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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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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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便是风筝。

  那风筝是邵九亲手做好之后,交给陆寿眉的。而风筝上的“宝龄”两字,亦是他让陆寿眉照着顾大小姐的笔迹亲手写上去的,本意出来让她熟悉顾宝龄的字体之外,更是让她明白,从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份已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是陆寿眉,而是顾宝龄。

  早在很久之前,便有人用风筝传递讯息,他亦是利用到了这一点。在距离顾府不远的阁楼中,原本有一间屋子被他租下,只要顾府中有不同寻常的动静,陆寿眉便会放起风筝,阁楼里留守的人一看到顾府上空风筝高高飞起,便会立刻向他禀报。视情况而定,他会选择让人传信,或亲自去一趟顾府。

  一般来说,他由顾府的西墙进入,一来,那里的墙因为潮湿崩塌而比其余的略微矮一些,二来,那堵墙后头,便是顾宝龄的宅院。

  而取信的地方,或许谁都猜不到。那个地方并不隐蔽,却几乎没有人会去注意。那便是:院子里那棵大樟树的树洞。

  收到那封关于仓库的密信之后,他其实脑海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只是,亦只是猜测,无法确定。倘若真是如同它的猜测那般,仓库里的米粮只是为了另一种见不得人的东西作掩护,那么,四周的防卫必定十分周密,想要一探究竟,并不简单。

  于是,他便让陆寿眉做一件事。

  放火。

  倘若放着极为重要东西的屋子着了火,存放的人第一件会做的事是什么?很明显,会下意识地去那藏东西的地方看看,东西是不是完好,或者有多少损失。

  那一夜,漫天的大火在顾家仓库燃烧起来,陆寿眉放火之后,便装作无意中看到火光而跑去告诉顾万山,顾大小姐的院子毗邻仓库,看到也很正常,同时顾万山自然心急如焚,很快进入了仓库的地下室,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将那一切看在眼底,包括他打开地下仓库,检查那些东西,后来又将那些东西迁移走。

  仓库果然有古怪,地下存放的,并非米粮,更不是杂物,而是——一支枪。

  邵九这才知道,其实顾万山对阮克坐上今时今日的位子,一直有所不甘,暗中瞒着阮家做走私军火的生意,一来是军火是暴利,二来,又何尝不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对于那桩藏在两人心底共同的秘密,那段不齿的往事,是让两人捆在一起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一触即发的导火线?

  倘若不是窥视到了这一点,之后,邵九亦不会有瓦解这种关系,十指分崩离析而加以利用的计划。

  这样的合作本是极为顺利,发现连生的存在之后,邵九便让连生去接近陆寿眉,自然连生以为那是陆寿眉,这只不过另一枚棋子,他并未让连生知道实情,是不想连生知道太多而出现不必要的纰漏。在利用连生的同时,用陆寿眉沉迷与小倌来刺激阮素臣,让阮素臣早点向阮家提亲,这样一来,陆寿眉也许能凭此而轻而易举地进入阮家。

  这本是邵九一开始的打算。

  然后,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陆寿眉突然轻生,关于陆寿眉为何那样做的原因,邵九直到此刻也不太明白。

  于是他只得转变计划,让连生以姻亲的方式进入顾府,代替陆寿眉,只是,却未想到,陆寿眉又奇迹般地醒过来了。当时,他更是困惑,于是决定亲自去看个究竟。

  也就是这般,他遇到了宝龄。在对宝龄产生疑问之后,他索性换了一种方式,甚至当连生提出退出时,他亦应允了。彼时他最大的猜测,是陆寿眉或许由于之前的轻生而丧失了记忆,既然如此,他索性顺水推舟,重新认识她,不断地出现在她身边。并借连生、徐谨之的事,买了几个人情给她,自然也是给顾万山。

  一开始,除了计划,他自然对她也有些好奇,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仅是如此罢了。

  然而,知道他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

  仿佛是他全盘计划中唯一的意外,一个毫不相干的,甚至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硬生生地闯了进来,从此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如此。邵九心底轻叹一声,说完,看着宝龄。

  车厢里静谧无声,听邵九说完,宝龄一动不动。原来这其中所有深藏的过往,她直到此刻才真正地了然。她曾经以为理所当然的事,在面具之下,是完全不同的真相。譬如连生与顾宝龄的关系,譬如顾宝龄的真实身份,譬如眼前这个她一直以为在玉面虎事件中,才第一次见到的少年

  那场火,本事她根本不知情的事,她不是顾宝龄,自然不可能知道。不,就连顾宝龄亦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病死了。

  但陆寿眉却是知道的,不止知道,还直接参与了。

  所以,当那日邵九状似无意与她说起,问她是否第一次来这栋院落时,她的回答虽含糊不清,却也让他更加肯定,她的可疑。

  而更让她惊愕的还不是这件事。

  而是——风筝。

  那只风筝,那只黑白相间写着“宝龄”两字的风筝,她从来以为,不是顾大小姐在街上随便买回来的,便是阮素臣送的,却未想到两者都不是。那只风筝竟是一种工具。

  没有如同比翼双飞形状那般的精致,甚至亦不是一样玩物,那只看似普通不过的风筝,在让顾家万劫不复的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记得邵九曾与她说过,风筝用来传递讯息的典故,彼时,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原来,是真的。

