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坏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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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坏规矩-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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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庭当天,白雪照例穿了西服,头发梳好,看起来还是靓仔一名,但却瘦了不少。严山松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其实并没有好转。尽管白雪维持着风度翩翩,但严山松还是看出他仿佛陷入某种无可抗拒的恐慌之中。
  这并不明显,还被白雪刻意掩盖着,就正如白雪刻意掩过某些事情一样。严山松撬不开他的嘴巴。
  检囘察官对白雪的态度并不坏,但也算不上好。他只以为这是一桩黑社会下囘流人的纠葛,死了这么个人,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来上班罢了。
  检囘察官问:「你为什么要到死者的酒店房间?」
  白雪答:「他邀我进去。」
  检囘察官问:「他为什么邀你进去?」
  白雪说:「我因为工作缘故到了那家酒店,在走廊遇上他。他心情不错,邀我到房间里去。」
  检囘察官问:「你们关系好吗?」
  「只是普通的认识。」
  「那他怎么会突然邀请你呢?」
  「我不知道。」白雪答。
  「很好,那么你和他有没有发生冲突?」
  白雪说:「有。」
  「因为什么事?」
  「因为他侮辱我。」
  「他怎么侮辱你?」
  白雪冷淡地说:「我有权保持沉默。」
  检囘察官也不勉强,只说:「你有没有攻击他?」
  白雪说:「有。」
  「你有拿过凶器吗?」
  「我不记得有。」
  「上面有你的指纹。」
  白雪冷笑:「是的,酒店的刀,没有侍应生的指纹,没有客人的指纹,就只有我的指纹。」
  检囘察官讪讪说:「我的问题问完了。」
  严山松问:「你说你攻击了他,你用什么攻击了他?」
  白雪说:「拳头。」
  严山松点点头,说:「你攻击他哪里?」
  白雪指了指脸颊,说:「这里……左边还是右边?我也记不清。」
  严山松点头,说:「他的致命伤在颈脖上,和你有关吗?」
  「没有。」白雪摇头。
  严山松问:「在你打了他一拳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白雪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白雪答:「我不知道,当时我就昏迷了。」
  「昏迷了?」严山松说,「突然昏迷?」
  白雪点点头,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严山松说:「你昏迷了大概多久?」
  白雪说:「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黑柴颈脖被开了一刀,我想他当时已经死了。」
  


☆、第32章

    结束的时候,白雪故意乔装绕路,避开了芒果,犹如做贼一般上了严山松的车。严山松只以为他是怕被黑社会报复才鬼鬼祟祟,便劝说:「既然不是你做的,又为什么要怕呢?」
  白雪说:「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严山松说:「我若不信你,我便不会接这个案子。我并不缺钱。」
  白雪笑了笑,说:「真好,世家少爷,打工打的是爱好,不喜欢的客人可以不接,真好。」
  严山松没有说话,安静开车。
  一轮相处下来,严山松了解了白雪更多,同时,白雪也明白了严山松的脾性。严山松是一个大律师,自然说话有条有理,每句话都是滴水不漏,偶尔的反唇相讥更能令人下不了台。除了好口才外,严山松更厉害之处是懂得何时当保持沉默,比如现在——然而——然而,严山松却有一个弱点,一戳就会有反应——白雪故意装不经意地说:「你真是一个沉闷无聊的人,不知为何赢得圣诞倾心。」
  听了『圣诞』二字,严山松不禁有些怅惘,抿了抿嘴,不去回答。
  白雪笑了,说:「难道你和他还在冷战之中?」
  严山松的脸色更不好看,冷淡地说:「我要专心驾驶。」
  白雪笑着调侃:「我看你也是没什么经验的,不懂得怎么哄人。让我教你。」
  严山松一脸不受教的模样,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白雪说:「最近多多留意天气预报,找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在他家楼下守候,在那雨中捡起小石子敲他的窗户——注意别敲破了,免得弄巧成拙。他必然心有不忍,前来见你,彼时你便什么肉麻话都拿出来说,自然能赢得他的心软。」
  严山松说:「你也太夸张了。」
  白雪说:「你不知道,一个女人若表现得歇斯底里会让人恐惧,但一个男人因爱而化成小丑,则会赢得无限掌声。」
  「是吗……」严山松十分狐疑。
  「主动求偶那是雄性动物性的一种体现,适当时候的过激行为甚至会令对方心动。」白雪煞有介事地说,「不信你看这桥段,是否见诸各大浪漫影集小说?」
  严山松说:「歪理。」
  使用『圣诞』来打破严山松的冷静自持,那是屡试不爽,并且令白雪颇有成就感。因此白雪又笑说:「你须知,像圣诞那样的——」
  严山松仿佛受够了他的调侃,蓦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圣诞如何。我最近反而和芒果见面比较多。他极其关心你的近况。」
  白雪终于如严山松所愿地闭上了嘴。也不知是为了防仇家、防骚扰还是防芒果,白雪哥从市中心的公寓搬离,到了公车不直达的郊区里暂住。他在那儿有一座小洋房,用篱笆围着,房前有草坪和花草。白雪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到这里来过周末。
  严山松将白雪在屋前放下,又说:「这里偏僻,却不安全。人少寂静,没有巡警,被人砍死也没人知。」
  白雪说:「若有人要砍我,在市中心也可以砍。」
  严山松说:「所以你只是不想见芒果而已吗?」
  白雪哥不语,心想:是因为我提圣诞太多,所以报应来吗?
