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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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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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圆的池塘,垂柳依依,池水清清,水面真如一面大镜子。父亲的脸庞慢慢地呈现出来了,那么清晰,那么慈祥、和蔼,倾注了浓浓爱意。忽然,父亲的脸模糊了,渐渐消失了……
  “爸爸,爸爸——您不要走,请您不要丢下苦命的孩子和妈妈,爸爸——”
  “阿威”仍没有从幻梦中清醒过来,他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疼痛欲裂的头往手臂上使劲地磕着。
  上天啊!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条年轻、健壮的生命,破坏了一个不富裕还很和谐、挺幸福的家庭。为什么不去惩罚那些唯利是图,作恶多端,危害人民利益的坏蛋。
  如果说,冥冥之中,有一种命运在安排的话?那么,我们该相信它,还是相信“人定胜天”呢?
  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生气。柯之琅和夕子坐在床沿,看着“阿威”,她们悄悄地拭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又无语地面面相觑。
  几位男同学早已溜出门外,站在黑暗的屋檐下,有的在深思,有的在偷偷地揉通红发涩的眼睛。
  抬头,黑压压的苍穹,没有一颗星星。黑暗,面目狰狞地窥视着人间。不知道,在夜色的掩饰下,是否还有什么不详的故事发生。
  我们的好朋友“阿威”整整一个下午都沉溺在自己的眼泪中,就像一个摔倒在地的孩子,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垂泪,就是不起来。
  夕子睁大了眼睛,巴望着能说会道的柯之琅能讲些什么,好减轻“阿威”的痛苦。在这个时候,她没有想起爷爷,相比之下,她的痛不算痛,就像台湾女作家三毛曾写过——一个没有鞋子穿的女孩子遇到了一个断腿女孩的故事。
  柯之琅紧皱眉头,她的心里很难受,又很急躁,搜索枯肠地想着适当的安慰话。
  她刚要说,就觉得有一股冷气往上窜,上下齿打了个寒噤。她不怎么习惯安慰别人,自己没有发生的事,说出的话就是轻松,很多体会不到的苦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服、解决的。
  她说:“阿威,你不要这样子,不管你怎么哭,怎么伤心,都无法改变这种铁定的事实,也无法唤回你的亲人。主要的是,你要坚强。”
  “阿威”抽噎地说:“我想退学。”
  “没搞错吧!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毕业了,你一退学,两年的光阴都白废了,十几年的寒窗苦读都白读了。”
  “我要回家,我要陪伴我母亲左右。”
  “我说阿威,你这样做,委屈了自己,也毁了自己。你这样做,你的母亲也不高兴的,家长含辛茹苦就是为了孩子读书,有出息。没有什么比学知识,获学历更重要的。况且,只有一年的时间,再艰难也会打发过去的。你母亲行动不便,生活中力所能及的事还是能办的到的,你还有堂兄妹,左邻右舍嘛,他们都会伸出热情援助的手的。”
  柯之琅尽量降低声调,和声和气地说。
  在这个时候,一句话或一个动作,都能改变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前,举棋不定的人。
  “阿威”沉默不语,只能这样了,一年再艰苦,很快就会挨过去的。等毕了业,再找份工作,境况就会慢慢好转。但他仍沉溺在丧父之痛中,始终没有抬起头,双肩仍一上一下地抖动着。
  柯之琅的倔脾气上来了,她怜其可怜、怒其不争。
  “你的心情我同样感受过和理解,你要振作,要化悲痛为力量……”
  她情绪高昂,冲口而出:“就你不幸,我也不幸,我从小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我的爹娘。”
  “啊!”“阿威”闻言,猛地抬头,睁着红肿的双眼惊愕地盯着柯之琅。第一次听她说这话。
