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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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君-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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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重放开小皇帝,只身穿着黑色的皮甲握着腰间的佩刀向寝宫外走去。
  此刻的他,是那个不能够被打败的钟昭公,只是天下人的罗重。
  “虫虫——”
  罗重忽然停住脚步,听到背后小皇帝的声音,却没有转过头去。
  “虫虫……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经历了无数阴谋和杀戮的古老宫殿里静悄悄的,京城苍凉的大风吹过青铜的廊柱,带起衣袂飞扬。却不知是否真的有上神垂怜人世的悲欢与离合。
  小皇帝拉着陆礼的手,扭过头看着罗重的背影,执着等待那一声答复。
  “傻瓜……”
  罗重低声说道,手掌死死地撑住佩刀的刀柄,脚下却再没有力气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听起来像哭又像笑。
  陆礼攥紧了小皇帝的手,生怕对方会甩脱了自己,又或者,身后那人会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带着他手里的小皇帝离开。
  然而,罗重毕竟是罗重。
  陆礼拉着小皇帝背对着钟昭公站立了许久,久到他背后的衣衫不知不觉被汗水浸透,才听到背后那人沉重的脚步声。
  一声一声,远离他们,向寝宫外走去。
  小皇帝没有等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而罗重已经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了吧~→_→

  ☆、第 42 章

  “咣——”
  禁城的上空回荡起大事发生时鸣响的钟声。
  或许是北郊军来了,又或许是周显打算要做什么了。
  罗重带着仅有的十二亲卫回到金章殿的时候,那黑衣的药奴已经死在榻上。
  歪着头口吐血沫,暴突的双眼死不瞑目。
  罗重停住脚步,他身后的十二亲卫齐刷刷站定在殿门口。
  “罗公。”
  身穿甲衣的周显从帘帐后面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
  “没想到罗公竟然还能从那剧毒中苏醒过来。”
  只是此刻的周显手中握着一柄杀人无数的长刀,刀刃犹自滴着血。
  无数穿着甲衣的蒙面武士忽然出现在殿内,原本的空阔的内殿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周郎,我自问待你不薄。”罗重手握着刀柄,却没有将那弧形的宝刃拔出刀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周显脸上的笑容愣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过光亮的刀刃。
  “自周显北投以来,罗公确实待显如手足。”
  罗重嗤笑了一声,并无应答。
  “但是不知道罗公是否还记得当年良造大将军南征……噢,不,是骠勇神武王当年南征的时候,神武王的如夫人厌氏……”
  罗重顿时攥紧了手中的刀柄,眉峰聚拢:“逝者已矣,周郎不必拿过去的人出来说事。”
  “对你罗重来说那些是都过去了——”
  周显猛然发怒挥出手中的长刀,锋利的刀刃将他手边的帘帐整齐划开,如同隔断的长袍坐席。
  罗重看了一眼垂落在地的帘帐,没有做声。
  周显翻转了刀刃支在厚实的地毯上,叹了一口气,转眼又笑着说道:“姨母当年因为姨夫南征,从周家塔楼跳下来,成全了她的一片孝义,可怜我的母亲作为她的胞妹却无辜受到连累……”
  罗重看着周显,没有再解释一句。
  有些时候,有些人,解释与不解释都是一样的。
  周显被罗重的目光看得心中怒炽:“如果你当时真心要救我母子二人,已经兵临城下的罗家大军,何至于在我母亲死后、城门被破之后依然不见踪影?”
  “父亲将我安置在大后方,听闻了母亲的噩耗才命我前去奔丧,并救出你与姨母。结果在进入百越腹地之后就遭到埋伏,一百骑兵精锐丧生南州密林,我的坐骑拼死将我带出埋伏圈,却因为中了毒箭半路奔亡,以至城破后第五天我才到,那时满城已经找不到你的踪影。”
  罗重神情冷冷地说完这些,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命也……孽也……”
  周显捂着脸,像哭又像笑一般尖叫了两声,猛然扯开自己的衣襟,将胸膛整个展露在了来人面前——
  “当初母亲被虐打至死,周家本家也不打算放过我,将我关在水牢之中,直到城破那日,被一个蒙面人救了出来,我才知道整个周家的人都已经撤离南州都府,只留下我自生自灭……”
  罗重看着周显胸前,在心脏的的位置上却是一团黑红色的皮肤,如同被什么毒虫咬了一口般惨不忍睹。
  “那救我的蒙面人自有他的目的……他助我在周家挣回一席之地,却要我在数年后投奔你罗重来,埋伏在你身边,直到今日……对你罗重来说,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周显指着心口那处黑红的斑纹,“它折磨我的这些年……每当夜深寒重五脏绞痛的苦楚……真宁可当初就死在城下——”
  “可你如今还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罗重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抚过刀柄末端的雕饰。
  “是。”将捂在心里十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之后,周显脸上平静了很多,他拢好衣襟,抿嘴笑了笑,“幸而还活着,才能站在这里。”
  周显的位置在金章殿的台阶上,他的背后就是那把昭示了帝王之下最为显赫权柄的座椅。
  ——尽管罗重自己很清楚,那把坚硬的靠背坐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我无话可说。”
  周显笑了笑:“你现在又能说什么呢,自古便是成王败寇,胜者享有人间的一切。”
  “可我不明白你现在又享有了什么?当初你在内,家中有姨母,在外,至少有把你当做挚交的我,更有身体康泰,聪慧豁达,而如今我却真的看不到你还有什么了。”
  罗重的话语让周显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去,提起手中的长刀指向对方:“你从来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与其继续这些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无意义争辩,不如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把事情都解决了——”
  “好。”
  罗重应战,伸手抽出腰间的佩刀,弧形的刀刃一时如冷月出云,寒光照亮殿内众人的视线。
  身后的十二亲卫亦是摆出迎战姿态。
  周显笑了笑,握着刀却向后退去。
  如今殿内双方,分明是他的实力更强,只要拿住了这钟昭公,等到锦湘城诸人抵达京城,何愁大事不成,没有必要亲自与这战将厮杀。
  只见得周显手中刀刃一挥,金章殿内埋伏下的那无数蒙面武士如蝗虫般涌出,皆径直朝中间的罗重一人袭去。
  罗重凭着手中宝刀利刃,直接劈开了第一批武士的头颅,紧接着第二拨人的刀尖就戳到了眼前,他身边的十二亲卫纷纷将他围拢在中间,聚成一个尖刺朝外的守护阵型。
  “不必管我,先拿住周显——”
  亲卫与周围武士厮杀的动作一顿,然而密集的绞杀漩涡让他们根本腾不出手向远处的周显发难。
  周显坐在监国公的专属座椅上,闲适地看着罗重与那十二亲卫在武士们的围杀下渐露疲态,时不时出声调侃两句:“罗公似乎有些气力不济,莫非是在女子的肚皮上消耗了太多精气?”
