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第42节

“嗯，好，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

“哦，我们已经吃完饭，快到他家了。”

“那我来接你回去。”

“好。”

他步子变得匆忙，心里惶惶不安，穿过马路，那来往车辆的灯光有些刺眼，绕过那早已枯败的树木，走过并不陌生的小花园。此时，他听到了前面的人说话，灯光从远处斜打过来，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前面慢慢踱步。他也不由自主的缓了步子。

“叔叔，爸爸等会儿来接我，你不用送我了。”

“好，我们上去等他吧，外面很冷。”

“嗯。”

当他正要上前，却听见安越唯说，“你爸爸。。。他最近还好吧？”

“好。”方雨桐点点头。

眼见两人要进门了，方永召叫了声，“桐桐。”

方雨桐转过身，兴奋的朝他跑来。方永召一把接住她，随后望着不远处的人，他背着光，面部沉静，眼睛里似乎有点点星光。

“叔叔，我要回去了，再见。”方雨桐朝他挥了挥手。

“嗯，路上小心。”他也望着这边，声音轻飘飘的，瞬间就融进这黑夜随风化了。方永召沉默的看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才回过神牵起方雨桐往回走。





第59章　第　59　章
他快熬不住了，昨晚那个身影离去的情形一直回荡在他脑子里，他当时有话想说可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看着背影渐渐被黑暗蚕噬掉。他瞬间有种错觉，这个人似乎真的要消失了。

不自觉的便想起了赵雪，他曾经为她痛过，在他看来，赵雪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女孩子，而他正是怀着那份疼爱的心情爱过她。唐晓梦聪慧灵动，他觉得能够与自己共同生活，至少不会特别累，他喜欢她的那份自主性，却也因此与她分道扬镳。人的关系还真是很微妙。赵雪的分手叫离去，唐晓梦的分手叫崩裂，而这个人，一直不声不响的存在，他的感情淡于水，长比江越海，却也要消失于这看不到的尽头。细水长流最是难能可贵，可水还未细细潺潺的流就已经干涸。

方永召明白，他与安越唯之前不是爱情，他也并不爱他，可这个人植根在了心底，他希望这个人一直都在这里，一直能见到他。

他有不祥的预感，就像日常里的那样，这个人真的会消失，他一直没看明白他，所以他抓不住。他真正爱过的人是赵雪，她走了留给自己的是空空茫茫的怀念，怀念那如昙花一现的爱恋。可这个人，是长久的一点一滴融入到自己生命的潺潺溪流，一旦干涸他也要枯败。

赶到他家门口时，还没到他下班时间，于是方永召在门口等，过了一会儿他又去了楼下的小花园儿。

天色渐渐暗了，他依旧没等到要等的人，可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他不自信的重新回到楼上。按了门铃，里面并没反应，“你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

“你开门吧，我想见你。”

他越来越相信他的预感，可还是忍不住的继续按，直到那个预感被证实，真的不在这里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才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过身，此时背后的门也开了。

他看见了背光而立的人，只是这个本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变得瘦小，门里的人没有说话，这让他觉得这个人似乎消失得只剩下一个影子。忽然眼眶就湿热起来，他走过去伸手抱住他，脸紧紧贴着他的侧脸，他耳边软软的鬓发轻轻触在自己脸上，方永召才真实的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

两人沉默了半响，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方永召抬起他的头，只见他一脸憔悴，随后扫到桌上放着的快餐盒。

“你跟我回去吃饭吧。”

他低着的头摇了摇，“不去了。”

“那我们出去吃点，走。”他拉着他就要往外走，谁知安越唯挣脱了。

“你去吧，我不想去。”说着就往里走，走到阳台边坐下，外面天色已经变暗，天边只剩下紫灰色的云，他望着远处，目光有些落寞。

方永召坐在他旁边，伸手抱住他，“对不起，我做事还是冲动了。”

安越唯推开了他，而他的目光也毫不闪烁，十分冷静，“你不用这样，现在挺不错，我不用遮遮掩掩了，你也不要觉得心里有愧。”

方永召听完眼圈就红了，他握起放在身边的手，“你到现在还能为你我各自辩解，以前你也一样吧，不论遇到什么都能想出各种解释来安慰自己。”

“不算是安慰，我说的也是事实，人力再强悍也拧不过事实的。”

“我说不过你。”红着眼眶的他忽然又笑了，他也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只听得身旁的人继续说，“所以，你真的不必觉得愧疚。”

方永召听完，被泪水占满的眼眶再也拦截不住，他努力的吸着鼻子，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而身旁的人，也转开了头。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很强，至少比他强韧，可如今看来，他错了，真正强韧的人是安越唯，他几乎将所有都承担了下来，不管是他的那份情感，还是来自情感的痛苦，而且还承担的那么坦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都没有意义。

他现在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自己严密的抵挡在外面。他还握着他的手，握得更紧。“好，但你也不要避着我。”

“嗯。”

他们似乎回到了原点，就像很久之前那样，晚上会一起吃饭。夜晚外面很冷，他们依然会出门。寒风擦着耳朵呼啸而过，似要带走身体的所有温度。

方永召伸手捏了捏他耳朵，耳尖冰凉。“去看看围巾。”

“好。”

找到一家商场，搜寻了几层才看到卖男士围巾的，款式不少，一人挑了一条，裹在脖子上瞬间暖和多了。下楼时有一家卖儿童用品的，两人互看一眼就往里走。

“早知道应该把桐桐带过来的。”安越唯看着各式玩具。

方永召见他目光到处搜寻，不禁笑了，要真把她带过来，估计两人也就没多的时间相处了，整个焦点都会落在她身上。出了商场他们又去了一家夜宵店，吃完才回去。一路上灯火阑珊，他一直握着安越唯的手。

