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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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结-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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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梁非予经常见面么?”
  “他是老师,每个学期会来我这里订学生练习册。嗯,他做班主任的时候会来我这里帮学生订杂志,别的我想不起来了。”
  “那梁非予都喜欢什么杂志,你知道么?”
  “警察叔叔,我怎么可能知道每个顾客都喜欢什么?我也只是拿着营业执照的业主,业主的主要目的都是赚钱,又不是写纪录片。”
  “不过你的房东说,说每当周五的时候,都会看到梁非予从你家出入。”
  “我房东是个麻友,每天进出他家的人很多,是不是看错人了?”
  “宁海辰,你不要扯开话题!”朱文博又开始嚷嚷。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我和梁非予除了买书关系还能做些什么呢?这所学校很多老师和学生都和我认识,难道他们都和我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欠了我太多钱,最近经常上门来找我通融。”
  “你一个卖书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当年他进这所学校的时候为了走后门,曾经借走了我几万块钱,他不还钱,还说要是我逼他,他只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个不要脸的。”
  “那,你怎么会借给他钱?”
  “我们是初中同学,你知道的吧?”我指指他手上的档案袋,“那个档案袋我太熟悉了,就是我们学校才会用,上面写着。”
  “宁海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证词驴唇不对马嘴?”
  “是么?”
  “你认识梁非予,并且关系和他不浅,不是么?”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直接说你们俩是初中同学的事情?”
  “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就没必要再说了。”
  “宁海辰,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要作为法庭上的呈堂证供,审判的时候如果你配合,我们会为你争取到宽大处理,要知道我们做警察的,并不是努力将犯人绳之以法这么简单,如果你有苦衷或者只是正当防卫,你一定要说出来,毕竟人只要一条命,你就想这样死么?”
  “小妹妹,我爱听你说话。下次把这个朱文博换了,你坐在旁边,我就跟你坦白从宽,你看行不行?”我笑着逗着方决明身后想要给自己一次发言机会的女孩,她的脸刷地红了,我得意地看着无奈的方决明和气绝的朱文博,像是在看一场戏。那个女孩真的好年轻,就像是我和梁非予再一次相遇时的那个年纪吧。非予,对不起,我只能说你是走后门进学校了,是他们逼我把你说的这样无能的。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方决明按住朱文博焦躁的手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继续说道:“宁海辰,你要是想起什么今天就和警务员说,我值班,随时可以陪你聊天。”
  “那个时候就不会再带个录音笔了吧?”
  “这个真的不好说。”方决明笑了,那笑容真的很好看,成熟男人的睿智,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我尽量不带,我们聊聊。”
  “对于一个很快就要上黄泉路的人,你真的很仁慈。这样的话,我可不可以再跟你要一床厚一点的被子?我的老寒腿犯了,夜里的时候真的好疼。”我冲着面前的男人撒娇的语气似乎把他吓了一跳,他突然有些恍惚地看着我,回过身来的时候才笑着说,好。
  




