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莲记 作者: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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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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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他们作甚?”游靖道:“普天之下难道还有我没惹过的麻烦?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细细说给你听。”江轻逐冷笑道:“你在宫中撒泼耍赖,要我放你一马,谁知去了外面又将自己吹成上能摘星下能捞月的盗中圣手,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放。”
游靖道:“好吧,那青龙造化丹你朋友已服下,总不会是我吹牛吧,咦……是谁?”他说到一半忽然喝问,江轻逐只当他使诈,并不当真,但秦追回头一瞧,心头大震,见远处屋顶上站着个灰衣人,面上戴着古怪面具,定定瞧着他们。
江轻逐见秦追面色有异,也回头瞧去,略一分神,游靖便得了机会,脖子一拧自剑下溜开。江轻逐惊觉想追,游靖早已几个纵跃翻身上墙,在墙头笑道:“相好的,我先走一步,余下的事你先替我顶着,青衣教虽难缠,可终究山高水远,未必有甚么可怕,倒是要小心山庄之中……嘿嘿。”说完掉头而去不见踪影。江轻逐再去瞧灰衣人,秦追道:“一转眼就不见了,真是诡异。”江轻逐归剑入鞘,问道:“这人是谁?你认得么?”秦追摇了摇头,将当日在小镇客栈外与灰衣人交手之事说了,江轻逐听后微微皱眉道:“如此说来,他倒是个要紧人物,我追去瞧瞧,兴许这会功夫人还未去远。”
秦追伸手将他一拦道:“这人不会无缘无故现身,只为瞧咱们一眼便走。游靖说得不错,在这庄中行事需小心。”江轻逐瞧了瞧地上青袍人的尸身,心想早知如此真该叫游靖将这尸首带走埋了,正要自己动手,忽然又有人走近。秦追一拉他衣袖,二人退到屋后暗处,便听一人道:“院里没有灯火,想必是睡下了。”
秦追瞧见一顶灯笼晃晃悠悠而来,走近一瞧,是白远镖局的少镖头白离。提着灯笼的镖师在院中转了转道:“咦?少镖头,这里有个死人。”白离走来瞧了一眼,镖师将灯笼凑近,地上血迹斑斑,还留着几枚断指。白离何等样人,秦追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小小年纪,心思缜密。青衣教虽是游靖惹来的,可人死在自己院中,传扬出去已大有文章可做,又想,这院里只有我一人住着养伤,白离自然是找我,可我与他并无半点交情,夜深人静找来做甚么?
白离借着灯笼瞧了片刻,蹲下身细细查看尸首,镖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道:“这人怎会死在这里,少镖头,要不要叫天剑山庄的人来。”白离转头瞧四周,又在树下绕了一圈,伸手摸摸树干,转而往墙边草丛中走去。秦追心道不好,江轻逐方才为制住游靖,接连着几镖打去,银镖不及收回,还留在草丛中。镖上有字,落在别人手里也就算了,偏生是这心细如发的白离。
不出一会儿,白离已将银镖找到,借着月光瞧了起来。一旁的镖师将灯笼移过去,伸长脖子也想看,白离面罩寒霜瞪他一眼道:“你瞧甚么,没叫你过来就好好待着。”镖师被他一吼,吓得立刻退回去,想是白离平日治下颇严,镖师们对他十分敬畏,不敢半点违逆。白离往银镖上扫了一眼便收进怀中,接着唤那镖师道:“马镖头,你过来。”镖师忙上前道:“少镖头有甚么吩咐?”白离道:“你在这挖个坑,将这具尸首埋了。”马镖头不解道:“这人咱们又不认得,也不知为甚么死,如今山庄里乱糟糟的,少镖头何必惹麻烦,不如我去喊人来吧。”
