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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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流萤-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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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腊肉就把你卖了,没出息。”许诺一脸鄙夷地扭头继续研究琴键。

  刘铭锐尴尬地立在许诺背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心情,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压抑了。

  “老妈子,帮我听听这首曲子。”许诺随口说道。

  刘铭锐对老妈子这个称呼非常无语,不过依旧好脾气地点点头,看到许诺好看的手指整齐地放在琴键上。

  雪白纤细的手指,真适合弹钢琴。刘铭锐在心里感叹,他又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不小心看到的,许诺小时候的照片。

  然后琴声突然响了起来。

  不像刚刚那样断断续续,而是连贯的、如流水般的倾泻而出,仿佛那不是他随手弹奏,而是蓄谋已久。

  刘铭锐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惊异,震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许诺弹琴。他从没想过,这个人的音乐,可以是这个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旋律,也可以有生命。

  陌生的曲子,不算悠扬,但是优美,不算抒情,但是感人,不算悲情,可令人心神纠缠,不算欢快,可让人充满力量。

  那首歌,就和那个人一样,冰冷的表情后,是跳跃着的热情;坚固的外壳下,是触摸不到的脆弱,脆弱的表象中,却又有着坚韧的内核。

  是绝望里不忘记追求希望的蓬勃,是黑夜中徘徊着扑向火焰的飞蛾。

  不,不是飞蛾。

  刘铭锐怔怔地看着许诺单薄却挺拔的背影。

  是蝴蝶。

  最美的蝴蝶,带着幽蓝色的翅膀,妖艳,魅惑,冰冷,火热。

  矛盾的存在。

  仿佛因为他的一双手,便赋予了这台陈年未用的钢琴生命,一个节拍,一个音调,无不是一次诉说,无不是一场信仰。

  这是刘铭锐第一次因为一首单纯的曲子感动,或者,是因为那个专注弹琴的人感动。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许诺身后,忘记了打断他,也不想打断这暂时宁静又喧嚣着的世界。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和易言双重奏时的样子,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想去拿起小提琴,就算是帮他增光添彩也好,那种差点被忘记的信念又出现了。

  能为他做点什么——这只生存在黑夜里的蝴蝶,需要被温柔的光芒托起……

  流水般的琴音,终于在一段华丽地音阶下结束,淡淡的尾声,轻巧的琴键,如诉如慕,缓缓趋于平静。

  许诺背对着他,两手轻浮黑白相见的键盘,额间流下汗水,反射出晶莹的光。

  刘铭锐站在他身后,没有消化乐声,眼神看起来呆呆的。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许诺打破了沉默。

  “啊……嗯。”刘铭锐这才如梦初醒,“很好,很不错。”

  “只有那样?”许诺看起来很不满意。

  刘铭锐张张嘴,他其实有太多的话想说,只是最美的音乐,总能夺取人说话的能力。

  “真无聊。”许诺撇撇嘴,盖上琴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很好听。”刘铭锐说,“诺诺,我是说真的。你从哪学来的?”

  “这几天跟着一个酒吧的钢琴师学了点,”传来许诺平静的声音,“其实后半部分还有小提琴的合音,我就学了前面最基础的部分。”

  刘铭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Luv…letter。”许诺开启水龙头洗脸,哗哗的流水声遮住了他大半的声音。

  “什么letter?”刘铭锐没听清楚。

  “Luv…letter。”许诺重复了一遍,然后关上了水龙头,声音一下子被放大,“就是情书。”

  紧接着许诺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滴着水,还带有一点愠怒地跟上一句:“保姆,你把毛巾放哪了啊?”

  刘铭锐笑了笑,跟着他走了进去。

  情书。

  他到最后,也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就像他,狡黠地笑着,故意不说,等待着看那个人,在好几年以后,幡然醒悟的样子。

  ——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有比爱你更重要的事情。

  ——不能让你牵扯进去。

  ——但我不能让你忘了我。

  ——我要把我自己的痕迹刻到你的生命里,让你像记得他那样,一直,一直,记得我。

  Chapter 47 没有不孤单的爱 (3195字)

  那时候太天真,一直认为喜欢的是别人。

  于是求不得,使我成为世界上最凄苦的人。

  是我没发现。

  你在。

  你一直都在。

  ——By刘铭锐

  半夜里下雨了。

  刘铭锐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他发现,自己见易言的时间越长,失眠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一旦失眠,便会强迫症那样去翻手机里的短信,自然,留下的短信,全是易言的。

  毫无疑问,现在刘铭锐又悲惨地失眠了。

  他翻身坐起,叹着气看黑夜中手机屏幕上小小的亮光,显示着“言言”的短信,早就被自己翻看得烂熟。

  “大尾巴,尼玛老子又梦到那个谁了,你他妈快点托梦给我啊,老子想睡个好觉!”

  “老子最近很想谋杀个人,你替我想想,怎么灭了他比较好?”

  “哈哈哈哈哈哈,刘大尾巴你真有创意!大爷我挺你!以后我有嫂子了,一定先把你这句话捅给他听!!”

  “得了吧你别瞎说了!大前天爷还听说有小妞要给你递情书呢,你装什么贞洁烈士啊,找到嫂子了记得也给爷耍耍啊,(* ̄▽ ̄)y!”

  “切,别糊弄我,谁信你同…性…恋啊,你同…性…恋那你祸害人家徐静静干嘛,少装了。”

  “你别是喜欢我吧?”