  严山松却没那么多心眼,他只是见芒果那么神心,天天问询白雪状况,才代为提一两句。当然,更大的原因是芒果是圣诞的好友。他没听说圣诞有什么亲人,估计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和芒果感情自然很亲厚。
  而且,严山松与芒果哥作息上有重叠之处,那便是他们都爱早上到同一家超市买食材,因此常常在那儿见面。加之芒果哥为打听白雪近况,便将一周一两次改成每天早上都去超市,为的就是碰着严山松。
  芒果哥又在蔬菜区遇着严山松,便说:「昨天法庭上,你表现得很精彩。」
  严山松说:「只是工作而已。」
  芒果哥低头拣选卷心菜,又说:「白雪的精神好像不是很好?」
  严山松一直在忧虑白雪的精神状态,不想芒果也有这般顾虑,但他却冷道:「是吗?我倒觉得他思维清晰,答辩的时候也很冷静。」
  芒果哥苦笑,说:「嗯,那天白雪搬家的箱子,多谢你给我看了。」
  严山松连忙说:「我可没给你看,是你私自拆开,我要阻止,已来不及。」
  芒果哥忙不迭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太对不起。」
  严山松才点点头,说:「你可放心,白雪很好,不但没委屈自己住什么破屋,反而环境还不错。」
  「我知。」芒果哥顿了顿,试探性地问说,「可是住在郊外?」
  严山松心中有点吃惊,但脸上仍是木板一般:「不知道。」
  芒果哥又说:「你最近这么忙,可有联系过圣诞?」
  严山松答:「没有。」
  芒果哥笑着说:「你别一味忙着工作,他现在心情不佳,正是需要关注的时候。」
  严山松也不想这么忙的,本来他一个时期只接一两个案子,怎么知道这期既有指派任务,也有亲戚托付,然后还来一个白雪谋杀案,真叫他光是看文件就不用睡觉了。严山松闻言问:「怎么?他最近心情很差吗?」
  芒果哥正要问『你不知道他失业了』,但是又生生忍住。圣诞哥有时很骄傲,不愿让人知道他的窘困,尤其不想衰给严山松看,因此隐瞒了尚可理解。芒果哥如果此时点破,恐怕会被圣诞记恨的。因此芒果便说:「是的,他最近碰上点烦心事。你最好去探问一下。」
  严山松沉默不语。
  芒果哥以为他害羞,便劝说:「松先生,圣诞不是答应你了吗?」
  严山松忙说:「他没有『答应』,他是『答应考虑』。」
  芒果哥笑说:「那也差不离了。你只须去找他,姿态摆低点,让他有个台阶便成。」
  严山松却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够低了。他向来是个高傲的人,能那么低声下气恳求已觉自己撕破脸皮了。严山松颇踌躇一番,说:「我还能如何低?真的要看天气预报丢石子么?」
  「天气预报?丢石子?」芒果哥一时怔住了。
  严山松揉了揉发红的耳尖,嚅喏说:「就是在雨中扔石子之类的……我在电影看过这样的情节。」
  「我在电影也看过。电影总是寄托着人们对浪漫和爱情的愿望,所以我想……」芒果哥听了,竟然认真考虑,缓缓回答,「应该是可以的。圣诞是一个易心软的人。」
  严山松批判说:「太幼稚了!」
  芒果哥只微笑不语。他准备好了食材,回家烹饪,食材装盒,便搭公交车上路。他是去找圣诞。圣诞自从失业后,便将名车这种花钱买难受的奢侈品抛售了,银行卡里顿时多了不少存款。那豪华的公寓也不去住,拿来放租。因这住宅的贷囘款未清,他本意是拿租金去供楼,怎知因房价暴涨,他的租金不但够供房贷还有盈余,加上卖名车的钱,够他潇洒一段时间了。
  芒果哥以为圣诞会去欧洲游散心之类,但圣诞却说:「不了,太空虚了。」
  芒果哥不禁愕然:「到欧洲也可打囘炮啊。」
  圣诞杏目圆睁说:「怎么连你的思想也如此污秽!我想的就只有打囘炮吗?我的空虚就不能是精神上的吗?」
  芒果哥见圣诞一时讲起精神深度来,当然不敢多说,忙将后半句『异国艳遇别有风情』也咽回肚子里。
  圣诞冷哼一声,说:「我以前就顾着声色犬马,放纵自己。其实我真当多谢细民哥,在我还是壮年的时候将我炒了,给我当头棒喝。不然直到我在酒缸里泡坏了,到时真的回天乏术。」
  芒果哥听了这话,略感欣慰:「嗯,难为你这么想。」
  圣诞又说:「可是芒果,我觉得你也差不多该转行了吧?我是个没存款的就罢了。你生活节俭,看着是个很有规划的人,要抽身也是可以的吧?」
  芒果哥却说:「我有点放心不下仔们。再说了,我目前还没觉得很累。」
  圣诞说:「这都是温水煮青蛙的,到一日囘你突然发觉自己垮了那就晚了!」
  芒果哥听了一笑,说:「这话从圣诞哥嘴巴里说出来好不得了。」
  圣诞呶呶嘴,说:「我是好心,你就笑我啦!我就不说糜烂腐烂之类的,你看我和白雪,本都好人好姐,但血光之灾说来就来。在这一行啊,就算你没行差踏错,都不一定可保不失!」
  芒果哥听了这话,竟觉惆怅,也不是感伤自己,只是担忧白雪多些。
  圣诞是在画廊认识的严山松,其实当时圣诞会选择去画廊,倒不是随机偶尔的,而是圣诞对画画真的很有兴趣。他在中学时期很喜欢上美术课,但后来辍学了,做了夜场男之后,他越发没碰画笔画纸,一味在吃喝玩乐约人打囘炮。他想自己现在也算是有点闲钱人也很闲,不如就干点自己爱做的事,因此在芒果的介绍下到了一家画室里打工,不要工钱,只要学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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