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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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颈之爱-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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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虽然走的很慢,但是路云平看得出他有些发抖,不明所以的路云平当然要跟过去,但是被李石拉住了,
  “看着泡泡。”
  路云平转身从池子里把泡泡捞出来,用大浴巾裹住,急急忙忙要再跟,李石还是拉他,路云平操了,
  “有话就直接说,木讷你妈逼!”
  李石咂了一口烟,
  “你知道她是谁嘛?”
  “我他妈的问你呢!”
  路泡泡本来玩儿的开心,突然被小爸抱起来就有些不高兴,这会儿听路云平一吼,有些吓到了,平时在家里,俩爹说话都是轻言慢语的,他多少懂些事儿了,搂着路云平的脖子,委屈的要哭。
  路云平一边上火,一边还得慢慢扑簌宝贝儿,李石扔了烟头,叹了口气,
  “你别急……,我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你先说那女的是谁!”
  “小宇哥他姐。”
  路云平哄睡着了儿子,拉开推拉门,坐在露台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山里的夜特别黑,近在咫尺都是一片茫茫不得见,只有楼下花台草芥里的小地灯微微透出点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响动,路云平扔了烟头,站起来扶住拉门,轻声说,
  “小心点,别踩到儿子。”
  黑暗中有个人带着点湿甜的水汽走过来,
  “还没睡?”
  两人隔着半个胳膊的距离站着,路云平听得出来黎晖嗓子有些沙哑,
  “儿子就闹着要你,不认小爸。”
  黎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身,路云平跟在他后面,两人无声的睡在儿子两侧,黎晖习惯性的拍了拍路泡泡,路云平也转过身,在暗处努力的想去看清黎晖的表情,
  “小晖,咱俩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黎晖的手停了一下,
  “李石告诉你了?”
  “我不用他告诉什么,什么事我都能担着,我只要你记得,咱俩是有儿子的人,你今天跑了,儿子哭了半天……我也想哭,可是我给人当爹呢,总不能爷俩蹲那哭吧。”
  路云平嘴里的气息吹到黎晖脸上,带着浓浓的烟味,黎晖叹了口气,黑暗中伸过手摸索着路云平的身体,
  “你咋和我一样是个瓜皮呢?”


    ☆、往事

  原定三天的度假计划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有些尴尬,泡泡显然喜欢在热乎乎的温泉水里游泳,乐此不疲,路云平和黎晖各怀心事,已经没什么玩性,但是为了小宝贝儿,都在忍着。
  黎晖自己在山里晃了大半天,等到太阳快落山才回来,进房间的时候一推门就是很浓的酒气,黎晖一皱眉,看屋子里没有人,上了阁楼,才发现路云平一个人盘腿坐在露台的边上,身边有个堆满了冰块的桶,大的吓人。周边堆满了啤酒易拉罐。看见黎晖过来,路云平顺手又开了一罐,嘴上挂着烟招呼他,
  “来,冰镇的!”
  黎晖绕开他走到栏杆旁,向下看了看,路云平在一边说,
  “儿子和他李叔玩去了。”
  黎晖这才靠在栏杆上看他,路云平酒量很好,也是这些年生意场上练出来了,基本不吐不上脸,走走肾就没什么事儿了,可是黎晖却发现路云平伸出来的胳膊有些打晃,
  “别喝了,睡一会去。”
  路云平见他不接,自己一仰脖灌下去大半,然后靠在墙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咯,
  “这聊咋咧!比睡觉强,醒着提心吊胆睡不着,睡了又总梦见……”
  路云平看着黎晖,手里的易拉罐拦腰捏扁了,黎晖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揽着他的肩膀,
  “梦见啥?”
  “梦见陈开宇回来,和我说‘我把我弟带走了’。”
  “嗯。”
  路云平突然有些激动,推了黎晖一下,
  “嗯你麻痹啊,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跟他走了,你这个瓜皮,你不说话至少也听我说一句呗!”
  黎晖发觉路云平不仅胳膊颤,整个人都有点发抖,自己在外面躲了大半天,估计路云平就在这儿自己折磨自己呢,看看那桶,再数数地上的烟头和易拉罐,恐怕这桶都已经换过几次了,黎晖本来心里就堵的慌,看见路云平这样更不是滋味,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搂着路云平,路云平骂最后一句的时候,又去拉他,两个人的脸挨在一起,路云平嘴里浓浓的气息涌过来,
  “黎晖我告诉你,我改主意了,他来你也不能和他走!咱俩是有儿子的人。”
  黎晖也坐倒在地上,轻声哄他,
  “我知道。”
  路云平拧着肩膀挣脱,反手把他拢在胸口,抱的很紧,
  “你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泡泡一直叫爸爸,我他妈的到哪儿给他变一个爸爸出来!哼,当初王欣提这事儿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你非要养,你养了你就得负责,不能半道就撒手不管。别看你什么小黎哥,我不惧,逼急了大家拼命,操,我怕过你吗?我怕过你吗!?”
  黎晖和一个醉鬼没啥道理讲,乖乖趴在他胸口听他骂人,其实路云平真是好脾气的,认识这么
  多年,从没和他瞪过眼,黎晖总说他怂货,但是哪会不知道他是疼他,纵着他的,其实他心里也堆了几十年的苦水吐不出呢。
  路云平安静了一会儿,把黎晖又按在他腿上,低头仔细看了看,伸手捞了一罐啤酒打开,喝几下想起点烟,点着了放在黎晖嘴边,黎晖就着他的手抽了两口,路云平一直低头看着他,看着看着眼圈就有些红,
  “我还不知道你嘛,心狠的跟什么似的,到时连泡泡也不要了呗。我是无所谓,我就是觉得泡泡受不了,要么你就别这么一直陪他。”
  “你无所谓?”