白离瞧他一眼,脸上转了颜色,马镖头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白离道:“我说话不管用了,该怎么做难道还用你来教?”马镖头唯唯诺诺道:“少镖头说的是,我这就挖。”说完放下灯笼拔出钢刀,就地挖起坑来。院中泥土翻新不久,松软得很,马镖头身强力壮,虽钢刀并不趁手,却挖得十分轻松,不大会儿功夫便挖出了个足够放下一人的大坑。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将青袍人的尸首连同几枚断指一并扔进坑中,白离在一旁道:“再挖大些。”马镖头不敢多问,又再挖得大些,白离不说停手他就一直挖下去。这般挖了一会儿,土坑大得足够埋下两人,白离点点头道:“够了,你拿些土将地上血迹掩了,再把坑埋好。”
马镖头暗暗叫苦,累得泥人一样,等他将青袍人埋得瞧不见了,白离道:“马镖头,你跟着我爹走镖多久了?”马镖头道:“小的跟着总镖头少说也有二十年啦,那时小的才十来岁,和如今的少镖头一般大。”白离微笑道:“镖局上下都是叔叔伯伯,我原该对你们恭敬些,可我年纪小,怕不能服众,平日便要做派严厉。我白离一向对事不对人,若有得罪马镖头的地方,今日便向你赔罪了。”马镖头受宠若惊,竟有些不知所措,嗫嚅道:“少镖头,你怎的说这种话,我马明德走镖二十多年,敬的是总镖头为人慷慨重义,如今少镖头管事,自然还是和往日一样无二。少镖头年纪虽轻,但处事公正,平日严厉些也是应当的,小的并无半点不满,哪里谈得上得罪二字。”
白离面色温和,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马镖头,你对我爹忠心我深信不疑,可你若说对我也一心无二,我可不大相信。”马明德变色道:“少镖头这话是甚么意思?”白离又是一笑,他生得标致,笑起来惹人喜爱,可这笑容在脸上带了三分煞气,瞧得马明德心中擂鼓狂跳不止。白离道:“你瞧,那不是陈平么?”马明德听得“陈平”二字,心中一惊,掉头去看,可刚动了一下立刻惊觉,再想转回已是不及。白离出手如电一把扼住他喉咙,马明德惊骇交加,挣了一挣不得挣脱。他身材比白离魁梧不少,可被他提在手中竟如鸡仔一般。白离脸上早已笑容全无。马镖头在他手中挣扎半晌,颈骨格格作响,终于不再动弹。白离手一松,马镖头便软倒在地,他瞧了两眼,抬腿将尸身踢入挖好的坑中,再把泥土推入恢复原样。白离做完这些,恍如无事人一般,捡起地上灯笼,往院外而去。

第二十九回
白少镖头做事倒也干净利落,一会儿工夫两个死人已埋在地下,不仔细翻找当真瞧不出半点端倪。秦追心想,朱万曾说白离杀了陈平,如今他又杀了马镖头,他为甚么要杀这些人,就算犯了错,治下再严也不能动用私刑处置,更何况白离每次杀人总是暗中下手,不像惩处犯错的属下。他正自琢磨,院外脚步轻响。江轻逐低声道:“你这院子不知是犯甚么风水,夜里如此热闹。”秦追心想,天剑山庄偌大一处庄院,有些人走动原属正常,只是这几日意外连连,难免有些草木皆兵。
二人仍旧躲着,远远走来的也是两个人一盏灯笼,只是人影纤细窈窕,行止间应是年轻女子。等走到近前,仔细一瞧,原来是两个天剑山庄的婢女。提着灯笼的少女身穿红衫,随后那个穿着青绿长裙,手捧食盒。二人来到门外,见屋中一片漆黑,红衫少女轻声道:“院里黑漆漆的,客人是睡下了,咱们去别处送吧。”绿裙少女道:“我方才远远瞧见还有灯火,庄主既然要尽地主之谊,咱们可别偷懒,问问再说。”红衫少女不悦道:“姐姐心眼倒实,庄主说的话当金科玉律一般。”绿裙少女道:“我们做下人的自然要听从主人吩咐,又怎可在背后说长道短。”红衫少女道:“既然姐姐这么想,自当无怨无悔,为何昨日我在众芳小院外却听你哭得伤心?姐姐过去是夫人的贴身侍女,哪有人敢让姐姐半分不快,除了庄主……”绿裙少女闻言惊道:“住嘴,夫人的事总管大人吩咐过谁也不准再提。”红衫少女道:“我偏要提,你去告状啊。可惜众芳小院外,姐姐哭哭啼啼喊夫人也被我听见了,不知总管大人罚谁好。”绿裙少女脸色大变,问道:“你听见甚么?”红衫少女转身背向她道:“该听的都听全了,你说夫人受委屈,夫人受了甚么委屈?真受委屈怎会和那人做下苟且之事……”绿裙少女惊怒交加,忽将食盒扔在一边,自背后死死掐住红衫少女的脖子。红衫少女猝不及防,挣扎半晌竟不能挣脱,气息一窒软倒在地。