  “我想也不可能,你要真喜欢大爷我,早八百年你干嘛去了?”

  ……

  刘铭锐烦躁地合上手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越看越失眠,优柔寡断不是好事,自己早八百年到底干嘛去了?!

  可偏偏自己还有强迫症,非得保存着这些该死的短信不肯删。

  他呆坐在床上很久,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挣扎了半天,干脆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在房间徘徊了两圈,抱着枕头偷偷溜出房门,蹿进对门的客房。

  “……诺诺?”

  床上的人动了动,好像是把什么塞到了枕头下面。

  “诺诺,你没睡?”

  许诺半坐起来,瞪着他不耐烦地说:“怎么啦?”

  “你没睡就好。”

  刘铭锐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没那么难受了,傻笑着抱着枕头一头钻进许诺被窝,把自己裹了起来,还往许诺的方向蹭了蹭。

  “你,你你,你——”许诺被这条突如其来的大型犬吓了一跳,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疯!滚远点!回你自己床上去!”

  “我失眠。”刘铭锐可怜巴巴地说。

  “滚你的吧,你失眠干我屁事,别来吵我。”

  “诺诺,陪睡。”刘铭锐不由分说地把许诺拽进被窝,还得寸进尺地蹭上他的肩头。蹭得许诺一身鸡皮疙瘩,立马伸脚就踹。

  “我给你一千块!”刘铭锐眼疾手快地弯腰抓住他的脚踝,见许诺要动用拳头,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说,“那,两千……三千!……你就收留我吧,我已经失眠好几个晚上了,你看,你看,这是黑眼圈,我都要变熊猫了……”

  软硬兼施,看你答不答应。

  许诺快要气得发抖,他刚才在和吴烬打电话,话说了一半这人就不由分说地闯进来了,手机还塞在枕头下没挂机呢——到底是谁说这家伙成熟稳重温柔贤惠新时代好男人了啊?明明是个没长大的天真小孩!会摇着尾巴向饲主讨糖吃的该死的保姆大狗!!

  “那就好好睡觉!别发疯!!”许诺忍无可忍地推开了那只大脑袋。

  刘铭锐裹着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许诺,一副特无辜特纯情的表情。

  许诺没辙,捂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说吧,易言又把你怎么了,是蒸了炸了煮了还是直接睡了你?”

  刘铭锐立刻蹭了上去,可怜巴巴地说:“他没怎么我,我自己睡不着。”

  “然后呢?你就莫名其妙地来扰我清梦?”许诺说,他觉得自己很无辜,被一个老妈子照顾他是乐意啊,可他不愿意为这个突然低龄化的老妈子假扮成知心姐姐啊。

  “真没什么。”刘铭锐在这件事上显得尤其别扭,“为了催眠,我就看了会短信。”

  “手机。”许诺皱着眉头摊手。

  刘铭锐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许诺掌心。

  许诺半伏在床上,就看了一眼短信,便毫不犹豫地去按删除键,被眼疾手快地刘铭锐夺了下来。

  “别删。”他把手机藏在被子底下。

  “那就请您继续失眠。”许诺很淡定地钻进被窝。

  刘铭锐苦着脸说:“让你陪我说说话呢,别那么小气。”

  许诺没理他。

  “诺诺,我对你那么好,你对我却一点也不温柔。”刘铭锐的表情苦大仇深。

  许诺气结,思想斗争了三秒钟,还是把头伸了出来——上帝保证,如果对方不是这只平时很正常,因为某个人会时不时抽风一下的大狗,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刘铭锐一下子带上了惯常的笑容,往前蹭了蹭,笑嘻嘻地说:“诺诺,你说我该不该去表白?”

  许诺的表情一瞬间扭曲。

  迟疑了很久,他才咬牙切齿地缓缓吐出:“……你随意……”

  “我觉得,他和那人分手半年,也该差不多了吧,”刘铭锐倒是在很认真地分析,“这半年我一直陪着他,他心里至少能知道那么一点……会不会很突然呢,我是不是应该再给他点暗示什么的……”

  你都暗示他那么多年了,他不还没把你当回事——许诺恨铁不成钢地想。

  “试试不就知道了。”可是他不愿意打击那个人的自信心。

  “我也觉得该试试。”受到了支持的刘铭锐很兴奋,得寸进尺地问,“诺诺,你说我怎么和他说,他不会觉得害怕,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哪知道。”许诺不乐意想这个问题。

  “诺诺,你是我唯一的参谋。”刘铭锐又换上了一张苦瓜脸。

  许诺最受不了他这种表情,皱着眉头,勉勉强强说道:“你就和现在一样,甩着他的胳膊再眨眨眼睛,装得委屈点,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保证他满口答应。”

  “那不行,丢死人了。”刘铭锐立马否定。

  “现在你就不丢人?!”许诺不自觉地抬高音量。

  “因为你是诺诺嘛,”刘铭锐说,“你会习惯的,对不对?”

  对,没错,刘铭锐会在易言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又温柔又体贴,会照顾人,稳重成熟好好先生……而不是现在这种,幼稚的耍无赖的样子。

  被这么对待的许诺,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凭什么呢。

  许诺想。

  凭什么,要和自己的爱人,讨论怎么和另外一个人表白?

  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被门夹了。

  他这么对待自己,和他在易言那里碰得壁,有什么区别?不,有区别,起码易言没找刘铭锐参谋,怎样向别人表白。

  许诺很郁闷,悻悻地白了刘铭锐一眼,突然噤了声,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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