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莲记 作者: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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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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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轻逐将秦追背起追上四散奔逃的马儿,忽听一声长嘶,一阵马蹄哒哒自他身旁而过,竟自停了一停。他抬头一瞧,那马儿通体黝黑,四足犹如白雪,身形骏美,在马群之中鹤立鸡群,不由心中一喜,这一晚独一次露出笑容道:“好马儿,还不快将你主人带去。”乌雪昂首嘶鸣,江轻逐将秦追托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催它快跑。乌雪向来只让秦追一人骑乘,别说不相干的陌生人,即便是阮云之想骑也要秦追哄上半日,才肯带着慢慢走上几步,惹得几个年纪小的师侄眼红得很。此时情况紧急,江轻逐本还怕它使性子,谁知一上马背,乌雪撒开四蹄往前飞奔,仿佛也知道主人有难,毫不停留如离弦之箭般绝尘而去。
江轻逐将秦追揽在怀中,听身后马蹄声呵斥声不断,料想那些人不肯善罢甘休,好在乌雪神骏,将追兵远远甩在背后。江轻逐听耳边锐响,利箭自身旁掠过,便回身挥剑斩断两支,第三支却十分刁钻,侧身躲开唯恐秦追受伤。他心念电转不躲不闪,一味打马疾驰,乌雪四蹄翻飞竟跑得比箭还快。那箭力尽,往江轻逐手臂上蹭过,又落在乌雪脖颈上,换作寻常马儿,中这一下早已受惊乱跑,乌雪虽吃痛却不停步,负着二人离天剑山庄越来越远,终于再听不见身后追赶之声。
江轻逐脱出重围,伸手摸摸秦追,只觉他浑身冰凉全无动静,心中担忧,又催着乌雪跑了一阵,料想再无人能追上,这才轻扯缰绳慢慢停下。他见荒郊野外离镇上还有些路程,便循声找了条小溪,将秦追从马背上抱下轻轻靠在树边,解开衣衫一瞧,虽心中早有准备仍一阵心惊。只见伤口纵横交错深浅不一,有几处刺得极深,直到这时仍血流不止。江轻逐未带疗伤药物,只能先将他伤口四周穴道点了,暂时将血止住,再撕开衣服去溪边取水,小心将血污擦去。
秦追双眉紧皱,昏睡中犹似在强忍痛楚,江轻逐轻轻擦去他额头汗水,方才明明还是冰凉的,此刻触手却犹如炭火。他将伤口一一包好,手心贴在秦追背后,内力缓缓隔衣送去,只是这内功疗伤只能调理内息令内伤好转,寻常发烧如何能立竿见影。江轻逐将手掌收回,抬头见乌雪站在一旁低头瞧着秦追。他心头沉重,摸了摸乌雪脖颈,轻声道:“他睡着了,别吵他。”乌雪也不作声,低头蹭了两下,江轻逐道:“那些人刺了他这么多剑……”说完瞧着秦追心口道:“我也刺过他一剑,我那一剑比这些人可狠得多了,再偏一分,今日便不用受这些羞辱。”他自言自语声音极轻,可目光所到之处却如刀刃般尖利,“好马儿,你瞧着,我终有一日替你主人报仇,要那些伤他之人百倍以偿。”乌雪低低嘶鸣,像是应和。江轻逐绝不信秦追会杀害师兄,定是有人设计陷害。忽然又想,万啸风、薛兆与杜笑植身亡,天玄弟子受缚,一夜之间秦追也和他一般没了至亲,顿感同病相怜,生出些许难以言喻之情。
