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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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 -- aba-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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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冲劲,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我在乎的多了,胆子也小得多了。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和脊椎。再说,我要去哪里呢?我能去哪里呢?现在?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去买票,恐怕还没进候车大厅就被警察盯上了,只怕他们现在也正在找我吧。 


                    太愚蠢了! 
                    凌晨一点半,我独自倘佯在道北的小巷里,破旧的巷子里连路灯都少得可怜,偶尔出现的也大多碎了太半。 
                    
            经过最靠近铁路的那条小巷的岔口时我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怕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难受起来,仿佛就要从哪里窜出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顿住了脚步,四下看看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不一般的现象后我挑挑眉毛,不禁想嘲笑自己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大概是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不可思议,或许自己的承受力也到了极限吧,天天经过的巷口也让我胆战心惊,看来自己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即便如此,我还是加快步伐的冲过那个巷口,走的越快越觉得有人跟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小跑起来。 
                    
            跑到巷子一半的时候才发现有灯还亮着,大概是修车铺的人吧,旁边的IC卡电话厅有一个穿着破旧工服的人在打电话,我总算是长长呼出一口气。 
                    打电话的人侧着身子,深深凹陷在圆形桔色的电话隔板里,我稍微放下了心,快步走过他的身边。 
                    
            然而就在我走过的那一刹那,我的脖子突然一紧,似乎是什么人强有力的臂膀狠狠的将我摔在了砖墙上,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还没等到缓过气儿来,又是谁的一脚用力地踹在我的小腹,使我痛苦的弯下腰去,好像是一把不堪重负的弓。静谧的夜里只有拳头不断落在身上的沉闷的噗噗声,我觉得有什么粘稠的液体缓缓地流过我的嘴,睁不开眼,只能意识到耳边轰鸣而过的火车发出的呼啸声,仿佛震盲了我的听,还有那耀眼的桔黄色的灯光,顽固的透过我几乎要紧闭的眼睑直射进来。 


                    我抬起脸,拼命的透过血污看那张给我致命一击的人的脸。油腻破旧的衣服掩不住那张凶狠残暴的脸,和脸上的那道疤。 
                    昏昏沉沉的,我感觉有谁架起我,脚在地上拖动着,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听不真切,可笑的是我的皮肤竟然还能感到吹过的风凉飕飕的。 

                    
            引擎在动,有低低的轰鸣声,我想,自己大概是躺在一个类似后车厢的东西里,他们像丢抹布一样把我丢了进去,或许是车胎拱起的部分撞到了我的腰,闷闷的声响,我连哼都哼不出来。 


                    车子开始启动,颠簸的利害,突然有什么人的叫嚣声响了起来,像是身处闹市。 
                    我眯起眼睛用尽全力的看,只是看到疯狂向后掠过的排排房屋,往前看去,似乎有三两个人正在大叫。 
                    我辨认不出,或许是张继强安的探子,他们没有车,追不上。 
                    
            眼看车子就要冲过他们那道唯一的防线,我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像是追日的夸父般大步向前,我的瞳孔陡然放大,只看见跑动扬起的斑斑华发,急速前行的车窗外他如同慢动作般缓缓靠近,然后轰然一声,再轻轻的如同凋落的枯叶般远远的落在一旁。 


                    
            “爸!爸!”我的喉咙咯咯作响,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的陌生,只觉得嗓子痛的像要破碎掉,眼眸要夺眶而出,不知从哪里涌上的气力让我用力的向车门爬去,然而伸出的手还没有够到把手就被谁拽着头发狠狠地拖了回来,用力的摔在后车厢。有谁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我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一心一意只想确认那个倒下的身影,一心一意只想朝车门爬去;什么人将我的头死死的按在车厢的铁板上,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压得我撕心裂肺的喊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困兽般哀恸,雨点般的拳脚落在我的躯干、四肢,甚至是脸上,一下下,一下下,我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远去,伴随着制动器“突突”的声音和颠簸着如船般恶心的感觉中我终于慢慢的晕了过去。 





                    
            在昏倒的前一瞬只看到父亲倒下的身影,那个缓缓倒下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一再重复,不停的倒带再重来,直到我的脑中轰然一下,终于丧失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手臂酸酸麻麻的痛,记得林亦身边的那个家伙曾经用汽油桶砸了我一下,很大很沉的汽油桶,或许是断了? 
                    我睁开眼,手臂却轻轻的一刺,仿佛被什么大的虫子咬了一般,麻麻痒痒的。 
                    
            我睁眼看着针管里的不明液体慢慢地推进我的体内,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丧失了思考与挣扎的能力,只是,如亘古般久远的注视着那根注射器。 
                    我突然想,也许我死掉会比较好。那样就不会感到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林亦果然厉害,第一场就可以让我生不如死,不知道后面的还会有些什么呢? 
                    