  路云平点头,
  “我无所谓。”
  然后又像确定似的使劲点头,
  “我真无所谓,我这辈子早认了,妈的,我就是贱,贱也是我自己的事儿,没想赖着你,可是咱现在不是有儿子了嘛。黎晖啊,有儿子了,不一样的,你说是吧,孩子经不住这个,他懂啥啊,他就要他爸,你走了,我真变不出个你来。”
  黎晖伸手摸了摸路云平的脸,路云平扔下易拉罐,两只手去握他,
  “我真变不出个你来,变不出来,他问我要,我到哪儿去弄一个,嗯?我怎么办,黎晖,你也替我想想,你说我怎么办。我不是赖着你……,我不想赖着你,你心里有别人,你要走就走,可是我怎么办呢?我都四张的人了,啊,我半拉人都入土了,我这辈子他妈的就喜欢你,结果你说走就得走,你说你多狠。”
  路云平通红的眼眶里,终于落出一大滴热泪,正掉在黎晖的脸上,路云平立即捂上眼睛,头在墙上狠狠的顿了一下,
  “操,都他妈你害得!”
  路云平醒过来,四周黑漆漆静悄悄,他翻了个身,觉得关节都被卸掉了一样,动一下又痛又酸,忍不住啧了一声,立即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醒了?”
  “嗯。”
  “渴不?”
  “嗯。”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人把杯子递到他手里,路云平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觉得舒服了一些,死仰八叉的躺回去,听着黎晖又回来了,才问,
  “我喝多了?”
  “烂醉。”
  “丢人了?”
  “丢到姥姥家了。”
  “不能吧?做啥了?”
  “先骂街,后来蹲墙角嚎啕。”
  路云平有点心虚,他觉出自己眼睛干涩,像是哭过,可还是硬撑着干笑了一声,
  “放屁,污蔑!”
  “你哭那声儿,山那头都听见,隔壁客人还投诉了呢。”
  路云平不敢吱声了,过了一会儿黎晖又说,
  “鼻嘎嘣还抹我裤子上了。”
  “扯你妈蛋,我还蹭你脸上呢。”
  路云平翻了个身,在夜里努力寻找黎晖的轮廓,
  “儿子呢?”
  “看你哭那么惨,李石又把泡泡抱回去了。”
  “哦。
  “平子。”
  “嗯?”
  “我不会不要儿子的。”
  “嗯。”
  “那你要我吗?”
  “今天看你哭那个怂样子,真不想要啊。”
  “小晖。”
  “哼,现在叫小晖,那会一口一个黎晖叫的可带劲了。”
  路云平伸手摸了半天,摸到黎晖半拉瘦削的肩膀,慢慢挪过去抱住,
  “黎哥,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嗯?你不说你不认什么小黎哥嘛,什么黑道大哥,都是狗屁,躲在七十平米的小黑房里意淫过去。”
  路云平头上有点冒汗,手上抱的更紧了,
  “您是大隐隐于市。”
  黎晖嫌热把他扒拉到一边,自个翻身到另一侧躺着,两个人安静了半天,路云平强装出来的欢愉在沉默中很快就消散了,
  “小晖,我要说了啥,你别当真,喝多了呗,老了,喝点酒管不住嘴。你想干啥就去干啥。”
  “我哥出事后,我为了捞人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用尽了所有的关系,那些关系也都是我哥留给我的,人走茶凉这道理我是那会学会的,其实大部分花出去的钱都让人坑了,我不懂啊,也不死心,为了捞人就要赚更多的钱。”
  黑夜中突然亮起一小团火,路云平看着黎晖坐起来的背身,有一点萧索,
  “我那会儿都不觉得自己是混社会的,就想赚钱,开始是为了我妈,后来是为了我哥,我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开游戏厅,卖药丸,贩烟贩酒,给人看场子,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那些家伙是一张张大嘴,填都填不满。今天说查名单,收了钱又说名单拿不出来,要钱带我进去,给了钱,又说上面换领导查的严。”
  黎晖狠狠吸了一口烟,烟从嘴角慢慢的散出来,
  “刚失去联系的时候,我很心急,就怕我哥在里面出事,我一直想去求他家里,可是他家里人不见我,我天天在军区门口转,后来发现他们的枪里真有子弹,我不是怕,但是那会我豁不出去,我总觉得我哥在等我呢。”
  路云平张张嘴,但是没说出什么来,黎晖从来没说过这么多关于陈开宇的事情,
  他不知道有什么在最后等着他,只有想等待判决一样听着,
  “结果有一天,我在大门口等着了他姐姐,我们只在兰州军事法庭外见过一面,但是他家里人我都记住了。我就过去给他姐跪下,他姐认出我,当时就扇了我几个耳光,我知道她真是恨死我了,我说拿我的命换我哥都行,结果他姐就哭了,跟我说我这条命是我哥留给我的。”
  黎晖的声音有点沙哑,这时候更是低沉的听不清楚,他夹着烟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继续说,
  “和他姐见完,我心里就凉了,看他姐那意思一定什么都知
  道,只是不说,怎么求都不说,我想他家老爷子多大的势力,气头过去了难道真能让儿子在监狱里蹲着吗?可是他姐一点救人的意思都没有,我就猜……我哥也许……出事了。这些年,我跟所有兄弟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呢。差不多八年前吧,一个无期改判的从青岔口放出来,跟着二熊混,他说他见过我哥,说我哥很拽,里面没人敢动他,有天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狱警叫我哥的名字,第二天起就再没人见过我哥,而且里面完全不许提,谁提就把谁半夜拖到厕所往死里打,后来就真的像没这个人了一样。这也是他喝醉以后和二熊说的,我就在旁边坐着听呢,一边听还一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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