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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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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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女官是太子的人;明面上是她在管事,暗中另外还有一人,自然是很多年前就负责保护安屛的张家娘子。

    安屛惊闻噩耗,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靠在柱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张家娘子一直随行在她的身边,此时也露面扶住了她,丝毫没有惊动不远处的宫女,就抱着安屛回了殿内。

    安屛满头的苍白,浑身发颤,不过一会儿就汗如雨浆,一双眼在眼眶里不停的震动,显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任凭张家娘子拍打问话都毫无反应,无法,只能让人去请太医来,秦子洲很怕安屛出意外,离开之前依然留了两位太医。

    太医来了;管事女官自然也来了,见了张家娘子丝毫不意外,问:“怎么了?”一看安屛的凄惨模样,也吓得花容失色,勉力维持面上的冷静,“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在把脉;张家娘子直接报给了女官几个人名,自然是私下说话的宫女名字。她一直在暗中行走;对行宫里的人全都认了全,谁是皇后留下来的;谁是太子妃的人,谁是太子的,甚至有多少是其他皇子插·进来的暗桩她都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都清理了,自然是都有用处。

    太子遇刺的消息她比旁人知道得更加早,因为没有后续她也就没有告知安屛,不能否认,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都是个学问。宫女们透露出来也是个途径,安屛的变化更是让她心惊,谁都知道,行宫里的人,别说是明面上还是暗里保护的,全都系在安屛一人身上,她出了岔子,这里的人都没有活路。

    管事女官一听,立即就出去了,不多时就听到宫女们呼冤,侍卫们动作麻利,堵了嘴,直接拖去审问,不管问出了什么,命都是不在了。

    不说安屛那边兵荒马乱,江德弘知道消息比安屛也晚不了多久,只差半日,还是从孟城的官员口中得知。

    商铺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过了年,所有的铺子就要搬迁,因为快过年,西衡的官员们不可能回去,每日里喝茶逛街看着孟城人忙碌,倒是难得的偷闲。

    正巧当日段无悔也跟在了江德弘身边,陪他在茶楼闲坐,陪同的孟城官员们说起最近的传闻,自然就说到了太子,说到太子,自然也就说到了太子妃。

    “听说是阴差阳错下替太子挡了灾,一息之间就没了气息,可见那些刺客是铁了心要了太子的命,那箭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

    江德弘手中的茶盏还没坠在桌上,段无悔已经跳了起来:“怎么可能?!皇姑姑……”

    江德弘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无悔,坐下!”

    段无悔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眼中泪水云集,江德弘脸色一沉,段无悔瘪着唇,用尽了力气才把泪水都吞了下去,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头就无力的靠在了江德弘的身上。

    江德弘歉然道:“这孩子很投……太子妃的眼缘。太子妃还在行宫时,认了他做义子。”摸了摸段无悔的脑袋,周围的官员立即表示理解,只说太子妃性子如何如何好,又有多喜爱孩子,又惋惜她至今未曾留下一子半女,竟然就与太子阴阳两隔了。

    西衡的官员们对于段无悔‘皇姑姑’的称谓很是迷惑,想到孩子惊慌失措时都有些结巴,段无悔之后也一直揪着江德弘的衣袖,埋着脑袋,从旁边看去,只看得到他红透的耳廓,就印证了害羞的猜想,倒也没有多说。

    段瑞芷身份非凡,她的逝去说不定会改变西衡与南厉皇室的一些默认合约,故而西衡官员们说话也越发小心翼翼了,生怕被南厉官员们探出什么话,一场茶话会就在各有所思中结束了。

    回到马车,江德弘才发现衣袖湿·了大块,心里怜惜更甚,不由得将段无悔抱在了怀里,想要安慰,自己心口也疼得厉害,喉咙间更是堵了无数的细碎石头,说不出一个字。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当年自己的一句话就会让段瑞芷走上无归路。他只是想要她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而不是为了异国的太子而舍弃自身。

    这么想来,江德弘又回想起段瑞芷伤寒时,心如死灰的模样,兴许,她是自愿去替太子挡了那么一箭,因为……她早已生无可恋?!

    这个想法一旦在心里窜了出来,立马就生了根发了芽。

    段无悔无声落泪之时,就猛然听到两声掌声,泪眼朦胧间,抬头一看,义父脸上已经多了两个鲜红的掌印。

    “爹爹……”

    江德弘抱着自己的孩子,唇瓣蠕动半响:“无悔,公主其实是你……”

    段无悔擦了些眼泪,站直了身子:“爹爹,皇姑姑是我什么?”

    母亲,生母,娘亲!

    面对着懵懂的孩子,短短的两个字在江德弘喉间滚了又滚,硬是无法吐出来。

    车帘外一阵冷风吹了进来,瞬间将他给吹得清醒,神情一凛,江德弘摇头道:“没什么。”擦去孩子最后的眼泪,“你很喜欢太子妃?”

    “嗯,孩儿觉得皇姑姑比母后还要像母后。”

    江德弘鼻翼酸涩,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那你就将她当成你的母亲吧。此生,你也就只有这一位母亲。”

    段无悔发昏的脑袋琢磨了很久,才瞪大了眼:“爹爹,您是说,您不会成亲了吗?您不会给我找义母啦吗?”

    “你不愿意?”

