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一样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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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杂草一样疯长-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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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泼脸 ,收拾一下出去吃饭了。外面是异常的寒冷,未融化的雪水都冻成了厚厚的大块的冰坨,寒气像锋利的刀片在切割着我裸露出的所有皮肤。我紧了紧黑色棉大衣,用手套捂着耳朵,背着沉重的大书包奔向考场。

第一门是英语。语法不会,词汇也很难,完型填空大概是讲述跟银行业务有关的事情,更是不知所云。如果说起初我只是有些焦躁的话,那么现在我开始感到了极大的恐慌。于是我强迫自己开始着手做阅读理解,几篇下来感觉还不错,把翻译做完才反过来做前面的试题。估分55左右。悲哀呀,只此一门不上线的话我就完蛋了,再考下去还有什么意义?难怪有人考了一两门就退缩了。但我如果这么做当然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是明知不可而为之,是有孔夫子性格的传统的。花了几百块钱就算经历一次全程的考研吧,别委屈了那些来之不易的钞票。于是我决定继续考下去。

下午是政治,自我感觉良好,果然逮住了“西部大开发”和“农村包围城市”的大题,估计分数在70分左右,这多少给了我一点信心。但是因为中午没有休息,下午又是紧张的3个小时趴在桌子上考试,眼睛都几乎累成斜视了。

晚上,他们给我商量说,让我到隔壁宿舍去住,我当然乐于从命,还直怪他们为什么昨晚不让我去呢。这次同住的只有一个人,这小子可能心情不好,自己灌了半瓶酒精含量颇高的“火爆”酒。他借用我的IP电话卡打了个长途,好像说欠了别人的钱很多,暂时无力偿还等。为了答谢,他请我喝酒,他极力坚持,我犹豫了一下,后来又想:妈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喝就喝!反正今天肯定考砸了,后面考得再好也没用了,大不了明天老子醉卧考场。

于是他一口我一口,把剩下的半瓶喝得点滴不剩,晕乎乎地倒头就睡。

第二天上午是写作,《读书的乐趣》,这当然难不倒我,而且因为昨晚喝酒后,了无牵挂,没有失眠,休息得很充足,于是精神大振,洋洋洒洒写了3000多字还意犹未尽。

下午的古代文学史和第二天的古代、现代文学史的合卷中大部分都进行了充分的复习,甚至好多题目都被我押中了。估计每门80分没问题。但在我考最后一门的时候,一个监考的巡视员走进我们的考场。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黑山大学中文系新来不久的党支部书记!这下我可是彻底死定了。虽然我们不太熟,可是我常在系里帮忙行走,他还是认识我的,也知道我被保留学籍的事情。现在我又来参加考研,如果他捅出去,那我……

我忽然觉得胸口很闷,有点喘不过气来。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他现在就把我揪出去,这样的话我考上东方大学的机会就等于零。求求上帝,给我一次完美的全程考试吧!好像这是一场比赛,已经上了瘾的我很想赛完全程,而不再去考虑是否会有个辉煌的结果。还好,上帝向我伸出了援手,该书记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下,稍做停留就转身出去了。管他呢,先做完再说。我一直坚持到最后一个才交了卷。

收拾起行囊,坐在出租车里,才知道这几天都是零下20度左右。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忙活了大半年,痛苦了这么久,换来的结果就是这些。一种空虚和失落刹那间涌上我的心头。我不知道下一步我该去干什么。乘上火车,回到老家我的身体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病倒,打针、吃药、输液,折腾了近1个月时间,整个新年都没有过好,才渐渐恢复元气。

极乐世界

寒假我还和子柔见了一面。她家又搬了,住宿的条件越来越坏。房子像个仓库,中间用书橱和帘子挡住,划分成几个房间。地面凹凸不平,四面来风。看来自从她父亲去世后,那个单位更不愿意管他们了。但柔儿还是柔儿。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中,她都是一朵清莲。她仍然皓齿明眸,仍然风姿绰约,仍然暗香袭人。贫穷或者苦难只能让她更华贵和高傲。

我问她为什么还不结婚,是不是要求的条件太高了。她勉强笑了笑,未做回答。她忽然

说,我们一起去东明湖那里去旅游好吗?

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大冷天的去看湖水?而且她竟然还有这样的心境!

但我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从来不会拒绝美女的要求。

那里距离我们县城2个小时汽车的路程。上了山,买了票,就去看湖水。水很大,很多,一片汪洋。

她望着水面幽幽地说,人心也是一个湖,一个装满眼泪的湖。

然后她命令我说,你去订个房间。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么近的路程,我们有必要在这里过夜吗?但又想到,可能她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于是就去交钱了,没有什么手续,也不要身份证。

我终于和她睡在一起了——这曾是我朝思暮想的愿望。

帕里斯王子得到了美女海伦,同时也得到了一场旷绝千古的战争,而我也开始了一场战争,这几乎用尽了我生命中全部的力量和激情。我从来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这么的长久,会让我这么长时间地痉挛、颤抖、如遭电击。我感到自己每个细胞都在欢快地叫喊,从来没有哪个人哪件事可以让我如此深刻地快乐,仿佛我血液和骨髓都参与了这场欢乐之战。