江秦二人不料一个小小婢女竟也敢杀人,那少女惊觉自己将同伴杀害,也是吓得手脚发抖面色苍白,颓然坐倒失声痛哭。秦追听了红衫少女的话,心中一动将房门打开。绿裙少女正自伤心,听见门响骇了一跳,张口要喊,江轻逐眼疾手快,伸手捂住她的嘴。秦追柔声道:“姑娘别怕,我们只有几句话想问你,问完便放你走。”绿裙少女瞧他一眼,又垂眼去瞧地上的红衫少女。秦追弯腰探那少女鼻息,虽气若游丝所幸并未伤及性命,只是一时背过气去,便道:“她还活着,姑娘不必担心。”说着将红衫少女抱起,进屋放在床上。
绿裙少女在二人面前不敢坐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道:“公子饶命,婢子不过是与黛朱拌了几句嘴,一时恼怒动起手来。婢子自知下手不知轻重,等黛朱醒来一定向她赔罪。”说罢磕头如捣蒜,秦追伸手相扶,问道:“姑娘可是叫滴翠?”绿裙少女一愣道:“公子怎知婢子贱名?”她见秦追面色温和容貌俊美,心中害怕消去一半。秦追不答反问道:“方才你们说的众芳小院,可是山庄南面种着百花的院子?”滴翠听他提起众芳小院,脸色一白,但与他双目一碰又觉他并无恶意,便点了点头。
秦追道:“众芳小院原先的主人是谁?”滴翠面露难色,犹豫良久才道:“众芳小院原是庄主夫人的居所。”秦追点头道:“上官夫人现又在何处?”滴翠道:“夫人不见了。”说完忽又跪下磕头道:“公子若肯答应婢子替夫人洗冤,滴翠便将来龙去脉说与二位听。”江轻逐道:“我们不是官府,如何替她洗冤。”滴翠道:“婢子自幼随侍夫人,深知夫人绝不会与人做下苟且之事,定有人栽赃陷害。夫人不见之后,庄主性情大变,再不肯听人提起夫人的事,连众芳小院也锁了,只是念些旧情,每月遣人打扫一番。婢子人微言轻,不能替夫人洗刷冤屈,公子若能相助,滴翠感激不尽,愿此生为奴为婢,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恩大德。”
秦追道:“姑娘不妨慢慢说来,咱们力所能及自然义不容辞。”滴翠道:“婢子见两位公子龙驹凤雏,器宇不凡,定是少年英雄满腹侠义心肠,因而愿将心事相告。滴翠所言句句真切,绝无半句谎话。”秦追肃然道:“姑娘请讲。”
滴翠擦了擦泪道:“夫人与庄主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夫人嫁入天剑山庄后与庄主伉俪情深夫妻恩爱,庄主对夫人更是从不说半句重话。两个月前,一日我早上起来,见夫人不在房中,院里院外找了一遍也不见人影,心急之下便想去禀告庄主。谁知庄主却遣了铭舟传话说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到了中午时分,山庄弟子自山下押上一个人来。那人眉清目秀,长得十分俊俏,却浑身发抖,被绳捆索绑推推搡搡押到庄主面前。铭舟不过说了句‘庄主在上,还不跪下’,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屎尿都吓了出来。我在一旁瞧见,心想这人毫无骨气,空长了一副好相貌。铭舟传话问他是谁,这人畏畏缩缩,哭哭啼啼,竟说……竟说……唉,我如何说得出口。”
江轻逐道:“难道他还敢说自己是庄主夫人的奸夫不成。”滴翠听了泪水涟涟,点头道:“庄主自然不信,可那人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毫无破绽,他与夫人如何相识,如何暗通款曲,如何密议悄悄离开山庄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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