  “纱娘宁死也不肯把你供出来,你竟也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她含恨自戮。”
  周显顿时笑了:“罗公身边难道还缺这样投怀送抱的女人吗?”
  罗重没有在说话,也是因为金章殿内武士的压力对他越来越大,十二亲卫已经有一大半负了重伤。
  正在这时,金章殿的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破开,如潮水一般的北郊军士兵疯狂涌了进来,将蒙面武士一下子吞噬在了杀戮的潮水中。
  周显惨白了脸跌坐在地上。
  罗重接受了北郊军的参拜,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提刀走到周显面前:“如今,你到底还剩下什么?”
  周显手里的长刀顿时滑落在地,痴痴笑了两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禁宫中忽然又响起了洪亮深远的钟声。
  罗重疑惑地皱起眉。
  “主上——”
  北郊军的首领跪在台阶下,将他的手里的一件十二纹章冕服托举到罗重面前。
  “哈哈……”
  本如丧家之犬的周显忽然肆意笑道。
  “罗重,你也做不了忠臣——”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禁宫中忽然又响起了洪亮深远的钟声。
  罗重疑惑地皱起眉。
  “主上——”
  北郊军的首领跪在台阶下,将他的手里的一件十二纹章冕服托举到罗重面前。
  “哈哈……”
  本如丧家之犬的周显忽然肆意笑道。
  “罗重,你也做不了忠臣——”
  罗重拧眉看着北郊军首领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北郊军首领只举高了手中的天子服,低头不语。
  罗重看着满地跪着的北郊军士卒,忍不住叱道:“你们这都是什么意思,说话——”
  “主上。”
  一个罗重绝对想不到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传来,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
  “主上乃是众望所归。”
  陆礼双手举着一个紫黑的托盘从后面走到罗重跟前,跪了下来。
  托盘里只有三件事物:青铜短剑、玉冕冠以及,刻有“天授君命,昌寿绵延”八字的盘龙纽翠方玉。
  罗重闭上眼睛,仰起头。
  “陆嘉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一切的。”
  陆礼举着托盘一动不动地跪在罗重面前。
  “请主上顺应民意,登楼上殿。”
  罗重猛地抽出腰间的弧形刃劈开陆礼手中的托盘:
  “你以为你们这么逼我我就会坐上那张位子吗——”
  青铜剑摔在地上发出悲泣般的颤鸣,破碎的玉冠撒了一地,盘龙纽被翻转过来,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砸碎了一个角。
  陆礼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罗重的双眼:“北郊军进入禁城,不论主上是否愿意,在天下人眼中,那张座位已经在主上□□。”
  “陆礼,你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罗重点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们想的再好,我都不会坐……”
  “主上——”
  北郊军的首领忽然站起来,他手中刀刃上的血还未干。
  “怎么?”罗重扬起下巴,嗤笑着看向他,“你们还想用刀子压着我坐上金椅?”
  “主上——将军——”
  陆礼拦在两人之间,与北郊军首领低语道:
  “将军请给陆礼一些时间,将此中的厉害关系与主上阐明……”
  北郊军的首领丢下手中的刀刃,昂首对着罗重,然后双膝叩地跪拜了下去:
  “请主上顺应民意!”
  说完,他看了陆礼一眼,带着北郊军和周显等人从殿内撤了出去。
  此刻殿内只留下罗重、陆礼主属二人。
  罗重蹲在台阶上看向别处,神情有些阴郁。
  陆礼低下头,提着官服的下摆走到罗重跟前,跪了下去:
  “主上——”
  “陆礼,你不必再劝……”
  一声轻响打断了罗重的话语。
  陆礼将一枚掌心大小的护心镜递到罗重面前,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罗重猛然揪起陆礼的衣襟,双目通红,如同被触怒的狮子,将陆礼整个人提了起来。
  陆礼侧着头,脸色因为呼吸困难被憋得通红。
  当陆礼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直接被衣襟勒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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