  柯之琅苦笑着:“我已经习惯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哦!”“阿威”无语……
  第十章第二节弃儿之琅
  柯之琅和夕子回到宿舍,已经是夜里10点了。
  这个时间对于打工妹来说,还不算太晚,如果天气稍微好的话,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以看到刚从舞厅里撤出来,披着一身霓虹灯彩的女孩,三、五一群,犹有余兴,在行人的眼皮底下,响着清脆的笑声一路飘过去。
  晚上,夕子是很少出门的,她就喜欢抱着一本书,躲在四方蚊帐中,打开袖珍小收音机,伴着一曲音乐,一段故事,度过一个个宁静、清爽的夜晚。
  这个夜晚,收音机里,一个女歌手如诉如泣地唱着:
  “昔日相逢时云淡风儿轻,湖畔花儿红,柳树儿青青,眼波带醉怎不令我心动,四目相望诉情衷。今日湖畔罩着浓浓秋意,柳树依然却已不见到你,感叹人世之间聚散依依,落花流水春已去。谁愿意让时光匆匆,谁愿意好梦已成空,但愿我的心,能随风飘送,飘到遥远你心中……”
  柯之琅从“阿威”处回来,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床铺上。她弯着腰,抱着双腿,脑袋埋在两膝中,蜷成了一团。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从她懂事起,究竟自己有多大,柯之琅记得不大清楚了。
  那时,天总是很晴朗,白云很悠闲,阳光撒满每一个孩子灿烂的童年。小之琅总是坐在窗前,望着楼下嬉戏的同龄的孩子,她感受不到他们的快乐,也不想参与。窗格子的阴影,将她白净的圆脸分割成几块,有稚气、单纯和不符这年龄段孩子的忧郁、哀戚、怨恨。
  对面邻家的院子,木架上缠绕着翠绿,丰满的丝瓜叶子。一朵朵盛开着,含苞的黄色花朵点缀着,和风吹过,友好欢畅,如孩子们嬉戏的快乐。
  小小的之琅曾经不止一次问过奶奶,她是从哪儿来的?
  奶奶搂着小孙女,告诉她:“孩子,是小鸟衔来的一颗种子,仍在咱家的院子里,就落了根,长了小苗。奶奶翻土,浇水,好让小苗苗快快长大,小苗儿可争气啦!又长青藤又长叶,刷刷地长得老高,奶奶又忙着搭架子。后来,架子上开满了黄色的惹人喜爱的花朵儿,蜂儿蝶儿都飞来和它们作伴。有一天啊!奶奶看见一朵特别特别大的花中有一个拇指大的小女孩,奶奶就将她带回家收养了。在后来,这小东西越长越大,就成了现在的你了。”奶奶说着时候,搂着小之琅,在她圆乎乎的脸上亲得“啪啪”响。
  奶奶美丽的童话,在小之琅的心底生根了,一朵朵幻想的小花芬芳地开放着。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像蜜蜂、蝴蝶长着翅膀飞出去寻找妈妈,也许也有那么一天,爸爸和妈妈也会和她一样,到奶奶家,像她忽然出现在花蕊中一样。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小之琅一天天地长大,天天盼望的父母没有出现。她那颗焦渴的心也渐渐烦躁,渐渐地由期望转换为绝望,最后,又被怨怼所替代。
  那副美丽的画卷:夕阳斜照,狗尾巴草摇曳,小之琅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往西边的方向走去,身后拉下三人长长的影子。这幅黑和白分明,在脑海中绘了千遍万遍的画,终于被怨恨撕毁得支离破碎。爸爸、妈妈不再是小之琅的梦,只留下一黑点。有时,这黑点,也会像一滴墨汁落在记忆的宣纸上,瞬间的扩散后,又凝滞了。
  再见到小朋友牵着父母的手走着,看着他们在父母的双膝前绕来绕去,撒着娇,看着全家其乐融融。小之琅就想,她还有疼她、爱她的奶奶,有奶奶家的叔叔伯伯、姑姑,他们待她可好了,还有相处得无忧无虑的小伙伴——堂兄弟、堂姐妹。
  小之琅安慰自己,别人有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也赋予她——爱、关怀、呵护。她不该再有什么抱怨了,知足吧!知足会使自己快乐!小朋友们只不过多了爸爸妈妈,只不过多了两个称谓……
  悲伤的情绪胀满了柯之琅的整个心房,沉甸甸地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爸爸和妈妈不单单是一个名词啊!柯之琅流着无声的泪水。二十年了,她体会得到却无法享受得到的许许多多人都拥有的父爱和母爱。这其间的痛苦,就像是决堤,一旦坍塌,就会如泄洪一样爆发。
  委屈,在柯之琅的胸膛里猛烈地撞击着,痛得她撕心裂肺,化为成串成串的泪水,双肩的抽搐无声地控诉着:“老天啊!为什么对我不公平啊!”