江轻逐找了些干净的布片沾湿取水喂给秦追喝,见他伤势如此沉重,又发起高烧,不敢耽搁,召来乌雪将秦追衣衫裹紧送上马背,择小路往镇上赶。天剑山庄避世而立,方圆百里尽是荒野,要到有人烟处还得走上一天,江轻逐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走了约有半日,秦追在马上依旧昏迷不醒,江轻逐扶他下马休息,这回却连水都喂不进去。
想起当日刺他一剑之后负伤赶路,秦追也是这般昏昏沉沉,却总有清醒的时候,偶尔还能说些话,如今却像负着个死人,再不医治怕性命难保。江轻逐忧心重重,匆忙上路,直到天黑仍不见沿途有人家,又恐白天走得太急,路上颠簸令秦追伤口恶化,便再停下歇息。这一日中,秦追固然是昏迷不醒,江轻逐也只顾赶路滴水不进,直到这时才觉出饿来,可偏又全无食欲。眼下虽已非天剑山庄地界,可剑盟何等势力,向各派传令下去,二人再难有容身之地。江轻逐独自一人还好,秦追身受重伤,若遇对手实难应付,因此他小心谨慎不敢生火。
二人在树下歇息,江轻逐怕秦追着凉,将身上衣物都给了他,自己只穿单衣,又再以内力暖他全身,运功到一半,忽然觉出些异样。
秦追受伤虽重,却并无恶化之兆,烧热反倒略有退减。江轻逐惊喜交加,不知为何他能不药而愈,自己内力游走三关总觉有一股温和之力萦绕不去,猛然想起前几日游靖骗他服下青龙造化丹,说这奇药能解天下奇毒亦能治重伤濒死,只要不是立时毙命,终能转危为安。
江轻逐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当下依法运功替秦追疗伤。他这样年纪内功修为已算得深厚,内力于灵台穴透入,顺着药力游走,行满周天,周而复始一刻不停。等他再睁开眼睛,全身已是大汗淋漓,抬头看天,竟过了半夜。秦追虽仍昏睡不醒,但气息均匀,脉象平和,并无性命之虞。江轻逐心中大慰,从小到大何曾有过这般心情,想到眼前这人不会死去,竟高兴地将他抱在怀里。
他正自欢喜,忽听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心头一凛,捡起碎石便往声音传来之处掷去。那笑声听着很近,可石头飞去却并未有投中之感。他冷冷道:“哪来的飞贼,还不快滚出来?”一条黑影自树梢间落下,来人穿一袭黑衣,脸上笑得古怪,却是“独手飞将”游靖。他刚一落地,江轻逐已捡起赤秀朝他刺去。
游靖尚未站稳要避开这快如闪电的一剑本是极难,可他脚步一错,犹如醉酒般向后倒,眼看便要摔在地上,却一个翻身躲了过去。江轻逐又是一剑,剑到游靖面前三寸,突然斜向而行,骗得他向右躲闪,跟着转身削去,直逼咽喉要害。游靖竭尽平生之力,知道江轻逐剑法奇快,早已暗中提防,谁知这快中尚有不少虚招,变化无穷防不胜防,一不留神便中了计。江轻逐回身一剑,游靖若避开势必失了先机,往后步步受人牵制,若不避开凭赤秀一剑只怕半个脑袋没了。他大喊一声道:“停手,饶命。”
江轻逐充耳不闻,刷刷刷又是三剑,忽左忽右专挑他要害刺,游靖本已避无可避,见他仍旧不依不饶,索性站住不动,那狠辣无比的一剑硬生生停在喉咙上。游靖双目不瞬,江轻逐握剑之手稳如磐石,剑身犹在轻颤,龙吟之声绵长不绝。
游靖道:“好快的剑,你倒能收发自如,再差一点便要被你刺个窟窿了。”江轻逐瞧他道:“你知道我要杀你,不快跑远些,跟着我做甚么?”游靖笑道:“谁说我跟着你,大路朝天谁都能走,你管得也太宽。”江轻逐道:“走大路我不管,可你鬼鬼祟祟一路尾随,必有所图。”游靖道:“你那朋友得罪了天剑山庄,上官清又是剑盟盟主号令天下剑派,你们虽侥幸逃脱,却已成众矢之的,犹如鼎鱼幕燕,危在旦夕。你身无长物逃命都来不及,还有甚么能让我图谋的?”