6

6、五 。。。 
 
 
  方决明走进牢房的时候,宁海辰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裹着那床薄薄的被子发呆。铁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在这牢房听起来格外突兀,而那个靠在墙角的影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窗外是迷茫甚至有些颓废的春天,在这个北方会有沙尘的城市,每当早上出门,悬浮在空气中的沙尘和烟雾让这座城市像封存了多年的老照片,显得无比沧桑。整座城市像是盘古开天地一样沉闷混沌,行走在街上的人们也灰头土脸老气横秋,把在天气里受到的不满回赠给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每一个人。
  这是方决明来到这个城市以后,每个春天必然会看到的景象。当然,现在绿化过以后的城市已经没有那样颓废,这个城市依旧能看见一些不同的人,比如这个宁海辰。在他们接到报案冲进宁海辰家里的时候,他本以为看见的会是一个梳着奇异发型满身是血,并且颤抖着失去理智只会冲着自己挥刀反抗的人。在他准备活动手腕给这个捅人一刀的小子下马威的时候,却看见那个杀了人的宁海辰,那个和这个城市有着不同气质的男人安静地坐在凌乱的房间里,从容且不卑不亢地朝着自己伸出了双臂。
  所以现在的宁海辰蜷缩成一团的样子,他宁愿是自己看错了。他就像是被父母锁在家里孤独的孩子一样坐着,看见自己走到他面前,张开嘴算是给了一个感谢的微笑:“真的来看我了?这是你值班的被子吧?真好看,看起来比我这床军被暖和多了。真的要给我盖么?”
  “真的。”
  宁海辰“哇”了一声,笑嘻嘻地接过被子,在脸颊边贴了贴:“你这样进来,不会牵连你吧?大半夜给一个杀人犯送被子,被人知道会说你玩忽职守的。”
  “我是老大,谁敢说?”方决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黑暗中他看见宁海辰抿着嘴笑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方警官,这个搭讪的方式可太老土了吧。”
  “我问你呢,有没有?”
  “你说呢,我的书店每天生意络绎不绝,你说我的脸算不算是个招牌?”
  “所以当初在音乐学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有名?”
  “当然。那个时候可真是风光呀。追我的小女孩能排成排,钢琴王子的招牌和不是白来的。”宁海辰在夜里的眼睛亮亮的,照的人心里突地一跳。这样黑漆漆的斗室里,月光像是一条伸进窗子的探照灯,两个人就在那束灯光的阴影里鬼鬼祟祟地聊着,声音不是很大,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那个时候,有公司来联系你出唱片么?”
  “有。不过都是一些小公司,提起名字,你听都没听过,那会儿我心高气傲,觉得这些小庙装不下我这个大佛,就没签。现在一想真后悔,就算是过过瘾也行啊。”
  “那最后怎么会回家里开书店?”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能挣钱,什么不行?”宁海辰的脸暴露在月光下,苍白的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不过那个孩子一样委屈的表情上,眼睛有些亮亮的。月光如水,这句话不假,方决明想。把这干燥无味的宁海辰都润湿了。
  “宁海辰,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看来你没有带录音笔。不过我还是会选择性保持沉默的,你说。”
  “杀人,到底是什么感觉的?”
  “这个嘛,只要你心里有恨意,捅下去的时候满心只想让他死。然后,手上的劲儿用的大一点,看着他倒下去,断了气,这就行了。”宁海辰的口中冒出寒气,这个牢房比想象中的要冷。
  “你真的够狠的,一刀就能找到哪里能让他毙命。”
  方决明看着宁海辰裹了裹被子,喉结动了动说:“其实就算捅不死他,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你知道,这种欠账的不要脸的,老虎不发威,他永远觉得你是杨白劳。”
  “宁海辰,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人,你值得么?”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就是我的道,你懂不懂?”
  方决明看着面前像是在说评书一样的宁海辰,眼神涣散地直视着自己,脸上满是骄傲的表情。他听见宁海辰说,谢谢你的被子,方决明,我也算是配合你的工作了吧?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扶到床上去?这个地板简直冷的要命,我腿疼的都站不起来。
  怪不得一动不动,原来是疼的。方决明摸到宁海辰伸出的双手,看见宁海辰冲着自己喝醉了一样地咧着嘴。好不容易抱到床上,他在尽力地把腿往胸前团,搂着膝盖把被子裹紧,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方警官,我能不能拜托你,如果有人来看我,你就告诉他,我谁也不想见,也不用给我烧香拜佛,吉人自海辰相。”
  “怎么,你不想给你的朋友见你最后一眼的机会?”
  “全城都知道我杀人了,我现在是杀人犯,你觉得我有脸见谁?”
  那句“杀人犯”让方决明心里揪了一把,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揉宁海辰的头发。摸到一半,方决明慌不迭地摸上宁海辰的额头:“宁海辰,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
  “没吧。”
  “这么烫,你刚才不还觉得冷么?”
  “没事儿,只要我不量体温我就没有发烧。”
  “宁海辰,保外就医也给你算在拘留时间内。”
  “发烧没什么不好,发烧了,我还能好好睡一觉,这屋子真的太像我住的地下室了,疼的我真的睡不着觉了。”
  “你住过地下室?”
  “当然,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病的。算了。警官,是不是你爱上我了,还要留在这里陪我过夜?我发烧了,想睡觉,今天能放过我么?”
  方决明看着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的宁海辰,“你能挨到天亮么?天亮我带你去医院。”
  “你的被子足够了,每次生病非予都是用这样一床被把我包起来,出了汗就好了。我好困,警官,放我睡觉吧,我的梦来了,让我在梦里见见老朋友,好么?”
  
  




7

7、六 。。。 
 
 
  六
  我的老寒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的年月大概已经记不住了,不过我永远记得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那是我在那所大城市的第一个家。我真庆幸,在我没有说出更多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我已经成功地把方决明赶走了,否则我在我意识不清的时候,我可真摸不准我还要说出多少要命的东西。
  我所就读的学校是一所很有名的音乐学院。在很多人看来,那是一座音乐圣地,能在那里学习是一生的幸福。不过这里的确是很多人的转折点,多少人的命运就在这座学校里改变了,至少我想说,所有的天使心里最终都住进了一个魔鬼。
  我走进这所学校的时候,也没能想到我会在这里遇上梁非予。那个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同学,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至少我轻易不会相信我们会以一种尴尬的方式相见,并且相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我得奖了以后,的确像我对方决明吹嘘的一样,我在这里变得小有名气,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我的名气会变得越来越大,我也能走向世界,然后重新告诉我的母亲,没有她的帮助,我也一样过的很好。
  我的母亲是在我高中的时候离开我的。原因其实在现在很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有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把梦想变成了家里的柴米油盐,而有些人则不能。我的妈妈就是这样不甘于让梦想变成黑板和粉笔的女人。在她的初恋情人带着那份未了的爱情来找她的时候,她丢下了她还在高三的学生,也丢下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她走的那样急切,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我,那个初恋情人是否就是我的爸爸。不过现在想来,她这样“抛生弃子”,说不定就是在暗示我,我连她的亲生儿子都不是。
  我的高中就是在一座城市和另一座城市之间来回流连的。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架钢琴,这就够了,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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