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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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代-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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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环想的是:这宴席不欢而散,自己正好寻张凤苏去,便道:“不用啦,我自己叫顶轿子便可。”马大人不敢怠慢,坚要派人送她,小环倒为难起来,正不知说什么才对。
    此时,肖北却折返回来,道:“乔姑娘,犬子托我跟你说,若是有空,千万到楚望楼去一趟,他在那里设宴等你。”
    小环正愁难以应付马大人,听肖北一说,便答道:“没事没事!”又向马大人道:“那便不劳驾马大人的车了,我随肖叔叔去楚望楼。”匆匆告辞。
    上了马车,又想:“肖北的儿子肖风是个一身酸气的人,胸无点墨还要附庸风雅,和他一处,还不如回家呢!”忍不住沮丧起来,忽想:“他约我在楚望楼,那岂不是凤苏唱戏的地方,这么说,凤苏是必能见到的!”登时欢喜无尽,脸上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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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庆州风月 第十一章
    韩先易肩上靠着大环,只见她粉面粘湿,凤目微肿,当真是惹人怜爱,一时又是清香入肺,乌黑的发丝随清风漫散,飘在自己脸颊上,又麻又痒,不由心猿意马,忍不住便要低下头来,在她香腮上吻上一口。又想:“我虽爱她,但此时吻她,岂非趁人之危,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定会叫她瞧我不起。忙收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可美人在前,楚楚动人,韩先易又正在少年,血气方刚,要坐怀不乱,谈何容易?他咬咬舌头,忙微微扭头,不再看大环,这一扭头,却见到一桩奇事。
    地上一块青石板龟裂开来,痕迹斑驳,模样诡异,韩先易回思起初来时这块石板完好无损,怎么眨眼工夫,成了这般模样?忽见一滴水滴在石板上,嘀嗒一声,水滴落地处又裂开无数缝隙,水滴粒粒滴下,石板不断裂开,偌大的一块石板不久便要碎如齑粉了。韩先易抬头一看,只见大环越哭越厉,这水滴正是她的泪水,韩先易想大环哭了这么久,不能再哭,便欲出言安慰,正要说话,忽地脚下一空,自己和大环踩塌那块石板,而石板下面竟是空的,他二人栽了下去,韩先易先是大惊,随即看到大环浑然不觉,便用力一举,想在着地前把她撑起来,免受伤害,谁知力不从心,自己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大环落下来,身子虽轻,下坠之势何其猛烈,喀喇一声,绞断了韩先易的臂骨,韩先易痛得大叫一声,手臂软软垂下,大环也从身边滑落。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韩先易迷迷糊糊,喉咙里如有一团烈火,炙热难当,两条腿火辣辣地痛,想要抬起来,却发觉膝盖处如碎了一般,动弹不得,浑身都似有一团火在烧,仿佛能感受得到手脚四肢全烧成灰烬,渐渐烧到头上,失去意识。
    正难受间,忽有一丝凉意从头顶渗入体内,瞬时沿着经络四散游走,宛如一盆冰水浇在身上。一时清醒过来,陡觉身轻体健,一下子跳了起来,韩先易才发觉自己毫发无伤,忙向身边看去,只见大环躺在地上,兀自沉睡,耳听她呼吸均匀,便不忍唤醒她。
    韩先易游目四周,所在乃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上面有顶,约有两丈高。从顶上缝隙中透出昏黄的光来,照亮这走廊,却想不出是什么地方。
    韩先易走到大环身边,俯下身来,凝视着她。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抚摸,大环倏而惊醒。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红,韩先易转过身来,却见不知从哪里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修长,脸颊瘦削,五官在脸上似乎摆布不开,一双眼睛凸了出来,韩先易看他一眼,忍不住身上发冷。
    大环站起身来,也打量这个男子,先是觉他相貌平平,尔后猛见他抬起头来,一双鱼泡大眼陡地射出两道精光,在这昏暗的走廊里竟像能把空气点燃一般。大环不禁心中一凛。
    那男子温言道:“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景仙派的掌门,叫施远山,我们景仙派隐居此地,从来不做恶事。”
    景仙派是庆州本地的剑仙门派,颇受庆州人尊敬,可施远山相貌英俊,萧疏轩举,怎么成了这样一副模样?眼见大环面露疑色,施远山笑道:“平日里与你们拜神祈福的是我的真身真相,现下我奉命守护堕泪碑,不敢显示真身以防冒犯先贤,所以才做出这个样子。”
    韩先易问道:“那我们现下是在何地?”
    施远山笑道:“是在地下啊。你们不知道,这堕泪碑相传是上古一位女剑仙立的,当时她和她青梅竹马未婚夫正要成婚,她却年少轻狂,结下强仇,之后她家忽遭变故,一家老小全被仇人所杀,她被师傅点化,成了一个剑仙。多年之后,她艺成下山,报仇雪恨,发现未婚夫还在苦苦等她,那时她修行得道,早成为剑仙道中要羽化成仙之人,不能与凡人结婚生子,否则,不但她的魂魄灰飞烟灭,连和她成亲那人也要堕入地狱,受那无休无尽的苦楚,她老人家果断挥慧剑斩断情丝,毅然升天,在升天前写下那首词,点石成碑,刻了上去,又亲手照着未婚夫的样子做了一尊雕像,带在天上,以慰相思。
    后来她的传人降世,把那石碑、雕像带回人间,便是你们所见的堕泪碑和那尊人像。她传人在堕泪碑上下了一道禁制,相传堕泪碑前如果滴上三清之泪,便会打开地府之门,渡化有缘之人,这是我们守碑人要牢记的。”
    韩先易、大环奇道:“什么是三清之泪?”
