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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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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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了熟睡的他,掀开被子,我把他小心的放进柔软的被窝。
  然后我才意识到我浑身□,红着脸找了浴巾匆匆围上□。
  皮肤上的水份随着屋子里的空气蒸发,毛孔立起来冻的直哆嗦,我缩成一团滚进被窝里。
  下意识的抱紧了身旁的他,他是那么安静又那么冰冷。
  抱着他的我更加的冷,寒意从身上一直传到心底。
  我早该清楚的意识到,一切都不同了,他再也没有办法温暖我,而我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温暖他。
  意识到事实的我却依旧不肯放手,死死的抱着他,倔强的想要证明即使渺茫,
  温热的我总有一天也会融化冰冷的他。
  我的体温透过皮肤一点点传到他的身上,然后我意识到我错的有多离谱。
  温度让他的皮肤开始起皱,这是腐烂的前兆。
  我怎么会傻到,怎么会傻到忘记潮湿和温暖都是加快腐烂的条件。
  我抱着他坐起来,轻轻的吻他,只是吻他。
  亲爱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试图接受我。
  应该改变的是我,我要学会适应。
  我跳下床,疯狂的把空调调到了一个诡异的温度。
  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很多,我打着冷颤的在包里疯狂的寻找。
  一个小喷壶。那是我从解剖室里偷出来的。
  我把他抱在怀里,喷嘴里喷出的水雾散发出的刺鼻味道遮了屋子里原本舒心的柠檬味。
  福尔马林。
  以后,它就是属于你我的味道。
  而零度,便是属于你我的温度。
  亲爱的,你不用改变。
  我来,我选择的,我会去承受。
  我抱着他昏昏沉沉的睡去,是睡去,还是昏倒?
  我也记不清了。
  总之,亲爱的,晚安。




