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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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理想国-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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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异的是,这魂到还真是给叫了回来,陈苏木的体温在法事做完便大睡了一场,再醒来,体温已降到36°8。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给法师吓到的。
  
  谢沉钩哭笑不得的感谢了池老爹和法师,还郑重其事的付了钱。然后被医生严肃的劈头批评封建迷信并痛心疾首了一番。
  
  陈苏木同学被平安的转移回池有间的客栈里,给朱云告了三天假。
  
  这期间谢沉钩变得十分繁忙,他将电脑搬到陈苏木的房间,每天对着电脑狂敲。间或接到电话,便沉着脸走到走廊带上门,陈苏木只能听到模糊的争吵声。
  
  直到出版日头一天晚上,他出去买抄手。买了两个小时也没见人回来,街灯都亮,光从窗外透进来,影影绰绰的。
  
  陈苏木打了两个电话都在占线,实在饿,便将自己撑了起来。客栈大堂里没人,池老板不知道又去哪里晃荡了,于是他拖着脚自己坐了电梯下楼。
  
  街边长凳上靠着一个男人,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熟悉,何况手边还放着一个方便碗,上面印着王婆抄手的标识。
  
  他走过去,绕到男人前面,仔细弯下腰来打量。
  
  谢沉钩一抬头,那张清瘦的放大的脸就在眼前,生生将他从沉郁中吓了一跳。
  
  “我饿了。”陈苏木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端起那碗抄手,熟练的揭开盖子开始吃。
  
  “……不好意思,坐着坐着,没留神坐了这么久。”谢沉钩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感。
  
  陈苏木看着他的侧脸,线条依旧是分明而倔强的,眼神里却是一种苍凉的疲惫。他放下碗,伸手拨了拨他额前垂下的头发。
  
  谢沉钩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浓烈的情绪忽然翻涌,好像地平线上骤起的风暴。他抓着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不着痕迹的隐在两人中间的缝隙里。
  
  陈苏木只觉得握住自己的几根手指有种激动的冰凉,它微微颤抖着,坚定,却又有几分探知。
  
  于是他加深几分力度回握过去。
  
  “稿子?”他小心的问。
  
  “嗯。”谢沉钩并不回避。
  
  陈苏木沉默,有些事情发生的再多,并不代表就能习惯。
  
  “苏木,”谢沉钩忽然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拨动了一下。
  
  “手感?”不知道为什么陈苏木只想插科打诨。
  
  谢沉钩轻笑,“可以炒菜。”他看着被自己拨弄的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吃吧。”
  
  陈苏木将头埋进碗里,继续自己的果腹行动。
  
  “晚上……”谢沉钩思拊着,“给我讲那十年的故事?”
  
  他感觉到那颗脑袋有暂时的停顿,轻轻一笑,“不说也可以……那,陪我等等稿子,好不好?”
  
  与其说是那略带恳求的语气,还不如说是那一刻他指尖传来的细碎的颤动,让陈苏木觉得震撼。他逃避似的吞下一只抄手,努力压下心尖上涌出的心酸,“好。”
  
  那一刻他不敢抬头,不敢直视谢沉钩的眼睛。他不知道此刻街灯流火在他眼里是怎样的光景,亦不敢面对这一刻那个平素坚定自持的男人的脆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含糊答应的,究竟是那一个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次……牵手……呸!




35

35、所谓的为了你自己 。。。 
 
 
  石榴花并没有延续到那个高二的夏天。学校接受了一笔巨额款项,在画室的一边开工兴建逸夫楼。那一片花园被铲了个干净,画室的光线也被遮挡了一半。美术老师只得问教研组要了经费装了几幅厚实的窗帘,并重新买了两盏聚光灯。
  
  一年半的时间下来,画室淘汰了不少人。但中途加入的潘桐竟然奇迹般的留了下来。
  
  在素描和色彩上只能说中规中矩,但在速写上,上天赋予一个人的能力便无可阻挡的在笔尖闪现出令人艳羡的光来。
  
  画室因此总招来一些花痴的小姑娘趴在窗口看。潘桐习惯翘着二郎腿,将画板竖在怀里。陈苏木站在画架前,在画画的间隙里偶尔回头,会看见那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对着静物了无兴趣的涂抹,他竖起铅笔目测的样子,他笔尖在画纸上沙沙作响的专注,包括悬在鼻尖上方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的柔软发丝。
  
  潘桐对色彩与结构全无兴趣,他只爱速写。他的速写本上隔几页就能看到一个男孩的形象,或坐着,或站着,或趴在桌子上睡觉,摊开的书挡住半边额头,微张的嘴角有藏匿了小虎牙的微妙弧度。
  
  他试图说服潘桐认真去对待素描与色彩,但潘桐不屑一顾。于是他们争吵,“素描和色彩是基础,速写占的分值不高!”陈苏木严肃的说。
  
  “我对素描没兴趣啊~”潘桐坐在桌子上,无趣的晃着腿。
  
  “这跟你的兴趣没有关系!”陈苏木急了,他看着那两条晃动的长腿与它主人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严肃点!”
  
  “我很严肃啊!”潘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站直了比陈苏木高出来半个头。
  
  “我很严肃啊!不严肃我蹲在画室里画这些该死的线!”他暴躁的敲着画板,“他妈的从早到晚的一根根排!”
  
