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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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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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的人生,影响了我。我深刻体会到他深深的痛楚与绝望,也牵动了自己的心,仿佛感同身受。
  我为能走进他的世界而感到喜悦,亦然为了解他内心的疼痛而感到难过。从此以后,宫里每年的中秋节依旧,文武百官,帝王臣子,设宴同欢,而他每次中秋月夜都会来到我这里与我同过。
  我们不吃月饼,也不去赏月,只是习惯性去亭子里吹吹风,说些无关中秋的话题,在宁静中度过这意义迥然的一日。
  那日之后,凤御煊再未提及那件事,也不曾再露出那种令人痛惜无助的神情。我亦如毫不知情,仿佛那日那次月下交谈,只是梦境中才有的事。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彼此刻意隐藏,可我们又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这种默契,并不为人知,亦无须人知,只当是一种私有的亲近,在各自心中留下一份独一无二。
  36。设计
  中秋过后,天凉的更快,花园里面许多树的叶子都由绿转黄,禁不得风吹,颓然而落。我更喜枫树,坚韧而独特,尤其霜过之后,灿灿扎眼,红叶娇艳如火,格外招展。
  由是入冬之后,那炫如霞彩的红色更是艳媚喜人,成为百花尽败芳草黄中最夺目的那一抹眼色。
  人需要会接受秘密,隐藏秘密。对于凤御煊,我无需太多刻意回避,自然而轻松。倒让他觉得,再天大的秘密对于我,也只是淡然而过,并无关重要。若是秘密太重,便会成为负担,负担总是需要纾缓,那秘密也就变得危险了。
  越是云淡风轻,便越是说明藏的深,藏的好,俨然遗忘,让秘密从此不会再有见光的机会,彼时已然安全。
  他依旧常来,我亦喜欢亲自做点东西给他尝,都是一些小点心,讨个好心情而已。其实,有时候,我也不过有些人妇人家该有的心思,享受算计之外的半点贪欢时刻。
  怀孕已有六个多月,肚子凸出,一些束身衣服已经穿不下了,再做秋衣的时候特意吩咐制衣坊要做的宽松一些。刘东是个手巧的人,会梳很多稀奇古怪的发髻,我很喜欢这一点,从来都让他帮我梳头。
  “娘娘今日的发式需要什么样的?”
  我坐在铜镜前,端看自己的脸,肤如羊脂般白 皙,一双顾盼生辉,流彩四溢的眼,嘴角噙笑,明媚妖娆,风流蕴藉:“最近似乎丰腴了不少。”
  刘东从后面望一眼镜中,俯身道:“娘娘的确是稍有丰腴,似乎姿态更是华容婀娜,风姿绰约。”
  “呵呵,早时在娘家时候,听闻些过来人道:母美则怀女,难道这一胎是个公主?”我话刚出,刘东顿时忐忑不已,支支吾吾言语不清。
  “我不怕生出公主,我有的是时间,不愁生不出个皇子来。即便是生不出又如何?我还是照样养得了皇子。”镜中的自己笑靥如花,璨如春华。
  撩过眼色看身边人:“那人还有什么动作吗?”
  “娘娘,奴才按照您交代的,已经在下面人里面胡言乱语一番了,上次借假醉办妥了,那人应该已经上钩了。”
  我轻笑:“很好。刘东,今日为我梳一个简单的绾发就是,越简单清淡越好。”
  “娘娘意思是”
  “娇艳华美的样式梳的久了,终也有看腻的时候,换个口味不更好?”我浅笑,镜中人亦明艳动人,巧笑妩媚。
  旁边的刘东也是笑的极其狡猾,俯身一拜:“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的好。”
  我撩眼:“梳头发吧,中午时候皇上要过来用午膳,小心点侍候。”
  “娘娘放心。”
  午膳准备的十分清淡,我着了一件浅紫色的缎袍,领口微敞,露出洁白细嫩的颈项,青丝松绾,坠坠如枝头硕果,只用一根金钗别住,总似要垂发而散。少有丝丝碎发散乱其外,落得别有风姿。我只画眉眼,不涂胭脂,柔弱泠然姿态,了然于面。
  “娘娘,皇上到了。”清荷掀了帘子进来禀报,我提裙而出。
  “今日身子可好?”凤御煊笑问。
  “很好,皇上安心朝廷大事,不必担心蓅姜。”我搀扶他的胳膊,步入房间。几盘小菜,一些粥食,下人们都退出门外。
  “皇上尝尝吧,这是海菜粥。”我舀一碗给他,他接过,细细尝起来:“果然不错,鲜味十足。”
  “蓅姜应要多吃,最近脸色有些白的透明,回头宣许绍过来瞧瞧,看上次差池之后,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我轻轻点头,嘴角浅笑:“其实蓅姜是有事在心里的,辗转反侧,思索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同皇上提起。心里想着,说起呢,怕皇上为此操心,若是不说呢,怕是会以讹传讹,将来若是不在控制,恐怕要惹出事非的。”
  “哦?蓅姜说说,何事?”
  我顿了顿,娓娓道来:“上次厌胜之事,大浪已过却余波难平,私下里一直有些传闻不大容听。既然皇上当初没有下令清查兰宸殿,这把柄总是会落入一些人口中的。”
  凤御煊眼色一凉:“事来蹊跷,我也并未下足力量去查这事,不过声势一番而已。”
  我点头,用银筷给他布菜,细细而语:“蓅姜当初把自己心思都说给皇上听了,也知道最好先不要真动作,声势一番就好。可现在有人并不想善罢甘休,实在令蓅姜异常困扰。若是以后传的愈发离谱,说不担心皇上受到误传影响,那是蓅姜说谎了。”
  凤御煊浅笑:“这世上还有蓅姜怕过的事?”
