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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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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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呆了半晌:“只怕迟了!”

我呆了一呆:“迟了?是甚么意思?这次你们办事那么快,已经将他送回家乡去了?”

医生道:“不是,在你走后,我们就将他关进了危险病人的病房,第二天早上,管理员就发现他已经自杀了!”

我陡地一震,这震动是如此之甚,以致连手中的电话听筒,也落了下来。

在那一刹那,我心中的悔恨,真是难以形容,我想起辛尼在被拖进去的时候的那种愤怒的神情和他所说的那些话。

我以乎紧握著拳,心中感到一阵绞痛。落在地上的电话听筒之中传来“喂喂”声,而我的脑中一片“嗡嗡”声,全然不知如何才好。

柏莱吃惊地望著我:“辛尼怎么了?”

真的,在我一生之中,我从来也没有那么悔恨,难过过。我害了辛尼,辛尼不知是带著多大的仇恨自杀的!

在我呆若木鸡之际,柏莱拾起了电话来,讲了一些话,我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讲些甚么,直到柏莱将电话听筒放在我的耳际,我才听得那医生道:“奇怪得很,辛尼一进了病房,就十分平静,反倒不时笑著,所以管理员才疏忽了他。而他在自杀之前,在墙上留下了四个大字,真是怪不可言。”

我直到这时,才哑著声道:“四个甚么字?”

那医生道:“他写著,我回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柏莱,柏莱点著头:“他回去了。”

我放下电话:“他没有那个仪器,如何回去?”

柏莱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辛尼既然是在心情极平静的状态之下,是在极具信心的情形之下放弃了肉体,他可能真的回去了!”

我苦笑著:“你是在安慰我。不过你的话,也提醒我有一个责任,不论辛尼去了何处,我都一定要尽我的能力使他回去!”

柏莱将手按在我的肩头上,看他的神情,他的好友出了事,他一点也不悲戚。这难怪,他本来就是个叫人用利刀刺进他的心脏的人,要他这种人对死亡表示哀切,岂非缘木求鱼?

我一直极难过,勉强休息了一夜,简直没有合过眼。第二天一开始,我们就在大街小巷,寻找巴因。

可是这个出售假古董的巴因,就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我们分别问过很多人,都说在四天之前遇到过巴因,自从那时候起,就未曾见过他。

一直到傍晚,才遇到了一个老人,当我们问到巴因,我形容巴因的样子和他的行为时,只讲到一半,老人就叫了起来:“我知道,那是巴因!我四天前见过他  ”

又是“四天前见过他”,我正感到失望之际,老人又道:“那时,我看到他和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在一起。那女子好像是日本人。”

我连忙问道:“那女子的样子  ”

老人形容出那女子的样子来,我和柏莱互望了一眼,一听就知道那是白素!白素正应该是四天之前到达加德满都的,她可能一到就遇上了巴因,但是她和巴因一起到了甚么地方去了呢?

柏莱打发走了那老人:“照我的推测,巴因的所谓古物,一定是你曾经到过的那七层石室中得来的,我们可以到那里去,顺便到已因的那个村子里去找他,看他是不是在!”

我点头表示同意,在我心中,另有别的想法,白素找到了巴因,事情一定有意料之外的变化,不然她不会不照预定的计划等我们。

我又租了一辆吉普车,和柏莱向前直驶,经过柏莱和辛尼曾经栖身的古庙,继续向前驶,到了我记忆之中那七间石室的所在地附近,我停了车:“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了。”

柏莱站起来,四周看看。这时夜已很深了,月色黯淡。虽然有雪山上的反光,视野也不是很远,柏莱看了一会,转过头来;“我看不到甚么建筑物!”

我也站了起来,向记忆中那石屋所在的方向望去。眼前的影像全在我的记忆之中,那座古怪的石屋,应该就在左边一百公尺左右处。可是这时望过去,却是一片平地,甚么也没有!

柏莱以疑惑的眼光望著我:“你真的记得,就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柏莱的问题,跳下车,向前走去。柏莱跟在我的后面。我向前走出了百来步,尽量回忆当日的情景,那古怪的石屋,应该就在我的面前,可是现在我面前却空无一物!

我望著地下,在尼泊尔,所谓平地,其实也是在山上,只不过地形平坦而已。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散发著一种贫瘠而凄凉的味道,我慢慢向前走著,兜著圈子。心中在想,那石屋既然这样古怪,是不是因为甚么特别原因而经人拆除了呢?但是,石屋露出在地面上的建筑可以拆去,在地下的那七层,又怎能拆去呢?而且就算拆除了,多少也应该有点痕迹才是,何以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这时,我算是想到了石屋己被人拆去这一点。因为我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我知道:石屋一定在这里,既然不见了,那就一定有人拆了它。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拆除石屋的是甚么人。

第九部:夜探王宫发现国王的秘密

在我的想像之中,那多半是巴因和一些乡人做的事,那么,应该有点痕迹留下来,所以当我找不到那间石屋的任何痕迹之际,我心中的疑惑,愈来愈甚。

就在这时,在我身后的柏莱,忽然叫了起来:“有人来了!”