    段无悔偷偷的看江德弘一眼,见义父并没有什么悔色,才怯弱的道:“我……我当然愿意,可是,那样爹爹就只有我一个孩儿了。”

    “是啊,”江德弘感慨,“此生,我也就只有你了。”

    段无悔扑到他的怀里:“皇姑姑还在的时候,曾经让我偷偷的唤她母亲,我没答应。”小少年又哭了起来,“我说我有母后,不能唤她母亲。爹爹你说,皇姑姑是不是讨厌我了,所以她才不想见我了。”

    原来,短短相处的一个多月中,她的亲生孩子也伤害过她。她又是用什么心情听着段无悔唤西衡皇后为母后的呢?又是怀着什么心情,看着自己的孩子与自己相见不相闻的呢?

    江德弘不再去想,不敢去想。

    这一夜,行宫的太医愁白了头;也是这一夜,江德弘的书房烛火燃到了天明。

    第二日,江德弘还未来得及去衙门,就有人求见。

    江德弘最近接见的从西衡远道而来的商贾举不胜举,如今他心力交瘁,自然是不想见。门房跑了两回,最后送上来几口木箱,说是来人送的。

    江德弘打开一看,满箱子全都是画卷,有新有旧,显然被人翻看过。他心中疑惑,随意从最上面打开一卷,白色的画纸从这头滚到那头,熟悉的服饰,熟悉的配饰,最后是熟悉的眉眼,画中的人是——江德弘,他自己。

    落款没有章印,只有画卷的年月,正巧是段瑞芷出嫁的第一年。

    莫名的慌乱,江德弘迫不及待的打开所有的画,里面全都是人物画,不是他,就是段无悔,从婴儿到少年,无数的画,或笑或哭,或站着赏花,或精神奕奕的读书写字,还有江德弘在西衡为官时在公堂审案的图画,惟妙惟肖,放在他的身旁,几乎让人一见既知。

    “送东西的人呢,快去追来!”

    门房道:“早就走了,就留着这些箱子放在门口。”

    另外几口箱子里,有两个箱子据都是衣衫,从内到外,从头巾到鞋袜一一俱全,针脚细密,花样俱都用暗线绣出各色富贵图案,江德弘心思最细,很容易就分辨出有小部分布料和线脚都是西衡世家俱都有的,去面见皇帝时,也在宫中见过类似的图样。其他的布料一看就是南厉的贡品,显然是这几年新缝制的衣裳。

    联想到那些画卷,江德弘很自然的就明白,衣衫全都是那一人一针一线缝制。

    还有箱子都是些金银玉饰,头冠腰扣玉佩扇坠子无一不全,华美粗狂各色风格,白青黄墨玉都有。

    江德弘打开最后一卷画卷,上面的年月就在半月之前,画中江德弘牵着蹦蹦跳跳的段无悔,从红枫树下缓步走来,大片的枫叶随风飘扬,连画中都可以嗅到那淡淡的木香。

    江德弘撑着额头,不自觉的轻笑出声,笑着笑着,既有了哽咽之声。

    久久的,只徒留“傻子……”两字,飘散入了空中,夹带着白雪的寒风一吹,就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没有说,公主没挂…  …

    没多少就要完结了,咳咳~~真想一次性写完啊QAQ

☆、第67章 养条龙(30)

诺大的宫殿里空荡荡;不时可以听到殿外萧条的冬风刮过,呼啦啦吹得窗棂震动。

    张家娘子将烛火挑暗了些,一回头,就看到安屛定定的凝视着自己?br》

    她问,“你准备怎么办;”

    安屛眨眨,半响,才嘶哑着喉咙反问:“他死了?”

    张家娘子迟疑了一下;安屛打断她的犹豫:“我要听真话。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知道??br》

    张家娘子隔着半个宫殿遥望着床榻上的女子。

    安屛明显才醒来,细碎的长发有一半垂在了床沿,细细密密织就了一张绝望的网,只要她一句话,那张网不是活活勒死安屛自己,就是绞杀这行宫内所有的人。琤r》

    “我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只说太子遇袭,太子妃损落。”

    安屛低低叹息一声,急切的淡笑道:“他还活着。”

    这次不再是问话,而是肯定。

    张家娘子很冷漠的提醒:“这是你的结论,并不是暗卫们传给我的最后消息。”

    “我知道。”

    安屛费力的撑起身子,半靠在床榻边,用着比这位暗卫头子更加冷静更加绝情的话道:“我要离开。”

    张家娘子一愣,听得安屛继续道:“他活着,我就活着;他死了,我更需要活着。不单是我,还有安安和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秦子洲活着,那么刺杀他的人还会连绵不绝,安屛带着安安住在行宫,目标太大,简直就是给秦子洲的敌人送的活靶子。安屛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论她与秦子洲最后会如何,安屛都必须活着,不能拖秦子洲的后腿,也不容许别人拿她与孩子的命去要挟秦子洲。

    秦子洲死了,敌人为了斩草除根,安屛母子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不死,敌人就不会安心享受胜利。安屛不是引颈就戳的性子,她更不会把安安和未出世的孩子送到别人的屠刀下。哪怕孩子们不是秦子洲的血脉,安屛也不能剥夺孩子们生存的权利。

    这是她作为母亲做下的决定!

    张家娘子稍微一想就明白:“那今晚就出城,我把改料理的人都料理了。”

    “不,”安屛道,“离开的就我们母女和你,其他人我谁也不相信。如果我们母女死在了你的刀下,那是秦子洲识人不清;如果我们死在了他人的手下,那就是我们太天真太愚蠢。”她想了想,“你可以多做一些布置,多弄几套类似的衣裳,背上几节木头充作孩子,或坐马车,或骑马,或乘轿,明明暗暗的从行宫出去。那样就算有人通风报信,一时之间也难以寻到我们的行踪。”

    张家娘子心惊:“反追踪?”

    “我不懂你们的术语,我只知道这样我可以活命,至少活得更加长一点。”

    张家娘子想起安屛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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