  他便是用风筝,与陆寿眉互通信息。

  还有那颗大樟树宝龄记得,招娣曾与她说过,之前顾大小姐与阮素臣闹别扭,一气之下命人砍掉了两人亲手栽种的相思树。

  然而,哪里是闹脾气?本就是故意而为之。那颗相思树长得很快,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遮挡住视线,让人无法看到那只风筝吧。

  ——若你放起风筝,我便会来看你。

  曾经梦境中出现过的场景,原以为只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梦,就算是存在于记忆里,或许是顾宝龄与阮素臣之间的过往罢了。

  但现在想来,那是真实的。

  她的灵魂占据了那个人的身体,在最初的时候,她的身体里或许还残留着一部分的意识还未离开。她所梦到的,不只是个梦,是回忆,不是顾宝龄的回忆,而是——陆寿眉。

  她的身体是陆寿眉的,或者说,此刻,她便是陆寿眉,不,一直以来,她从来都不是顾宝龄,而是陆寿眉。

  ——你从来便不是什么顾宝龄,顾万山也不是你的爹,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陆离临死前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她的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感到无比的寒冷与荒谬。这一刻,她纵然无法接受,也不得不承认,仿佛站在云端,那种感觉恍惚而不真实,从心到指尖俱是冷的。

  她以为她是顾宝龄,其实不是的;她以为邵九是自己的仇人,纵然心中千丝万缕也要割舍,然而,真相却更叫她混乱;甚至,她以为风筝、与大樟树,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竟也错了

  等一下,大樟树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刚才想到大樟树,她总觉得回忆里有什么事关于那棵樟树的,现在才想起来。

  对了,信!

  招娣曾经交给她一封信,招娣以为是她想要自尽前交给阮素臣的,她彼时也这么以为,并且很快便淡忘了。

  那封信上,只有两个字:成全。

  成全什么?她一位使用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气自己的意中人与妹妹,说着气话说成全他们。

  然而,此刻,一切都被彻底的翻转过来。那封信不是顾宝龄斜的。也就是说,那句成全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成全成全。宝龄蓦地望向邵九:“这么久,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轻生么?你就一点都没有在意过?”

  那份手札字里行间细腻中隐隐透着的怅然,那封信上只有两个字却蕴含的所有情感在这一刻,宝龄终是体会到自己的却是占据了那个女子的身体,否则,为什么,她的心竟是轻轻颤抖起来。

  

  贰佰陆拾柒、俱如云烟

  邵九凝视着宝龄,良久,唇边浮起一抹极浅的微笑,淡得仿佛不着痕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冷酷,一个为我卖命的人无端地死了,我却不以为然。可是,阿零,我本是个冷酷之人,何况,人已死,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这是两人坦诚相对之后,邵九第一次叫她“阿零”,宝龄微微一怔,随即将他的话在心头过了一遍。

  ——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有些事那么,邵九其实心中早已明了?

  宝龄抬起头,注视着邵九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细微的波光流转,然而,却并无一丝激荡。良久,她微微地轻叹一口气,道:“成全。”

  “什么?”邵九怔了怔,轻轻颦眉。

  宝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说的那棵大樟树,在我代替顾宝玲活过来之际,曾在那里找到过一封信,信上,只有这两个字。”

  既然一切都说穿了,她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何况,事到如今,顾家已没了,她不是顾宝玲这件事,亦没有太大关系了。她将初来这个时空,招娣给她一封信,说是“顾宝玲”让她放在树洞的事说了一遍。

  “我原以为,那是她给阮素臣的,现在想来,却不是。”宝龄的神情有些恍惚,“那封信,是给你的。”

  成全两个字,亦是给邵九的。

  说完,她一动不动地凝视邵九,邵九的如蝶翼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忽而道:“你刚醒来时,屋子里除了那只风筝,还有什么?”

  宝龄一怔,随即回想了一下,道:“还有铜镜。”

  对了,她醒来时便看到那两样东西,只是在彼时,她只当那是闺中少女的梳妆工具与玩物,并未过多的在意罢了。

  可是,邵九为什么要问起这个?她扭头看着邵九,从窗纱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下,邵九的侧脸沉浸在一片静谧中,细微的容貌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紫色光晕,半响,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呈现一种奇异的神情,仿佛是苦笑,又仿佛是嘲讽:“原来如此。”

  他一直想不明白陆寿眉突然轻生的原因,只是心中却又其实并非没有一点想法。然而,正如他所说,那个原因,或许还是不知道的好。关于那封信,是他所不知道的,此刻听宝龄说出来,仿佛心底那层纱慢慢地被水湿透,很多事都清晰起来。

  他有些错愕,但也仅仅是错愕而已。

  他的错愕,并非没有包含复杂的情绪,只是更多的是——迷惑。在他印象中的女子,居然会做这样一件事。

  风筝、铜镜,再加上那封信。虽然人已不在,但其中的来龙去脉,邵九已基本猜测了出来。

  原来,陆寿眉早就找到了那面铜镜中的秘密。

  他记得明月曾说过,之所以被赶出来,是因为她不小心碰坏了大小姐梳妆台上的铜镜。直到此刻,明月亦并不知道彼时的顾大小姐早已不是顾宝玲,而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还与她的丈夫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明月彼时只以为顾大小姐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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