  陈苏木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潘桐,我们首先是要考上大学才行,通过美术专业考试才是关键。”
  
  没想到那人嘴角勾起来,一声哼,“大学,哼,大学!”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俯□子逼视陈苏木,“原来你要我来画室是跟我爸串通好了?挽救失足少年是吧?”
  
  “你爸是为你好。”陈苏木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往后躲了一步。
  
  潘桐手疾眼快捞住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陈苏木,你给老子听着,老子跟着你进画室,他妈的跟大学就没关系——”
  
  “什么叫跟着我进画室?!”陈苏木耸起肩膀,“那是为了你自己!”
  
  “哈!”潘桐恨恨一笑,“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
  
  “我真的觉得你在画画上有天赋……”陈苏木以为有转机。
  
  即使在回忆里,他也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变成后来这一幕的,等他反应过来,潘桐的嘴唇刚从他唇上离开,还留着柔软青涩的触感。
  
  他震惊的看着眼前那张俊逸好看的脸,狂热的眼眸激动而迷乱,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恐,以及对那种惊恐的疯狂压制。
  
  他呆立着,忽然本能的抄起手边的画板就砸了过去。
  
  最终演变成一次画室里的暴动。
  
  等画室外休息的同学们听到动静赶进来,看到的是在地上纠缠着厮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画架和画板倒了一地。没有人知道平素十分要好的两个人怎么会闹到这般不可开交的,只好上前拼命的扯开。
  
  后来两个人被老师铺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并赶出去围着操场跑圈。
  
  潘桐习惯成自然,十分无所谓。陈苏木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沿着400米跑到飞奔。
  
  潘桐见状拔腿跟上。
  
  两个人较劲似的,沿着夜间无人的操场陀螺似的转圈。终于陈苏木胃痛起来,只好停下来弯腰按着自己的肚子大口喘气。
  
  潘桐在他前面停下来,喘着粗气借着教学楼里远远的光打量着他,直到他直起腰来。
  
  陈苏木冷冷看着他。
  
  “苏木,”潘桐喘着气说,“我不爱画画,从来就不爱。”
  
  陈苏木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我进画室,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陈苏木觉得自己浑身僵硬,良久,他木讷的开口,“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事事都因为我……”
  
  “已经这样了,”潘桐忽然释然的摊开手笑,他调整着呼吸,在跑道边坐了下来,“已经是这样了,除了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别的想法。”
  
  “你——”陈苏木觉得这不对,在他十几年清晰的人生里,从未碰到这样的人,他不能理解这种感触,却本能的因为这种完全的信任而心动。
  
  “苏木,你看不起我对不对?”潘桐看着他,夏夜细碎的星辰坠落眼底。
  
  陈苏木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那……我跟你一起考大学吧。”潘桐叹息着站起来,握起陈苏木的手,“我跟你一起画。”
  
  陈苏木没有挣开,于是潘桐将他捞进怀里。
  
  那个怀抱滚热有力,如一团焚城烈火。陈苏木想起画室外消失已久的火红的石榴,想起平时克制不住的下意识的关注。
  
  不是不喜欢的。他想,那喜欢也许在窗子被推开的瞬间就已经发生,只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确。
  
  一旦明确便觉得释然,即使对未来还是有些赌气似的冲动,他仍然维持着自以为是的冷静。如果理想和未来能并行不悖,那么加上爱,也未尝不可。
  
  现在的陈苏木已经分不清那种自欺欺人的冷静里到底掺杂了多少因被完全的依靠带来的虚荣,但他依然坚信当时自己的判断,那是一场明确发生的爱情。在他和潘桐之间。
  
  然而现实总是比期待的要精彩,它就像一条未知的路,你以为一路平坦,顶多有些曲折的拐弯,而它却将一个深不可测断崖摆在你面前。
  
  以升学率为第一生命的高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上三本以上的学生。何况是一个模拟考成绩屡屡闯进一本线上的学生。
  
  班主任、教导主任、各科老师们源源不断的对陈苏木的父母展开了游说。陈爸爸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为了画画放弃了两年的数学自习课,完全是铁了心要走美院那条路。而陈苏木一直隐藏得很好,并有令人骄傲的成绩单作为支撑,导致他一直以为孩子只是在业余发展自己的爱好。
  
  这种变相的欺骗是不能被允许的。
  
  在当时,美院被认为是没有出路的差生才能走的捷径。在那个以学历为唯一衡量标准的小城里,陈爸爸不能容忍有这种降低门楣的事情发生。何况以陈苏木的成绩,悬崖勒马完全来得及。
  
  他叫来了陈苏木,当时的陈苏木正好想跟父亲提起跟同学去大城市的美院旁边突击培训的事情,并以此为契机宣布自己在学校上的选择。
  
  “啪!”的一声,一只汤碗在地上被摔碎,汤汤水水溅了一地。陈苏木被飞溅的汤汁烫得猛的一缩。
  
  陈母紧张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劝,被陈爸爸一把推开老远,“滚!”
  
  那天陈苏木不仅没能获得去突击培训的批准,更让自己在这条路上,提前走到了尽头。
  
  他已经不记得在楼顶上看着父亲用画材与画作引燃的一堆火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那天晚上最终印入记忆里的,只有天空静谧的星星,以及火焰燃烧的炽热温度。
  
  他当然不会知道那个晚上有人在楼下等了他一个晚上。更没有注意早上去学校时,那人发现他没拿行李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再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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