虽不足以支撑多久,好歹也不至于露出原形吓死他们。”少年说着,眼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倨傲漠然。
  
  姬冰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少爷的衣服……”
  “换了。”少年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勾起嘴角冷笑,“总不能一直躲在屋里不出去,那不招着人来怀疑麽!我又不愿再见地煞,索性就到那院里池塘凫水,阴冷冷的直接地气,倒是保了我一时。”
  “总也不能一直如此,少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用问麽?”少年冷哼一声,“ 
 8、起?似是而绝非 。。。 
 
 
  自然是拿回我的铃铛。薄佻白若足够聪明,想必已经动手开始查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便是时候取回铃铛,洛阳云府也不过一介是非地……”
  
  是。他的目的并不在此。如今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揭开真相的正身,在这之前他会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哪怕要让他冒险再在那人手里死一回。可以。但前提是,要让那人所珍惜和拥有的一切,全部为他殉葬……
  
   

作者有话要说:表再BW了,俺挤时间码出来的没人看,搞的都没热情了。MLGBD,收藏也不涨,老子颓了。




9

9、起?应是故人来 。。。 
 
 
  
  姬冰猜的不错,至这一日暮色四合时,岱迹真果然策马入城。对虞秋水而言,此人的到来无疑是天大一个麻烦,因为对于一个孤魂野鬼来说,唯恐天下间最不能瞒过的,就是一个“医”字。
  人生有质,魂鬼无形。他既早已死去多年,一具肉身怕也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枯槁灰败,即便此刻有这一身不错的皮囊,心中却清醒:他与寻常人端的是表里不一,旁人问脉而知生死,换了是他,怕只能问出一串令人脊背发寒的诡谲事。
  是故,他才会令姬冰出手阻拦岱迹真的到来,此人与云衍怀关系匪浅,看云衍怀的薄面也势必会拿出几分医德来对待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坏就坏在他虞秋水不是寻常人,如若被他问出了生死脉,势必会引起他一些怀疑,若然由此就引出这一群人的不信任,他日后那些计划要如何得以实施?但事已至此,再者之前他也有所准备,局势未发展到意料之外的情节之前,他总归是有对策。
  
  少年半支着额角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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