江轻逐越听脸色越沉,可游靖言之成理,虽心中不快却不能翻脸。游靖伸出手指,轻轻将眼前宝剑拨开,得意道:“我与你在这说了半天话,架也打了,输也认了,你怎的还不谢我?”江轻逐道:“谢你?”游靖道:“若不是我盗来的灵药,他早死透了,如何还能让你马不停蹄跑上一天一夜。这一枚药丸救了他两回,可不得好生谢我?”江轻逐道:“你盗药时又不是为了救人,现在来邀功,青衣教的账还没和你算呢。”游靖道:“找你晦气的人数也数不清,多个青衣教又如何。”江轻逐长剑一振,又指向他喉咙道:“那我先杀了你,拿你的人头去给青衣教赔礼,少个敌人总是好的。”游靖道:“青衣教的人要我人头有何用,我这大好人头只有自己稀罕,那些人眼中绝比不上一颗小小药丸。”江轻逐道:“不管青衣教的人找你还是找我,这一路上你还跟着我,别怪我无情。”
游靖目光一转,见躺在树下的秦追双目紧闭微微一动,便道:“他要醒了,你快去瞧瞧他。”江轻逐听了立刻回过头去。游靖嘻嘻笑道:“原来你这人也不是铁石心肠,我自打第一次见你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原来也是会笑会难过,会抱着人不松手的大活人。”
江轻逐被他说得面上一红,游靖讶然道:“我说了甚么,你竟脸红了。”江轻逐提剑转身,游靖立刻跳出丈外小心防备。江轻逐道:“你过来。”游靖道:“你要杀我还要我自己送上门去么?”江轻逐道:“你给我些银两,我路上要用。”
游靖哑然失笑,随即忍住道:“我的银两可都来历不明,不晓得是哪家哪户偷来的,江兄直内方外,最恨鸡鸣狗盗之辈,要了我的钱财岂不是成了那些侠义人士口中的‘同流合污’?”江轻逐道:“甚么侠义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又有甚么干系。”游靖抚掌笑道:“说得好,我就想天下哪有这样迂腐不通的人,见我随手拿了个果子便追得上天入地,原来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罢了。”江轻逐当日追他一路虽不是为贪玩,但也因游靖轻功超群,起了争强好胜之心,这才追得他慌不择路闯进皇宫,倒并非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
游靖道:“银两好说,只是你们这样要去哪里?”江轻逐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游靖眼珠一转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昨日天剑山庄中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好端端的那些人做甚么诬陷他么?”这句话着实说中江轻逐的心事,他中了迷烟醒来后人在一间空屋之中,身边不见秦追人影,又失了赤秀剑,可偏偏自己毫发无伤,心中百般不解。走出空屋,发现并未出天剑山庄,便也朝密室的方向找回去,直到听见有人声吵嚷走近一瞧,竟见秦追被围困其中,于是想也不想就闯进去救人。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天玄派会得罪那么多人,万啸风、薛兆和杜笑植如何遭害,秦追又为何被指滥杀无辜,这一切疑问至今无解。
游靖察言观色,知道他动了心,笑道:“我告诉了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江轻逐道:“你先说。”游靖道:“你陪我再去趟青衣教总坛。”江轻逐道:“你是觉得麻烦不够大,要自己上门送死么?”游靖道:“我活得好好的,谁说要去送死。只是我有一件心愿未了,着落在青衣教中。”江轻逐问:“甚么心愿?”游靖正色道:“不能了此心愿,我活在世上了无生趣,你也不必知道,只问你答不答应。当日我送你这朋友青龙造化丹时,你应了我一件事,我没要你的宝剑,这件事可还是作数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抵赖。”江轻逐点头道:“我应了你。”游靖知道他言出必践,便将经过说了一遍。江轻逐脸色铁青,问道:“你甚么时候在外面偷听?”游靖道:“自然比你早,而且比他还早,我瞧见了那人。”
江轻逐心中一跳道:“甚么人?”游靖道:“那个假扮你朋友的人。”江轻逐道:“依你看,真有那么像,竟能将他师兄都瞒过去?”游靖道:“要说有多像倒未必,我到时天玄掌门已死,使刀的叫薛兆在与那人打斗。你可知道要扮作亲近之人,说话越多越有破绽,只碰个面,瞧一眼却极难分辨。连我瞧见那人手中拿着你的赤秀剑,心中也没怀疑。两人打了一阵将桌上灯火打灭了,也不知发生甚么事。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动静,屋中火光一亮,仍旧是他拿着赤秀站在桌边。我再听他与薛兆对话,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咋舌。好圈套,谋划之人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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