    施远山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上古传下来的奥秘,需要你们自己破解。”
    大环又道:“那什么叫做渡化有缘之人。”
    施远山道:“女剑仙传人是我们所有剑仙的祖师爷,他传下话道,‘第一个破解禁制,闯入地府之人,会有上天护佑,要成为富贵齐天之人’。但是又吩咐守碑人只能说这么多,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掉进地府之人,从此以后,这道禁制再无效力,而我们剑仙传人也不用再苦苦守碑了。”说罢,施远山身形俱灭,化作一道青烟,在昏黄暗光里轻轻飘散。
    韩先易、大环都是满心疑惑,大叫道:“高人留步!”忽觉身上一颤,都醒了过来,两人相对一望,彼此心领神会,原来都是南柯一梦,而且两人所梦之境,分毫无差。
    这梦做了好久,韩先易、大环见天色不早,便一道上山,见了施远山掌门,欲待问起,却不知从何处说,而施远山神情面貌,好似并没做过此梦,韩先易轻声道:“守碑人!”施远山浑然不觉。韩先易对大环道:“他没做那个梦。”大环点点头,两人都暗暗称奇。
    施远山道:“请施主祈福。”
    韩先易、大环把乔大娘包好的东西摆在神案上,都跪在地上,韩先易心道:“我愿大环一生顺风顺水,一世快乐,愿父母阴间极乐!”又朝大环看去,不知她想些什么,大环面带微笑,虔诚地在蒲团上拜了三拜,站起身来,问韩先易:“你说了些什么?”韩先易道:“唉!我能祝些什么呢?”
    大环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神气,笑道:“果真如此?”
    韩先易道:“我忽然想我失散的大哥不知过得怎样,但愿他一帆风顺。”又问:“你说了些什么呢?”
    大环轻轻一笑,撇过头去,道:“你猜。”
    韩先易本想问她有没有提到自己,却不敢造次,想了想道:“我猜你一定祝你妈妈,妹妹一生幸福。”
    大环嗔道:“年年都是这般,还用你猜?”
    眼见韩先易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大环暗暗好笑,便道:“好了好了,不难为你啦!不用你猜啦!可现下不能跟你说,说了便不灵了,到时候告诉你!”
    韩先易也岔开话题,两人一边闲聊,一边下山,闻言笑语,流连道路,比来时的冷冷清清,自是大不相同。韩先易暗自欢喜,却不知该不该邀她一块到楚望楼看戏。犹疑一阵,道:“乔姑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环笑道:“你这一句话里,倒有两处毛病,你若拿我当好朋友,便不能再叫我乔姑娘了,叫我大环便是;再者,既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又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话呢?除非韩大哥瞧我不起,觉得我这样人家出身配不上和你交朋友。”
    韩先易又惊又喜,忙道:“怎么会!我早当你是一个不能缺少的朋友了。我是想问你能不能跟我一同去楚望楼看戏。”
    楚望楼位列庆州四大名楼,戏票昂贵,非常人能去,韩先易一穷二白,大环心知肚明,怎么会想起到楚望楼看戏。但她却不好问“你去得起吗”,便露出不信神色。
    韩先易也瞧了出来,便笑着把替小环送信,结识何叔,何叔送他一张名帖,叫他到楚望楼听戏种种事由向大环一说。
    大环从不知道妹子竟和一个戏子暗通书信,便问道:“小环和那张凤苏的事,你跟我说说。”
    韩先易心道:“小环千万嘱托我不要跟别人提起此事,我却对大环讲了,这岂不是失信于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还是不跟大环说下去了罢。”正要开口拒绝,又想:“人家姊妹关心,实属天性,况且那张凤苏行事古怪,未见得是个好人!我对大环讲了也没什么。甚至大环可以提醒小环,叫她防患于未然,免受人欺,正是为小环好。何况我所知不多,全说了也有限,定能无愧于心。”便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跟大环说了。
    大环皱眉道:“此事先别告诉我妈妈。待我说她一说。”
    却说肖北把小环送到楚望楼,自己先回府去了。
    小环却照着张凤苏素日所在走去,在楚望楼后院一条小径向左一抹,正瞧见张凤苏在院子里卸妆,小环轻声道:“凤苏!凤苏!”
    张凤苏蓦地见了小环,竟大吃一惊,猛地后退一步,方才站定,小环迎上来道:“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中午去马大人家里的是你吗?”
    张凤苏脸上涌起愁云,道:“不是我啊,我这几日有些不大方便。等过了这阵子,一定找你。”
    小环笑道:“我却听人说你瞧了我的信,发了一肚子火呢!”
    张凤苏情知是韩先易说的,便笑道:“这是那个韩大哥说的罢。要说这个韩大哥,是你家里的人,本不该说他什么,但又怕你受了他骗,还是不吐不快,这人貌似老实,实在却是个难缠之极的人,那天他送给我信,非要我请他喝酒,若在平日倒也罢了,偏偏那时我身有要事,没工夫请他,便给了他几两银子,大概是我身上带的钱不多,纵已倾囊送他,还是见他不大痛快呢,原想之后再做补救,不要得罪此人,没料到他竟和你这般嚼舌,可恨可恨!”
    小环久不见张凤苏,今日一见到他,便已眉花眼笑,他的话哪里还有不信的,便笑道:“我早知如此,你也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张凤苏笑道:“我说你那样聪明的人,事事高人一等,也不会听他的信口开河。”
    小环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老是躲着我。”
    张凤苏心道:“我有难处找你还来不及,怎会躲你?”嘴上却道:”我娘病了,我在忙着照顾她。”
    小环道:“什么病,不要紧罢?”
    张凤苏道:“病倒是没什么,不过折腾半个月,银子有点吃紧,欠了一屁股债,我娘那里还得吃药,我正忙着筹钱呢!”
    小环顿足道:“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你要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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