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途(原名: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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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途(原名:鬼城)-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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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百鬼夜行

  二人到府里的时候,忽地狂风大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席卷满地的落叶,灰尘铺天盖地,他们半眯着眼,额上的发被风吹得飞起,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袭白影闪了过来,背对着他们,站在他们前面,正是秦小柏。
  
  秦小柏神情严肃,右手放在负在背后的木棍上,严阵以待。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说不出的诡异。
  
  迷蒙的灰雾中,灰黑的身影若隐若现,竟是大批涌来,密密麻麻地朝着府邸靠近。
  
  黑云聚拢,遮蔽了尚有一丝晴空的天空,大地骤然暗了下来。
  
  沈文苍陷在黑暗中,无力感更甚。
  
  忽地,一团光芒乍现。
  
  陆舜一手抬起,手心燃着一团幽幽的绿光,勉强照亮了三人的这方天地。
  
  秦小柏悄然向后退了一步,前方百米处密密麻麻的黑影竟现出了数百双绿色的眸光,形似饿狼。
  
  黑影的形状逐渐清晰,数个鬼影,孩童哇哇地哭着,妇女有的身着麻衣,有的披着绫罗绸缎,嘴里念叨着什么,眼睛空洞无神,他们的脸色在幽绿的眸光中更显青紫,身上犹带着青黑干涸的血渍。
  
  领头的是两头壮硕的水牛,分别走在两侧。
  
  水牛的步伐沉重,眼神犹如恶鬼,牛角上挂着两串铃铛,铃铃作响,在空荡的鬼城里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
  
  低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念经,又像是诉说着谁的不幸。
  
  不过片刻,鬼群就摇摇晃晃地到了跟前,面孔更显狰狞。
  
  秦小柏屏息,慢慢抽出了负在身后的木棍,挡在身前。
  
  陆舜的眼神随之一暗。
  
  低喝一声,秦小柏脚尖点地,凌空踏着,木棍用力一挥,一道劲风打过,百鬼朝后退了退,继续向前。
  
  眼看着百鬼就要到了眼前,秦小柏几乎把所学的都使了一遍,勉强把他们挡在半米之外。
  
  陆舜的眼半眯着,煞气自周身弥漫开来,厉鬼识趣地退开。
  
  气氛越发紧张,沈文苍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逐渐攥紧。
  
  忽地,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冰凉彻骨,秦森不顾周遭的情况,狭长的凤眼中明显昭示着怒气,他厉声道:“沈文苍!玉佩呢?!”
  
  沈文苍抬头看他,有些迷茫,握着玉佩的手却松开了,红色的丝线露了出来。
  
  秦森拿走玉佩,便不再看他,右手微抬,手心出现一把长刀,他随手把刀递给陆舜,然后王袍随着狂风猎猎飘荡,他身形一闪,双足踏于虚空。
  
  百鬼堪堪退后几步,接着变得狂躁,挥舞着双手扑了过来。
  
  领头的牛也低吼着冲上前,场面混乱不堪。
  
  陆舜格开秦小柏,低声道:“我来。”
  
  随即长刀一出,血气乍现。
  
  秦小柏怔住,无法言喻的恐惧从胸口涌到四肢,千年前大战最后的壮烈,犹记在心。
  
  秦森黑发上的木簪掉落,长发披散,随着狂风张牙舞爪。
  
  黑金王袍猎猎作响,胸口的金龙也仿佛更加狰狞。
  
  长剑出鞘,俊秀的眉目刹那间锋利起来,剑尖随手一划,直指向天际,闷雷变成响雷,炸开长空,噼啪乱窜。
  
  无数小鬼化作青烟飘散,发出凄厉的惨叫。
  
  百鬼急剧减少,领头的水牛铜铃似的眼睛变得血红,开始横冲直撞。
  
  沈文苍身后无人,纵使秦森不时划上一剑,还是躲得狼狈不堪。
  
  这场大战最终在清理战场中结束,最后一只小鬼惨叫着被割喉。
  
  秦森挥剑之后,冷着脸转身离开。
  
  剑尖拖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呲呲声,沈文苍发丝微乱,一向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毁了大半,狼狈不堪。
  
  他望着秦森肃杀的背影低喃一句:“莫名其妙!”
  
  黑雾散开,夜幕降下,朦胧的月光斑斑点点地洒了下来。
  
  长刀在月下闪着冷光,陆舜闭着眼缓了口气,向一脸复杂的秦小柏道:“去睡了。”
  
  秦小柏颠颠儿地跟着。




☆、第十三章,面对

  秦小柏追上陆舜的脚步,堪堪到他身边,眼前一闪,这下只能看得到陆舜的黑靴了。
  
  他暗道不好,陆舜似是察觉了什么,转过身来,蹙眉看着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一只黄毛狗软软地趴在他脚边。
  
  陆舜本就有些烦,这下也不去找,径自走回屋里。
  
  屋子里漆黑一片,木门没关,他站在圆桌前,站了很久,最后破罐破摔地躺在木床上,以手遮眼。
  
  黄毛狗蹑手蹑脚地进来,扒着床沿看他。
  
  他在想什么?秦小柏无从得知。
  
  陆舜闭着双眼,蹙眉缓了口气:眼前一直浮现着大战前夕的画面,少年站在高台上,一手握着红缨枪,喝道:“我军必胜。”
  
  三军将士高声附和,震耳欲聋。
  
  大红披风猎猎飘扬,少年明眸皓齿,意气风发。
  
  刚才秦小柏的神情竟有一刻让陆舜觉得这个小鬼就是当年的秦楚喻柏。
  
  他有刹那间的混乱,复杂难以言喻。
  
  一直不去想的问题终于不得不被提起。
  
  如果秦楚喻柏还活着,会怎样?决战?决裂?还是重归于好?
  
