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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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2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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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素臣神情一凝,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直视骆氏:“是,娘既然已经听说了,便应当也知道了,孩儿救回来的,便是顾家的大小姐。”

  他的目光坚韧而决绝,这一次,他不能再妥协,更不会再退让:“娘,孩儿知道您要说什么,但孩儿也可以告诉您,这一次,无论您说什么,孩儿都不会再放弃。孩儿已经失去过一次,绝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骆氏凝视着阮素臣,她看到他眼中如同火焰一般的神情,亦看到他坚韧如盘丝般的决心,很久很久,她忽然轻轻地道:“臣儿,你真的那么爱她么?”

  在骆氏开口询问之时,阮素臣以为她会像每一次一般,要他将宝龄送出府去,不要与她有任何瓜葛,但——出乎他预料之外的,骆氏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但却只是微微一怔,他便道:“是,我爱她,我不可以没有她,而且,我更相信——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

  骆氏的心蓦地一怔,让她心惊的不止是阮素臣对顾家大小姐的深情,更因为在方才的一刹那,她仿佛看到阮克的身影。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跪在当时正意气风发的男子面前,那男子一把将她拉起来,抱入怀中,目光灼热的霸道:“将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吧,以后,你便是我阮克的女人,也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温润淡然的少年,已渐渐地充满了霸气?

  她有些恍惚地望着他,但很快地,她便想到了另一件事,另一件在她心头重若千斤的事,于是,她摒除心头万千的思绪,缓慢而清晰地开口:“臣儿,如今你已真的长大了,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么,娘便不再有异议。”

  几乎是难以置信的,阮素臣蓦地抬起头,心头被巨大的喜悦充斥,他脱口道:“娘同意我娶她为妻?”

  骆氏微微一笑:“如今你已是华夏的大帅,你要做一件事,这个天下还有谁能说个不字?”

  突如其来的惊喜将阮素臣包围,他忽地握住骆氏的手,如同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雀跃:“谢谢娘。”

  骆氏的手忽地被抓住,她能感到他的手仿佛是第一次,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么温热,那么真实,她眼底忽地浮起复杂的情绪,良久,道:“只是娘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阮素臣沉浸在喜悦中,神情亦是柔和的:“什么事?”

  “听说与那顾大小姐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少年人?”骆氏平淡的神情下,是难以抑制的关切。

  邵九?

  阮素臣舒展的眉再一次凝结起来:“那个人他是青莲会的少帮主,至于孩儿为何要将他留在府中,待过些时候再跟娘解释”

  他不知骆氏为何要问起邵九,只当是得知邵九来历不明,有所担心,所以随口一问罢了,关于他将邵九留下来的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更不知该如何跟骆氏说,却不想话只说到一半,却被阮氏打断。

  “那个少年,娘想问你讨一个人情。”

  阮素臣错愕地看着骆氏:“娘是何意?”

  骆氏从容不迫地道:“那个少年,其实我在北地时见过,当时我因为一时难以适应北地的严寒,昏倒在路边,幸好他随北地聂督军出行,将我救起,后来我才知道他姓邵,是你父亲钦点讨伐南疆乱党的将军,他与聂督军两人将我安置在农舍中,我才渐渐好起来,我本想亲自答谢,却无奈我身子好些时,他已回了南京,他对我有恩,所以,我想让你将他放出府去,别再留着他。”

  阮素臣眉心微微一动,陷入沉思,眼中的神情复杂莫名,半响,淡淡道:“那少年是我救回来的,我只是想医治他,并非为难他,娘何出此言?”

  骆氏深深地看着他,声音不缓不慢:“臣儿,你是娘所生,难道娘会不知道,你之所以留着那个少年,是因为你在妒忌,你不想放他出去,但你本性纯善,又不忍心害他,所以便一拖再拖,是么?”

  仿佛隐藏极深的心事被揭穿,阮素臣沉默不语。

  “那个少年,与顾家大小姐曾有婚约,你想要娶顾家大小姐为妻,但顾家大小姐爱的,却是那个少年。”骆氏眼底有一抹看透人世的通彻,“可是臣儿,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简单的道理,有些事,无法强求,就如同你大哥处心积虑地想要你父亲的位子,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更何况,是世人谁也左右不了的感情之事。你若真爱她,便该好好对她爱的人,她并不是个愚笨的孩子,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对她的好,不是么?”

  阮素臣静静地站着,指尖缓缓地蜷缩起来,一会儿,才吐了一口气,神情分不出悲喜:“只是,恐怕此刻,就算孩儿放他回去,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什么意思?”骆氏陡然间站起来。

  “他得了一种怪病,连许大夫都说无法医治,算起来,他的命,也不过这两天的事了。”

  心仿佛被利剑刺中,骆氏身子猛地晃了晃,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将内心极大的波动压制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应该有的语气道:“这样么那么,我可不可以先去看看他?”

