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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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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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告诉你,”晏存继摇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说,是护你,也是护我自己。你我立场本就不同,天然为敌,我们都明白。”
  季华鸢听了他这一席话,又怔怔地看江上的点点星辉,觉得心里有些暖,又有些凉,他想对晏存继笑,却又莫名的想流泪。许久,终是只有轻轻一叹,低应了一声。
  “季华鸢,我还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吧。”
  晏存继想了想,缓缓道:“我在帝都一事,还请你暂时别和北堂朝提起。今天的杀手,我还没有半分头绪,在这当下,真的惹不起东门。”
  “你放心。”季华鸢轻轻点头,神色庄重:“相逢一场,朋友之义,华鸢定会遵守。”
  “好!”晏存继爽朗地笑,道:“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若是有一日,你改了心意,还是欢迎你来我西亭。”
  季华鸢轻轻勾起嘴角,只是静静地躺在泥土里,对着夜空道:“我的心意,不会改的。”
  

  ☆、端倪

  季华鸢与晏存继在江对岸的树林里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西亭的人在一个小林穴中找到他们两个,季华鸢就在那处与晏存继道别了。
  自三日前与晏存继在江上偶遇,到今日,季华鸢跟在晏存继身边三天,本意利用他接近北堂朝,顺便探听谢司浥的秘密,却终究计划不如变化快,晏存继自身不保,他心中的打算也只能是落空了。
  从城郊搭了早晨进程送柴人的马车,颠簸一路,终是进了城。季华鸢孤身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帝都街道上,心知这街上不只有多少东门的眼线在找他。好在脸上还带着昨日的乔装,行事反倒方便一些。季华鸢暗自苦恼,昨日答应得痛快,可是自己到底是无故消失三日,若是北堂朝真较真去问,他该怎么回答。
  晏存继在帝都一事,早晚瞒不住。他只盼着晏存继早早亮了身份,别让北堂朝知道他早已潜伏在帝都就好。
  今日秋高气爽,街上的人也多。季华鸢漫无目的地随心散步,刚好路过前日陪晏存继消磨时光的品槐茶楼,只见大堂喧杂吵闹,人来人往。季华鸢想着左右无事,不如进去坐坐,便顺着脚走进了品槐茶楼。
  在这帝都里,若想知道新闻轶事,来这品槐一楼大堂,便绝对半分消息都漏不下。季华鸢这边才叫了一壶龙井,刚一落座,就听得耳边传来几声议论。
  “这秋雨来是什么来头?竟能分去云公子的宠?”
  季华鸢不动声色地将凳子向外挪了挪,茶杯举在唇畔,却是迟迟不动。
  “不就是玉庭湘阁每隔三月就献给北堂王府的新处子,哪有什么背景,我看,八成是生的狐媚。”
  “北堂王府的狐媚多了,我可没见谁能分了云公子的宠。”
  “就是就是……”
  “也许刚好王爷就喜欢这口也说不定啊。”
  “这可不对,王爷喜欢是喜欢,可那云公子不仅是王爷的心里人,更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为了一个新宠得罪云公子,实在不义。”
  “你这可就不对了,我听说的是,云公子说错了话惹恼了北堂王,这才有了后边秋雨来专宠于北堂王府的事……”
  “我听过这种说法,我看不可信。据说,王爷之所以宠着秋雨来,是因为秋雨来像一个人……”那人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悠哉地拿起茶杯,看着周围人着急的样子,很是得意。
  季华鸢闻言亦是一惊,指尖几乎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只听那人故弄玄虚一番之后,对身边人说道:“都说秋雨来,长得像已故的前皇后、北堂王的母后呐!”
  “嘁!……”众人纷纷表示不信:“胡说八道,秋雨来和王爷一点也不像,怎么可能像前皇后呢……”
  季华鸢听到这里,心下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大惊小怪。不过,回忆起那日见到的秋雨来……季华鸢皱起眉,喝下手中早已举凉了的茶。他才和晏存继出去三日,北堂王府竟然就变了天。那秋雨来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草包,只会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却没想到真能分去云寄的宠……季华鸢想着,轻轻晃着手中的茶水,暗道:北堂朝专宠秋雨来,是秋雨来城府深藏不露,还是因为他长得像自己……季华鸢在心下思量一番,觉得还是秋雨来算计来的更可信,若单因了与自己的两分相像,北堂朝重情重义之人,断不会为他冷落云寄。
  “这么说来,那还是秋雨来狐媚,勾☆引王爷,说不定还给云公子使了什么绊子也不好说。”
  “有理,有理……”
  季华鸢听到这里,心里冷哼一声,暗道:云寄能混上这百姓口中的北堂王妃,不也是当年趁虚而入算计来的。如今秋雨来后来居上,算计到了他头上,不知道他心里是何滋味。
  季华鸢这边正暗暗幸灾乐祸,偶然间一抬眼,却突然瞟见品槐茶楼的老板远远的亲自迎到门口来了。季华鸢本想着应该是来了大人物,却不见旁边小厮张罗半声,正暗自奇怪来人的神秘,余光却突然瞟到从楼上下来的一个人。
  那人眉间没什么锋芒,气质很内敛,绝不是主人;眉眼低顺,举止得体,却也不像奴才。季华鸢来了兴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只见那人从楼上下来,也朝着门口走去。季华鸢眼光一路跟着他移过去,却见那人恭恭敬敬地朝门外来客问了好,便站到来人身后。品槐楼老板抬手向上一指,季华鸢不用抬头,也知他是要小厮带这二人到顶楼去了。
  倒是个有钱人,季华鸢心道。瞧这人身形,倒是与晏存继很像,该不会就是晏存继换了身装扮又来这打发时间吧?