  “为什么剥夺走了父母对我的爱,这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最温馨最幸福最不可代替的亲情。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看完一篇文章,若有所思,若有所忆的夕子,又翻过了一页。忽听见柯之琅的抽泣,霍然变色,在她的印象中,柯之琅是铁铮铮的乐天派,从没有流过泪。
  “你怎么了?阿琅。”
  “没有什么。”柯之琅慌忙擦去眼泪,竭力控制自己波动的情绪,她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又说,“真的没有什么,哭一下,发泄一下,就好了。”
  柯之琅不肯说,夕子就不好意思再问,一定是“阿威”的事影响了她,让她记起了一些尘封的伤心往事。
  有的人,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地含着眼泪,咽下了生来就有的不幸。
  记忆,就该是筛子,筛去一切的辛酸苦辣,留下了应是美好和甜蜜,偏偏有些痛苦的东西就根植在了脑海里了。
  唉!不能如期而至的东西,就不要抱着太多的幻想,顺其自然吧!
  第十一章第一节恋上“爷爷”
  今天是清明节,这是一个感伤、缅怀的日子,夕子这样的认为。
  那条本来就车来车往、热闹非凡的公路,在这天,像被变了戏法,又像是达成某种号召协议似的。形形色色的人从形形色色的高楼大厦或“蜗居”里全部都涌上四通八达的公路,走向山村,走进大山。一撮泥土,几支香,飘飘扬扬的冥钱,在凄凉的荒山,只有杜鹃鸟的悲泣声中奉献自己真挚的掉念,向作古的先人倾诉无限的哀思。当然,也有久居繁华市区,趁机到广阔的天地,有新鲜空气的大自然中,游春踏青,活动筋骨的闲人。
  夕子走着,她是迎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着。她的眼,又大又圆,犹如一湖水,却不起涟漪。她的脸,恬静、秀美,朦朦胧胧、淡淡的愁云。与生俱来的冷与美。如果这个平凡的女孩一定要经历一段不甘心又很无奈的故事,她还是要继续走下去,走自己的路。即使与大多数人相对,或背道而驰,或被命运所遗弃、心痛如刀绞一块块,她还是要走下去,还是要历尽她苦难的人生旅程。
  夕子走着,走向工厂,在这个日子里,台湾老板偏偏下达了死命令而不是通知:某客户需要新的产品,立即在今天完成样品,送往审核,不得放假,违者以开除处理。
  夕子清楚,要想保住这饭碗,一切都得听老板的尊口了。
  上班铃声一响,柯之琅就忙着分配任务。
  新产品“富士pc——325”的加工零件并不在库房领取,直接由日本客户装袋送过来。各个班长领回自己部门所需要的加工或组装的零件。
  须成型,套管,焊接的小零件,分摊给作业员去做,组装散热片由已对这工种娴熟的夕子负责。
  夕子坐在工作桌前,四周围着几个穿蓝色制服,工作态度严谨的日本客人,他们手里拿着散热片和长着络腮胡子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年轻男翻译官,正“叽里咕噜”地交流着。
  一位将近50岁的男人,别着双手在附近来回巡逻。他是台湾总公司派来监督“富士pc——325”的进展的,已经几天了。他姓薛,员工们都称他“薛主任”。
  他清癯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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