柏莱叫了一声,我抬头看去,已看到一辆车子,向我疾驶而来,那辆车子著亮了车头灯,直射著我和柏莱,以致我要自然而然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车子的来势很快,一下子就来到了我们的面前。那时,我还不知道车子上的是甚么人,但是车头灯照射著我,我冒险生活的经验,使我自然地感到,自己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总是一件十分不利的事,所以我立时向后退出了几步,到了车头灯的照射范围之外。

当我来到暗处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的情形。

柏莱没有我这样的经验,尽管他看来也觉得十分不舒服,用手遮著眼,可是他却没有退开去,他只是在叫著:“喂,你们干甚么?”

这时,我也看到了那辆车子,那是一辆十分华贵的房车,在车门上,有一个徽饰。

那是尼泊尔国王的徽饰!不论是不是国王亲自来了,我被车中的人发现,总不是好事,所以我连忙又退开了几步。

就在此际,车门打开,两个军官先下车,接著下车的那个人,我再熟悉也没有,他就是第一次请我去见国王的御前大臣。

御前大臣下车之后,我看到了车中还有一个人坐著。我一看到了御前大臣,心就怦怦乱跳。我又到尼泊尔来了!这是一件十分难以解释的事!

就在我思索著该怎样掩饰自己之际,我已听得御前大臣十分不客气的声音在问柏莱,他道:“你是甚么人?你在这里干甚么?”

柏莱显得有点恼怒,反问道:“你又是甚么人?”

御前大臣身边的两个军官叱道:“大臣问你话,你必须回答,放下手来!”

柏莱呆了一呆,放下手来,灯光直射在他的脸上。

别忘了这时的柏莱,是一个黑军族的土人,当他眯著眼以适应强烈的灯光之际,样子真是怪得可以。柏莱的应变能力,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大概听我说起过御前大臣和我之间的事,所以他摊著手,说道:“我是游客,迷了路,要怎样才能回到酒店去?”

御前大臣盯著柏莱,接著,又向我望了过来。我估计以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天色又这样昏暗,他认不出我的容貌来,所以我只是站著不动,并没有畏缩,以免反而引起他的疑窦。

就在御前大臣向我望来之际,柏莱又帮了我一个忙,大声叫道:“亨利,不必怕,这里有两个军官,一定可以指点我们归途!”

我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御前大臣本来向我走前了一步,这时才转回身去,指著柏莱:“这一带已由军事当局下令,列为禁区,你们快离开这里!”

一听得御前大臣如此说法,我心中陡地一动。而这时,柏莱索性做戏做到十足:“军事禁区?为甚么我们来的时候,看不到任何标志?”

御前大臣的声音很不耐烦:“我现在通知你也是一样,快离开!”

柏莱嘀咕著,表示不满,向我们的车子走去,我也向前走去,不一会就追上了柏莱,低声笑道:“你真有办法,要是被御前大臣看到了我,事情就麻烦得很!”

柏莱吸了一口气:“车中不止一个人,你注意到了没有?”

我说道:“我看到了,这个人  ”

柏莱接口道:“他坐在一辆车后座的左首,通常,这是车子主人的座位,这个人的地位,比御前大臣还要高,你以为他是谁?”

我将声音压得极低:“国王?”

柏莱没有出声。我们已经来到了吉普车旁,我们一起上了车,柏莱发动车子,向前直驶出去,我们看到那辆车子的车头灯,一起照射著我们,直到我们驶出了灯光照射的范围之外。

柏莱回过头来,望著我:“我相信你没有记错,那竖立著奇异雕刻的石屋,一定就在刚才我们站著的那个地方!”

我有点奇怪:“你为甚么这样肯定?”

柏莱道:“你没听御前大臣说,这里列为军事禁区,当然是为了那奇怪的石屋之故。不让人接近它!”

我不禁笑了起来:“石屋根本不存在了,让不让人接近,有甚么关系?”

柏莱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但是事情看来十分严重,如果在车中的是国王,那么国王和巴因之间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国王和那古怪的石屋之间,一定也有著某种联系,你想是不是?”

我脑中很乱,但是柏莱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柏莱道:“所以,我们应该分途去进行,回到加德满都之后,我继续去找巴因和白素,你  ”

我陡地一震,立时想到柏莱想说甚么,是以我立时大声道:“不,我不去!”

柏莱叹了一口气:“好,你不去,那就只好我去了,一定要去,一定可以在那里探出一些因由来的。”

我望著柏莱,我发现他的思想极其灵敏,对他人心意的领悟能力,也在常人之上,而且有著一种异常的自信力,好像他说的话必须被遵从,不可抗拒!

我没有理由相信柏莱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一般来说,嬉皮士总是糊里糊涂的,而他和辛尼,是不折不扣的嬉皮士!

柏莱是不是在经过了突变之后,忽然变得精明能干了?难道一个印地安人的身体,比他以前的身体更有用?

不过这时,我没有机会去探索这个问题,因为柏莱又已咄咄逼人地问我:“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我想了一想,才缓缓地道:“柏莱,你要知道,偷进王宫去,那不是闹著玩的,一旦被发现,后果如何,你应该想得到!”

柏莱道:“如果被发现,可以求见国王,我相信国王的心中,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我们掌握了这一点,国王至多将我驱逐出境!”

我苦笑道:“国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你这样做是不是  ”

柏莱却粗鲁的打断了我的话头:“那我不管,我要回去!任何对我的回去有一丝一毫帮助的事,我都要去做,我一定要回去!”

这时候,我心中真的感到十分吃惊。我吃惊,是因为柏莱在这样讲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情形,甚至他额上的筋,都现了起来。而接下来,更令我吃惊的是,他竟然立即觉察到了自己的神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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