  季华鸢反正无事,索性等那二人上了楼后,自己也悄悄地站起来跟过去。
  那二人行动低调,季华鸢在后边不紧不松地跟了几步,总是看不清后来者的面容,仔细想一想,便放弃了。那阁楼私密,他是绝对上不去的。更何况,与他无关的事,他也不想插足。
  季华鸢止了一探深浅的念头,站在楼梯口,心下正无聊,却突然听到脚步声,来人内力深厚,季华鸢隐隐感到不对,连忙闪了身躲在廊柱背后。
  “刚才那二人,是做什么的?”那人一边上楼一边问老板道。
  是翟墨!季华鸢只听这一句便可认定来者身份,心下更是惊疑,立时屏死了呼吸,缩在廊柱背后一动不敢动。
  品槐的老板随着翟墨一起上楼,道:“这我就不知了,我这阁楼不是什么秘密,价高者即可登楼,您是清楚的。”
  翟墨轻哼一声,道:“能值得你品槐掌柜迎出去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您说笑了,只是这先到的公子事先说了,是贵客,还不能张扬,我心里也很奇怪,但是也没有店家无端打听客人事情的道理。”
  翟墨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二人转眼间已走到季华鸢身前,季华鸢闭气闭目,真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翟墨站在楼梯口,向上看了一眼,只见阁楼门紧闭,心下也无奈,对掌柜道:“我也不难为您,只请您帮我留心这二人何时离开,离开后去往何方向即可。”
  “在下明白。”掌柜的答应得很爽快,随口问道:“可是北堂王府交代的差事?”
  翟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个人私事。”说罢挤出一个带些讨好的笑:“掌柜的最好别声张,若是要王爷知道我公事时间出来办私事,免不了又是一通发作。”说话间一个银锭子已是放在了掌柜的手上。那掌柜的见了钱,连连点头,口中应道“明白明白”,便俯着身子送翟墨下楼。
  季华鸢直听着翟墨和掌柜的下到了大堂,脚步淹没在了嘈杂人群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闪身从廊柱后走出来,抬头向阁楼看去,心下有些怀疑。
  他太了解翟墨,此行觉不可能是他私事。这两个人,应该是北堂朝让他跟的,而且,还不欲让人知道,不敢打草惊蛇。
  季华鸢蹙眉间,心中已是千番思量过,暗道这两人必不简单。
  “季华鸢,怎么又是你!”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浮的声音,季华鸢两眼一翻,心道晏存继果然是好清闲,转过身去,果然见这厮不过分别几个时辰,就又换了一身乔装,带着两个长相甜美的小丫头,正乐呵呵地从那包间雅座里出来。
  季华鸢撇撇嘴,忍不住出言相讥:“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今日怎么不包阁楼了?”
  晏存继今日的眉毛贴得很粗,眼睛笑的眯起来,看起来很滑稽。只见他手中哗哗地扇着扇子,一副吊儿郎当相:“现在地主家的少爷才包阁楼,真正的书香门第、大户人家,都懂得节俭!”
  季华鸢嗤笑道:“我看是某人昨日奔于逃命,把倾尽宝物换来的那点钱都丢在深山老林里了吧。”
  晏存继闻言故作尴尬地咳嗽两声,上前来,汕笑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说破呀。”
  “说破无毒。”季华鸢终于胜这人一局,觉得心下难得的有些畅快,又问道:“你不会真的还是在这里闲晃吧?”
  “早和你说了这不叫闲晃,”晏存继老神在在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脸高深莫测:“整个南都的消息都在这楼里流窜,我怎能不来长坐,也好打探些军情?”
  季华鸢道:“呦,看不出来,您真是明智,不知您在这闲坐到现在,可是打探出什么来了?”
  晏存继笑了:“我也是刚来。倒是没听见什么大事,反而听了北堂王府好多闲言碎语。”他说着故意无视季华鸢突然变差的脸色,凑上前去,用扇子遮住自己和季华鸢的脸,妖媚一笑:“听说王府有新贵,不知你这早就过了时的旧爱,心里作何感想啊?”
  季华鸢冷哼一声,挑眉道:“你若真关心北堂朝的宠儿们,应该差人去问云寄心中感想才好。我早与北堂朝划分界限,他宠着谁、冷着谁,与我何干!”
  “瞧瞧,又怒了。”晏存继笑得像一只奸诈的狐狸,手上拿着折扇伸到季华鸢耳旁去扇风,大大咧咧道:“早就告诉你了,北堂朝不会喜欢爱吃人的老虎,你要是能收得住自己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他一早便遣了府上众多绝色,只供养你一人了。”
  季华鸢轻蔑地斜他一眼,挥手拨开那故作殷勤的扇子,冷道:“也只有你这肤浅小人,才会喜欢谁便供养谁。我季华鸢,何时要别人养!”
  晏存继正欲再与他斗嘴下去,却突然听阿九上前一步,伏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主子,时间差不多了。”晏存继听了,脸上依旧是那副气死人的贱笑,毫不收敛,反而加了些猥亵。晏存继转头对季华鸢道:“我约了美人作陪,华鸢可有兴致加入?”
  季华鸢轻哼一声,道:“你自己花天酒地,放浪形骸,别牵带上我!”说罢便一抖衣袖,道一句“好自为之,告辞了!”便抬脚离去。
  “华鸢你慢走!再来玩儿算我账上!”晏存继在他背后提着嗓子大呼这一声,意料之内的见那人身子一抖,加快了脚步。
  晏存继注视着季华鸢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分也无,挥手召来阿九在身畔,缓道:“东门的人,是怎么找来的!”
  “主子,怕是阁楼上人不小心,让人跟了。”
  “不,可,能。”晏存继咬着牙挤出这一句,神色冷厉:“他一向谨慎,不会出错。更何况,今时今日,又怎会轻易惹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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