            我一定是笑出了声,因为正在注射的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快的,将针头拔了出来,我能感觉到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在我的体内穿梭,就像穿引着一根针直达心脏一般带来我的末日信号。 


                    “啧啧啧啧,舒炜的宝贝醒了啊,感觉如何?大哥给你的见面礼?这可是最高级的东西,和他拿走的那箱麻黄素简直没的比。” 
                    
            旁边的男人嘻嘻的笑了出来,在我的眼中却是一片模糊,我不知道是因为被汽油罐打中头还是药效发挥作用的缘故,总之就是看不清。视觉上的不灵敏并没有妨碍我脑海中生动地影像,活灵活现的就是那间特殊病房中梅丽的样子。 


                    我还是会害怕,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害怕。 
                    林亦的脸上有着暧昧不明的笑容,我迷迷糊糊的想,真奇怪,我明明看不真切,为什么却这么确凿的相信他是笑着的呢? 
                    有谁用手拍了拍我的脸,我眯起了眼睛。 
                    
            “没关系,一天两支,不怕你不迷上这个小美人。”他伸手捏捏我的脸颊,笑着说,“听说你是兔子啊,不如跟大哥怎么样?只要你没有爱滋,大哥也不是那么拘泥嘛。” 


                    
            周围两个人哄笑起来,是那个死胖子,我冲他微微笑,他眯着眼睛靠了过来,足够近,再足够近,我默默地想,突然一口口水狠狠地吐在他的脸上,我确信我是命中目标了,因为我的脸上迅速的挨了两个重重的巴掌,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儿在我的口腔中弥漫开来,热辣辣的痛。周围传来的哄笑声大概更加激怒了他,我觉得有谁在我小腹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如果我可以,我想我早就痛的弯下腰去,可现在被绑在这里,我只能拼命的蜷缩起身体,有什么东西越过嘴角的屏障缓缓地流淌出来,大概又在脸上画出了一条新的渠道。我闭着眼睛,想借助着难以忽视的痛慢慢的清醒过来,显然我达到了目标,因为我越来越痛。 


                    林亦拍了拍我的脸颊,我扭过脸来看着他,他的脸上竟然有一种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的表情,像是遗憾,更像是失落。 
                    
            “杨洋,我跟你们家也算是相熟,你老实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也不想为难你。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受,我这个人敏感的很,见不得别人受罪,你说出来咱们大家都舒服。” 


                    可惜我的嘴角有些溃肿,否则的话我一定大大的笑出声来。 
                    
            这个人杀了张大鹏,撞了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的父亲,刚才还在他的授意下给我注射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毒品,现在他告诉我他很敏感,见不得别人受罪。 


                    我想笑,可是嗓子里却像是什么堵住了,涩的,辣的,腥的,麻的,如同开了个杂货铺子,又着了火一般。 
                    我沙哑着嗓子,“你女人死了,你知道么?不到一个月之前死的,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林亦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完全考虑不到这样的后果,或者说我根本不想考虑,我只想报复,再报复,让他感到哪怕一丝丝的痛苦也好。 
                    
            “小丽很可爱,幸好她不像你,或许你该庆幸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可惜啊可惜,她却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爹呢,你有了女儿等于没有啊,或者说她知道,那孩子是那么冰雪聪明,她只是不想认你这样的人?” 


                    我呲着牙,气喘如牛的嘲笑着,因为这一点点用劲使得自己的肋骨如同打擂般痛了起来,难道竟是被打断了? 
                    林亦冷冷的说,“不认我,难道认那个同性恋?” 
                    
            我从下往上斜眼看着他,狠狠的吐出一口带血的胃液,“总比你这狗娘养的狼心狗肺的畜牲强!要不然梅丽最后还是选择回到凌萧粟的身边?” 
                    我大概是戳中了林亦的痛楚,他一拳朝我的右脸颊上招呼来,我的头甩向一边,整个身体连同身下的躺板跌在地上。 
                    我瓮声瓮气的说,“你这混蛋打坏了我刚补好的昂贵的牙。” 
                    
            他跨一步,膝盖顶在我的头颈上,用力揪住我的头发将我向后扳去,“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再打碎你没补过的牙,然后把你送给老郑当礼物,我看他对你挺上心,自从上次被你用玻璃瓶子轰过一直就念念不忘,或许你也是这样?” 


                    猥亵的哄笑声响起,我闭上了嘴。 
                    
            我确实怕,哪怕被那堆混蛋嘲笑,也好过被那个恶心的胖男人动一个手指,我闭上眼睛,对自己的怯懦内疚不已,然而到底不敢再张嘴说一个字。 
                    
            林亦放开我的头发,我的前额重重的摔在地上,下一瞬间又被他们粗暴的拖起来,“把他拖到那儿,手捆住,最好捆在管子上,这小子爆发力很强。别让他跑了!” 


                    我想笑,这死胖子,我他妈都只剩半口气了,要有什么狗屁爆发力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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