  他眯着眼,眼神散落在床顶。
  
  黄毛狗扒着床沿的爪子终于放下来,趴倒在床底,下巴搁在地上,空空地发呆。
  
  一夜无眠,冷风吹着,隐隐有些头痛,陆舜在床边低着头坐了片刻,按了按眉心,起身去往秦森的房间。
  
  屋里没有人影,门是半开的,陆舜倚在门口,右手拈着一片烟叶,慢慢碾碎。
  
  等到烟味几乎散尽,秦森终于出现,黑发松松地用带子系着,几缕碎发滑落在脸颊侧。
  
  秦森一手推门,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事?”他周身透着股不耐烦,眉心紧皱,一直苍白的脸色变得青白,成了个名副其实的鬼。
  
  陆舜道:“进去说。”
  
  两鬼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秦森走到里屋,随手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枚带着同心结的玉佩,绕在手腕,转身道:“怎么了?”
  
  陆舜看着他道:“喻柏呢?”
  
  秦森抬眼看他:“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了?”
  
  陆舜倚在门边道:“没什么。”
  
  秦森平淡道:“他去世了。”
  
  陆舜道:“我知道,现在,他在哪?”
  
  秦森看着他道:“为什么问这个?”
  
  陆舜垂眸:“想起一些事。”
  
  秦森避开不答,问道:“你的刀呢?”
  
  陆舜淡淡道:“忘了。”
  
  秦森看着他,笑了笑:“真不是以前的你。”
  
  陆舜轻描淡写道:“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都不重要了。”
  
  秦森看着他,意味深长:“知道就好。”
  
  陆舜静了一会,再次开口:“告诉我。”
  
  秦森走到书桌边,提笔写了什么,道:“我不知道,你若是真的想去,去地府走一趟。”
  
  陆舜转身离开,秦森的笔尖微微一顿,在宣纸上晕出一滩墨迹,他看着这团污渍,意味不明。
  
  秦小柏在床底下悠悠醒来,一抬头就撞上了床板,捂着额头钻出来,见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影,急急跑到秦森的屋子,秦森在里间,低哑的声音传来:“他去了地府。”
  
  秦小柏一惊,周身陡然变冷,他怔怔地走出去,忽地拔腿狂奔。
  
  街道上空荡荡一片,几只鬼靠着墙角幽幽地飘来飘去。
  
  他无助地顿了顿,朝着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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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新的生活

  陆舜并不知道地府在何处,只是凭着感觉,走到了他曾经待过一千多年的地方——地牢。
  
  地牢还是这样安静,诡异的安静。
  
  独木桥咯吱作响,门前的烈火径自疯狂燃着,
  
  两边的牢房一个挨着一个,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他缓慢走过,如同那时秦森的步伐。
  
  而秦小柏则是飞身到了地府,鬼差伸出三叉戟来拦他:“生魂勿近。”
  
  他知道强行不通,只得干着急地站在那儿。
  
  过了许久,地府内里一阵喧哗,碰撞声,呵斥声渐渐清晰。
  
  沈文苍在鬼城待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有些忘了生死之别。
  
  所以对于抵在他咽喉处的利爪,他有些茫然。
  
  本又是一个平常的午后,醒来,喝粥,扶着屋内的摆设缓慢地练习行走。
  
  而木桌旁的长颈花瓶中,忽然蹿出一股黑气。
  
  黑气很快像蛇一样,将他缠绕起来,现出样子。
  
  那鬼将利爪抵在他咽喉处,涩声道:“生魂?”语毕兀自笑了声。
  
  接着沈文苍的意识远去,坠入黑暗。
  
  醒来的时候是在旷野,干裂的土地,不远处一排纵队延伸向青灰的城门。
  
  他照着样子,跟在众鬼后面,缓慢地挪动,进了城,由小鬼领着到了一所屋子。
  
  屋内陈设干净,整齐,他便住了下来。
  
  不禁想少年之前的话:鬼城聚集着犹有怨念,不愿轮回的魂魄。
  
  他有些想不通,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念想?这么想着,一住,便住了三个月。
  
  屋后小院里的牌位,隔几天就会有烧鸡美酒或是一沓一沓的纸钱烧来。
  
  沈文苍便摆了一桌小菜,出去买了些酒,兀自喝到天亮,又沉沉睡去。
  
  他的腿好了,就像秦森之前所说,身体与魂魄无关。
  
  他会想:秦森,小柏,刚认识的陆舜可会找他?想了想,便笑着作罢。
  
  有时会路过那座沉寂的府邸,顿足,接着离开。
  
  难得平静的日子在一个傍晚被打破。
  
  他难得小酌了几杯,没有喝醉,悠哉地在街上散步,走着走着,到了那贩卖遗物的巷子。
  
  晕晕乎乎地蹲下来挨着看,却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物。
  
  戒子。
  
  金的戒子,素戒,有些脏,边缘灰了一圈,还有些变形。
  
  但沈文苍依然认得,那是他送给夫人的戒子。
  
  他凝视着那枚戒子很久,然后拿走了它,丢给小贩一张票子。
  
  朝着街道尽头的府邸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森骗了他。
  
  熟门熟路地到了秦森的屋子外,他微眯起眼:
  
  一大一小的影子,站在树下。
  
  黑影抬手,干脆利落地扇了白影一巴掌。
  
  少年踉跄一下,勉强站稳,低着头倔强沉默。
  
  秦森负手,长发被吹起,紧抿的薄唇显示着怒气。
  
  虽是这样,沈文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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