长矛呼啸着在空中穿梭,刀剑在风中砍斫,盾牌被推来挡去,借以掩护肉体的脆弱……

阿波罗、雅典娜、阿伽门农、阿喀琉斯、赫克托尔、帕里斯,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半人半神的世间英雄、美男子,都在殊死战斗,没有停歇,直到血流成河,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在回家的路上,是谁大声地喊叫,在这个荒凉的没有方向的大海上,叫得如此放肆,如此恣意,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是不是海妖?她的叫声能极大地激发起人的欲望,她的淫荡的叹息和风骚的动作、曼妙无比的姿势也很能蛊惑人心。

她脸色红晕,有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含笑地挑逗着你说:“快来呀,不要离开我,让我们一起进入极乐。”

你一旦稍事休息,松口气,她就会乘虚而入,让你从此沉沦,堕入地狱。她让你在她身上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却仍然感到不够满足。如果有更多的力气,她会让你一直这样做下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没有一丝的厌倦……

啊!我的美人,我的精灵,我的女神,我的海妖,我的天仙!我愿意就这样持续着,在到达巅峰的时刻,嘣地一声,如同弦断帛裂,幸福地在你的怀里死去……

听见了吗,我心爱的人儿,窗外传来的是谁的一首欢乐和绝望之歌?

来啊,来啊,给我看看你的内心世界

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

随着你的欢喜融化吧

把痛苦忘掉吧

这是你的极乐世界

请你欢乐吧

……

我一直都喜欢这种颓废、堕落,喜欢那种无所谓、放荡不羁、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和那种忧伤、那种绝望。

结束后,她嫣然一笑,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长发,说:“也不枉了你曾经对我的一番真情。”

接着她又说:“你真爱过,所以你是最有资格拿去的。是你的就拿去吧,不必犹豫也不必感谢。只是,我想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想念我。把我完完全全地忘记吧,就像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

接着她拿了支口红在一面墙上写道:

请让我最后堕落一次吧!

明天我将是个贤妻良母。

这就是她,这就是她一贯的作风,你永远也无法明白她的心思。她是一个哲人。她总是迅速俘获你的心,然后残忍地迅速离去,让你整个一生都在回味她曾经带给你的无与伦比的美。残忍是她的别名。

我说,我对你能够奉献的只有我的眼泪,我的爱和我的死亡。如果我能为你而死,我将感到幸福和无上的光荣。我的命是属于你的,什么时候来要就请你拿去吧。请接受我最诚挚的献诗:

啊!我灵魂的灵魂!

我生命的生命,

我一生的失败,一生的亏欠,

如今要都在你身上补足追偿,

但是我有什么,

可以求于你的呢?

让我淹死在你眼睛的汪波里!

让我烧死在你心房的熔炉里!

让我醉死在你音乐的琼醪里!

让我闷死在你呼吸的馥郁里!

不然,就让你的尊严羞死我!

让你的酷冷冻死我!

让你那无情的牙齿咬死我!

让那寡恩的毒剑蛰死我!

你若赏给我快乐,

我就快乐死了;

你若赐给我痛苦,

我也痛苦死了;

死是我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死是我对你无上的贡献。

回到家我就倒下了,开始输液,补充营养。给我看病的那个大夫奇怪地问我说:“刚给你治好没几天,怎么病情会反弹这么快?”

我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我去了一趟极乐世界。”

“什么?极乐世界?”那个大夫更加吃惊了,用手掌按了按我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没有发烧呀。”

春节已经过去了1周了,我打算回乌城去,看看能不能找个事做,我知道自己一旦闲下来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我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可以暂时忘掉很多事。走前我没有给柔儿打电话,我知道她也不希望我跟她再联系。也许,我们还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再次相逢,再次重温旧梦……

第五章 大学五年级(下)

深入虎穴

毕业了却没有工作,也不再上学,忽然之间我就被抛弃了,没有了依靠和归宿,就好像没有根一样漂漂浮浮,不能落地,只能停在半空中。我感到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客观存在的经济基础,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是抽象的不具体的模糊不清的存在。而且我的心里还有一种恐惧感——仿佛自己是个头上长角脚上生刺的怪物,已不见容于社会。别人都像行星一样沿着既定的轨道在旋转,而我却被甩出生活的轨道之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好。而且我还有一种羞耻感——和别人相比,我既不挣钱又不读书,这算什么?我无地自容只好拼

命跟人解释说我考研呢还不知道结果,以掩饰现状的困窘。

新的学年开始了,我还能到哪里去呢?我还得回到黑山大学回到鲁村,虽然我家不在那里,但那里毕竟还有我的档案、户口、爱人、朋友、行李,更重要的是有我还没有实现的梦想。

我对自己能否考取东方大学的研究生当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当然还要考虑我的退路。一旦不能被上海录取,我还是要在黑山大学接续我被保留的学籍。为了避免重蹈去年的覆辙,我准备到语言学几位老师那里去拜访一下了——真可怜,我还是要丢掉我所谓清高孤傲的面子去给他们拜山头,我感到真的有点耻辱。但我很会安慰自己说:暂且当一次排练吧,以后在社会上这种事情多的是,而且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呢。

于是我在超市里面开始物色礼物了。李教授50多岁了,不妨买点中老年的营养品补品什么的。来到他家,他用他特定的尖锐的嗓音和浓重的鼻音以及黑山土话“生气”地质问我:“小鱼,你这是做甚呢?”

我赶忙陪出笑脸说:“哎呀,李教授,我在这里学习了几年了,您的言传身教让我受益匪浅,但我却这么久都没来看望您,真是太过意不去了。所以来给您拜个晚年。”

哇,我不知道我自己居然可以无耻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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