☆、七日之约

  扣门的声音把我从混沌中拉出来。
  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用手像身旁摸索,冰凉的触感让我很安心。
  起身套上外套,眼前一片晕眩,似乎自从出事后就经常出现低血糖的症状啊。
  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站在床边替他掖好被角,轻轻在额上落下一个吻。
  即使血迹已经被擦干,我还是感受到了唇角触到的血腥味,这让我有些兴奋。
  我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然后反锁。
  客厅里是已经用钥匙开了大门正坐在沙发上的徐浩。
  我安静地走过去,坐下。
  他望着我,眼里已经没了那天的震怒,剩下的是满满的柔软。
  面对着这样温柔的徐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残忍的虐杀者。
  靠着装疯卖傻来博取同情,同时也深深的伤害了爱着我的人,罪恶感让我窒息。
  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客厅温暖的温度让我很舒服。
  身子软塌塌的,我觉得被纱布包裹着的皮肤正隐隐的冒着虚汗。
  “徐浩。”
  我开口,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很清楚,可却无力反抗心底的欲望。
  伤害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我的行为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抬眼看我,然后微笑,微微上翘的嘴角,敛了眸中所有的苦涩,尽量让自己笑的灿烂。
  他是我们的老大,这让他背负了本不该由他背负的太多太多负担。
  再累再苦也从未听他抱怨过,虽然我记不清以前的事情,虽然记忆很模糊。
  可我却清楚的感觉得到,上次在医院,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第一次看到卸下面具的他,不丑陋,也不讨厌,更多的反而是内疚。
  我决定,和他摊牌。
  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一直替我这么扛着。
  “徐浩,他在我这儿。”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看不见我的表情,可我却能清楚的看清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意料之中的,他没有震惊,没有愤怒。
  可让我惊讶的是,我从他眼底看到了喜悦,真心的喜悦。那种笑意是存于眼底的。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诚恳,我的坦白会让他如此期盼。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软软的。
  我突然记起曾经有喜欢着我们的小姑娘说他的声音像一块软绵绵的棉花糖。
  融在空气里香甜而温暖。
  我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还真是可爱的形容。
  我如今的记忆就是如此,时不时的会闪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
  就像一副被撕破的画卷,碎片还在,我却已经拼凑不出它当时的模样。
  我沉默着,不知道对这沉甸甸的三个字该作何回答。
  他却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柔软的声音让整个客厅也温暖了几分。
  我突然安心下来,似乎是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我们围坐在一起,听他耐心的嘱咐我们见面会时的流程和禁忌。
  当时我的身边是谁来着,对,是他。
  我的爱人。
  思绪重新飘远,我努力回想着那个我最爱的人的面容声音,却发现这根本是徒劳。
  我只记得我爱他,其他,一无所知。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
  徐浩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热微微有些湿润。
  这才是人的温度,这本是我应该渴求的温暖。
  可我如今却宁愿放弃它选择刺骨的寒冷。
  我点点头,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换做是我,换做他是左溢,我…”
  他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也对,深爱的人,这种情况,即使是想想也会觉得恐惧吧。
  从心底里的恐惧,怕失去,一旦拥有之后的失去是撕心裂肺的。
  尤其是在这个混乱的没有人交付真心的圈子里,
  这样一份感情被我们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它碎成粉末,何等残忍。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回握。
  “别瞎想,不会的。”
  我也曾经自私的疯狂的想过这事儿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该有多好。
  可真正经历了这样的痛楚,我才真真切切的希望,
  我爱的人,我身边的人,甚至曾经与我擦肩而过相识不相识的人,都永永远远不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不是我有多伟大有多无私,而是我知道,深刻的清楚,这份痛苦有多难熬。
  这样的爱,有多绝望。
  很庆幸,我有这样的兄弟。
  很庆幸,他做的不是一味的阻拦,而是理解。
  我清楚,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疯子的这天,他们没有抛弃我。
  他们也明白,我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即使不能愈合所有的伤口,也会让伤口结痂,凝成难看的伤疤。
  到时候,即使丑陋不堪,我也可以笑着说,至少我是完整的。
  那句话,我犹豫了很久,如今,我知道我该说了。
  “一周,让我再陪他一周。”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像不停控制般的夺眶而出。
  所幸,我包裹在这沉重的白色面具中,这份脆弱,谁也看不见。
  似乎我说出这样话的那一刻起,他就会一点一点的走出我的世界。
  然后消失不见,留给我的只有一堆粉末。
  我的爱,支离破碎,然后在烈火中化作一堆任风吹散的粉末,这有多残忍。
  他也在犹豫,我知道他在衡量,这样做能不能换回我。
  这样做,能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或者朝着一个背离的方向急速的前进。
  我抓紧了他的手,我希望他能从交握的指节中感受到我的坚定。
  “我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放手,不敢真正的面对失去。”
  我直直的看着他,努力的逼退眼泪。
  “所以,一周以后,你们就算把我打晕,也要带走他,算我求你。”
  徐浩最后还是答应了我,他从来就不忍心拒绝我。
  一向如此。
  以前就是这样,
  哪怕把一切都扛在身上也不愿我们受一点点委屈。
  这个笨蛋老大。
  其实,他常常忘了,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他轻轻的掩上门离去。
  我重新走回那间卧室,推开门的时候寒冷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我打了个寒噤却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我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身体。
  只是看着,没有任何杂念。
  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我知道,对着这样熟睡的他,对着这样干净的没有一丝污染的灵魂。
  我的任何行为都是对他的亵渎。
  此时的我像是一个虔诚的殉道者,坚守着的信仰也许在别人看来虚无而痴傻,可我却丝毫不在意。
  因为如今,他就是我的信仰。
  我轻轻的凑上去,吻着他胸口狰狞的伤口,
  口中满是味道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再过几天,也许他就会腐烂,尸斑就会让他变得丑陋不堪,可我不在乎,完全不在乎。
  天主教信奉的神明哪怕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也依旧是他们高贵的万能的神。
  而我的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永远是最最美好的。
  在他的身上,我能找到我曾经绚烂过的青春以及所有对温暖的定义。
  我近乎疯狂的吻着他,却无关爱欲,这就像一场仪式,高贵而圣洁。
  我紧紧的抱着他,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鼻息间是那熟悉的刺鼻味道。
  亲爱的,
  不管怎样,你永远要相信。
  因为爱,我们相依相偎。
  同样是因为爱,我不得不离开你。
  所以,亲爱的,不要怨我,一切都是因为,
  我爱你。




☆、永别

  一周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把一个人的眉目永永远远的刻在心底。
  前三天,我和他一直待在床上,我趴在他的胸口,侧身看着他的面孔,
  伸出指尖一点点划过每一寸皮肤,我清楚的记下他的每一个轮廓,指尖的触感很舒服,冰凉的却很柔软,
  身体里积攒的水份不停地想找到出口外泄,而他胸口的那条深长的疤痕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时不时的会有腥臭的尸水从伤口里溢出来,淡红色的。
  我把浴室里大大小小的毛巾都抱了出来,细心的替他擦拭干净,一次一次,不厌其烦。
  淡红色的液体氲开在洁白的毛巾上,像开在雪地里淡淡的血梅。
  我还会吻他,不同的是这次的吻更激烈,
  我希望他能记得我,即使走上了那条长长的奈何桥,也还能记得我给他的感觉。
  夜晚,我会抱着他,在他耳边细语。
  亲爱的,我好想你。
  我似乎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温度,连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也变淡了许多。
  连续的低温让我本就受伤的伤口更加难以愈合,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但是没关系,亲爱的,你相信我,这最后的七天,我一定陪你走完。
  我贴在他耳边轻声的呢喃,时不时的含住他小巧的耳垂,心里是满满的甜腻。
  即使他已是没有生命的亡者,我也坚信着,那颗停止了跳动的心脏还是能感受到我满满的爱意。
  这也许就是只属于恋人间的讯息,如同我把爱这段脑电波通过时空传送到了他的身体里。
  我相信他感受得到,只是无法行动,也无法回应。
  所以我不停的说,我要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不让彼此留有任何的遗憾。
  声带的损伤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吓人,嘶哑的声音,喉咙里的是咸咸的鲜血味道。
  亲爱的,你会不会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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