他能感觉到手掌带来的热度，手有点儿粗糙，某一处似乎还有老茧，安越唯麻木的任他握着。最近他经常这样，而自己也没有拒绝。

到家时，屋子里非常安静，年关将近，方永召妈妈已经提前回老家，方雨桐也早就睡下。

他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的看着面前的人，刚从外面回来浑身满布风霜之色，眉睫低垂，鼻子秀挺，嘴唇有少许干裂。他凑近吻他，很清浅的吻，他用湿热的舌头舔他干燥的唇，然后伸了进去。

安越唯忽然推开他，抬起眼淡淡的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方永召没有回答。

“你觉得我可怜。”话虽是疑问他却用的陈述语气。

方永召愣住了，随后环住他，“非常小的一部分这么觉得。”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方永召伸手抱住他，拥他入眠。有这个人在自己怀里，他心里踏实不少，可总有个地方似乎在慢慢露出裂口，到底是哪里他也不清楚。

邹献华原本打算吃了饭就回屋里的，大冷天的他懒得几乎想冬眠。正要走就被安越唯约了出去。

他推开火锅店的门，里面很暖和，而且香喷喷的，原本饿着的他直咽口水。走到安越唯旁边坐下看了看，“就咱们俩人？”

“是啊，你想吃什么自己点，人少你也可以放开吃。”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

邹献华还真的没有跟他客气，点了一大堆爱吃的，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底料，有些迫不及待。他们一边吃还不忘喝点儿小酒。

“哎，你啥时候放假啊？”邹献华灌了一口酒。

“就这几天了，你呢？”

“算早的，我还有一个多星期呢。”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停下筷子十分郑重的说，“黄莺年后要结婚了，你知道吧？”

他摇了摇头，“没听说。”

“哎，多好的姑娘啊。。。”邹献华一边感叹一边拿眼睛瞅他，“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那人对她怎么样？”

“嗯，对她真的挺好，她在家里简直是呼风唤雨，对他也是呼来喝去，呵呵，开玩笑的黄莺不是这种人，而且那人家里条件也不错，听说他们的婚礼会很隆重。”

“那就行了。”

“哎。。。”

“对了，你帮我个忙。”

“你很少找我帮忙，说吧啥事儿啊，能帮得上我一定帮你。”






第60章　第　60　章
过年那段时间很冷，雪花纷纷扬扬，大雪铺天盖地。雪层下面露出部分屋檐，枯枝，整个世界就像一幅黑白画。

安越唯看着他妈妈给他装东西，“家里有客人我也暂时走不开，这些带过去给你姨妈，你就多玩儿几天呗，还不知道你啥时候能再去看她。”

她一边翻找东西一边继续唠叨，“你说你在这边儿好好儿的怎么突然被调走了呢，对了，你房子咋办的？”

“我让邹献华帮我租出去，要是过两年还没回来就卖了吧。”

“你还真是能折腾，呐，赶紧去吧。”

他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四周雪原皑皑，路边依然有爆竹零落的残红，雪地里小孩子的嬉闹声旧如当年，其实一切都没有变过。

“叔叔！”方雨桐穿着红色小棉袄和裙子，在雪球后面露出红彤彤的的笑脸来。

方永召见到他的那一刻，这段时间心里淤积的不安又消失于无形了。“我来帮你提。”

安越唯看着雪地里的一大一小两个雪球，笑了起来，忽然也有了兴致，“桐桐，等我放了东西也一起帮你推。”

“好！”

不知何时，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如轻柔的羽绒悠扬的落在三人身上。那雪球越滚越大，一路粘起地上的雪，身后留下几路脚印。没多久墙角便出现了一个雪人，头上的草帽破了个窟窿。回到屋里，用热水暖暖手，有新鲜的豆腐脑吃，香甜滑嫩，就像他们小时候，一切真的回到了原点。

短短几天很快就到头了，这晚，方永召握着他的手站在雪地里，“冷不冷？”

“不冷。”安越唯摇了摇头。

他忽然变得极度不安，因为他明白，这个人已经将情愫掩埋了，就像这大雪一样，将所有的东西就淹没掉一样，只剩白茫茫一片毫无生机。他伸手抱住面前的人，吻他冰凉的头发。

在这黑夜里，安越唯知道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自己，他靠的越来越近，呼出的热气都能触到，他的目光有些躲闪，正想推开方永召，却被吻住。他的舌头伸进来，进的很深很深，安越唯明显感觉他的吻不如周骁，可他还在继续，许久才放开。只听见他说，“我不想留你一个人，至少我也要陪着你，可你为什么还要走。。。”后面的话几不可闻。

“你没必要这样，你不欠我什么。”

方永召听他冰冰凉凉的声音心里刺痛，这几天他们都好好的，让他错觉的以为他们回到了过去。“要不是刚才听我妈提起，你就想这么离我离的远远儿的？”安越唯觉得他哥越是这样他越难受，他并不需要怜悯。

方永召见他不说话，一把拉住他往屋里走。回到房里，他就关上灯，将安越唯压进厚厚的被子里，窗外的雪花正密，洁白的雪反射进来暗淡的光线，冷而僵的光线。他直直的盯着他，随后开始动手解身下人的衣服。

“你别这样！”安越唯死死的抓住他那毫无章法的手，“你不欠我的！”

他突然停了一下，“你觉得我是在还你什么？”

“是。”

“呵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