  她眼中的关切不多不少,她的神情不平淡,却也不激烈,就如同那个少年对于她,真的只是一个恩人,如此简单。

  阮素臣沉吟片刻,微微点点头:“他在西苑,娘随我来。”

  转过身,他的眉目间却浮动着一丝若有所思

  贰佰拾柒、身世

  宝龄拆开纱布,仔细瞧了瞧伤口,幸好,只是有几针线稍许有些裂开,经许大夫重新缝过后包扎后,已不再流血。她轻轻吐了口气,想起方才阮素臣的举动,心还是不由得颤抖起来。

  不,她要赶快离开这里,无论腿伤有没有痊愈。她有一种感觉,此时的阮素臣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他不敢想象,她若再住下去,会发生什么。

  她顾不得脚上的伤口,疼地站起来,但下一秒,却又停下了动作。

  可是,此刻在阮府的,不止她一人还有邵九。

  邵九,他根本无法与她一道离开,若她一个人走了,他怎么办?

  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戒备地退后一步,进来的却是春分。春分端起一壶茶,柔声道:“小姐,公子去送客了,就算过来也还有好一会儿呢。”

  春分以为她在等阮素臣,宝龄只得再次坐下,想起什么,问道:“许大夫回去了没有?他有没有说,西苑那位公子怎么样了?”

  阮素臣请许怀康来给她看看她的脚,那么许怀康有没有去看过邵九?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她离开邵九的屋子,此刻,却不由得担心起来。

  十余天,十余天似乎随时,那个少年便会消失一般,心头的不安让她忍不住想要再次过去看看。

  春分摇摇头,过了会才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过,方才听许大夫跟公子说起小姐的腿伤时,说起一件事,是关于那位公子的病情的。”

  

  骆氏站在邵九床榻前,凝视着那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心里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

  她慢慢地走近他,用极力控制住才没有颤抖的双手掀开他的被褥,入眼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让她蓦地后退一步,心中的惊疑排山倒海地涌来。

  这个孩子为何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分别的漫长的十几年里,她每时每刻都希望他还存活在人间,希望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而当她等到了那一刻,却几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他便已是如今的模样。

  她以为他既然能逃过十几年前的那一劫,这么多年来纵然有伤口,也早已痊愈了,却未想到竟会如此。

  她目光落在邵九腰间的伤口上,渐渐的,眼中的神情越来越古怪,这伤口似乎,无法凝血,而少年此刻的模样,呼吸微弱,全身如同透明一般,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竟像是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心中震惊不已。

  然而,纵然她心底有太多的震惊与心痛,脸上却不能流露出半分,甚至,就连多一刻的时间亦不能多留,只是片刻,她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离开了屋子,朝阮素臣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等一等,娘”阮素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唤住骆氏。

  骆氏停下脚步,阮素臣上前道:“有一样东西,不知娘可曾见过?是一面铜镜。”

  “铜镜?”骆氏有些恍惚。

  “是。一面背面刻有宝贵双全的铜镜,听说是娘从街上市集买了去,那铜镜本是顾家的东西,所以”

  骆氏一怔。当初她买下那面铜镜,因为她看清了那本是属于她的东西,是她心底深处那个男子送给她,让她好生保管的,昔年她未能做到,因为内心的烦郁一心想要报复那个男子,而随手将它转送给了顾万山,一直让它流落在外,当她再一次得到,本该视若珍宝,人不在了,她只想留住那样东西,全当凭吊。但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何况,那镜子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在该拥有它的人手中,那面镜子,也只是一面镜子罢了。

  现在,她有更迫切的事要做,那床榻上的少年如今生死未卜,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那么,叫她情何以堪?

  她目光微闪,脸上却波澜不惊地道:“原来是顾家的东西,你若要,就在我屋里的柜子里放着,现在就去拿吧。”

  待阮素臣走后,骆氏淡然的神情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间不可隐藏的焦灼,她并没有朝自己的院落走去,而是朝四周看了看,便匆匆朝阮府一处僻静处走去。

  几重院落处,宾客陆续离去,不一会儿,几个下人将挂在长廊两侧的灯笼一一熄灭,夜色更深,阮府沉入一片寂静之中。

  阮素臣本想直接去骆氏的院落里,却无奈被即将离去的宾客拖住,好不容易将最后一批宾客送出门外,他才去骆氏屋里取回了铜镜。铜镜果然就放在柜子里,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罢了,他想不通为何宝龄那样紧张,或许,只是因为那是她生母留下来的东西吧?想起那个少女方才恐惧又愤怒的神情,她心底幽幽一叹,找来下人拿了一瓶止血膏,朝南苑走去。

  虽然许怀康说宝龄脚上的伤口并无大碍,但他却还是不放心,况且,她此刻,应当还在怨着他吧?

  他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慢慢朝前走,路过南书房,却忽地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许怀康说过,这里存放的,是昔日那位所谓的神医留下的手札与书籍。若是从前的他,定会毫不犹豫便来查看,毕竟,那是一条性命,即便他不喜欢那个少年,但若能救活那少年的唯一希望在他手中,他亦不想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去,然而,这一刻,他却是犹豫的。

  倘若,那个少年真的安然无恙地醒来,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他还能得到什么?他唯一珍视的那样东西,便会随着那少年的苏醒而离他而去,永远永远地离他而去。

  况且,他心里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不安,仿佛那个少年一旦醒来,便会发生很多事,他不想看到的很多事。

  那是源于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说不出原因,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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