  我含笑对上:“自然有,不过除了那一人,蓅姜再不怕任何。”
  笑容在他脸上慢慢漾开,愈发深:“有些人开始心虚了,也难怪,只见动却不见不作,明着所处尴尬,暗着立场对立,也难怪她会心神无宁日。”
  “皇上圣明,看的清楚。”我亦答道。
  凤御煊走了之后,刘东进了来,在我耳边轻语,我巧笑得意:“好一个按耐不住,看我们谁先棋高一筹吧。”撩眼看他:“去吧,做的漂亮一些。”
  “奴才遵旨。”
  很显然,上次的厌胜之事,矛头是指向了皇后姚氏。若是今日我不这般声张一下,怕是以凤御煊的精明,难免会多想。我也正是怕这事情再多出事端,日后麻烦,就借着姚氏自己的心虚,让整个事情完满落幕,岂不正好?
  后宫上下,朝廷内外,明知道厌胜之事自今未能调查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人人自危,彼此猜疑,惶惶难安。姚氏与华瑞莹难脱怀疑,可谁让华瑞莹与我同冠华姓呢?就算这一身子血缘再不值钱,可在其他人眼里,多少还有顾虑。
  可姚氏不一样,便是与我交好在前,也难免被大家私下里想得嫉妒狠绝,暗箭难防。后宫的女人,究其血雨腥风你死我活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这后宫里唯一的那一个男人?只要有这一点,便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我安坐在兰宸殿读书,一盏茶,烛影摇曳,拉长的影子映在墙上,如鬼魅覆在其上,恣意的拉伸着身体,一晃一动,诡异十分。
  珠帘轻动,叮当脆响,我未动,听见脚步声渐进,然后是邀月贴过我耳边轻语。
  “哦?皇上今日何时过来?”
  “听御清殿的小太监说,皇上今日有要事相商,恐怕要过了亥时才能过来,而后福公公也亲自过
  来过,当时娘娘正在午睡。福公公跟刘东交待,说皇上今日晚归,让娘娘不要等门了。”
  我点头,浅啜一口杯中清茶,缓缓道:“真是刚刚好的时辰,刘东已经在后面院子了吗?”
  “正是如此。”
  邀月伸手扶我起身,轻掸了掸我衣摆,轻声问:“娘娘要不要在这里等消息?还是”
  我手扶上肚子,轻抚温柔:“随我去看看,看我猜的可曾准?对了,蜡烛吹了吧,说我已经休息了,他人勿扰。”
  戌时已是天色全黑,邀月扶着我,从侧门里出去,悄悄来到后院。兰宸殿并不大,房间却不少,但大多用不着,除了几间收拾出来专用储备和堆放杂物,其余的一直荒废至今。犹是那角落之地,荒芜的很,极少有人前往。而绕过去那堵墙之外便是花园,很多繁盛树木,郁郁葱葱,往来人也不多。
  我们绕过院子,走到角落,因为稍有围墙破落,刚好有月门横越,所以十分隐蔽。我站在月门侧见花园一角,见有青烟正渺渺越墙而出,微微探出半张脸。那人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念念有声,似乎在烧着什么东西。
  “娘娘,您说会有人来吗?天黑月高的,不会都去歇着了吧?”邀月看的小心翼翼,在我耳边问道。
  “看着就是,看到底有没有人能来?”
  火势渐大,烟微有浓重,站不多时,突闻身后有人尖声细语叫道:“前面那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在花园里究竟做些什么事情?快给我看看去。”
  我嘴角上扬,撩眼往刘东身后方向望去。到底会不会有人前来?自然是会有。皇宫的规矩,酉时便已经掌灯,各宫各殿都准备安歇了。
  可后宫从来就是个不眠之地,哪里有风波余音,哪里就有循声而来的人。这一天,某一个人等了多久了,又岂能放过?
  “呀,娘娘,你看。”邀月惊道,目光直直往前望去。
  “前面是何人?给我围起来,一个不能漏了。”喊话的便是马德胜手下的管事小太监,说来,与刘东也算是师出同门。
  刘东手舞足蹈的拼命用地上的土掩埋火中所烧之物,还没几下动作,就被那管事小太监同行的人架到一边。只见他眉目得意,笑的极其狡猾:“我说刘公公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荒树林子来,烧些什么东西?”
  边说边往前走,用脚戳了戳地上的土,猛地发现烧到一半已然面目不辨的人形木雕。管事小太监脸色一滞,扭过头,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扯着公鸭嗓高声喊:“厌胜?这还了得?刘东啊刘东,你还真是狗胆包天。”
  “张允,你修得血口喷人。”刘东挣扎了叫道。
  那名唤张允的管事太监,笑的就似偷到腥的猫:“呵呵,是血口喷人还是人赃并获,咱们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快去禀报皇上。”张允高声吆喝,身后有人掉头往御清殿方向跑去。
  “娘娘,我们要不要回去啊?若是皇上来了,怕是”邀月有点急。
  “走?主角还没上场,我缘何要走?”我瞭眼看她:“放心,于凤御煊之前一定会有人先到。”
  正说着,后面走过来一个人,挑灯踱步,似乎是女子。
  “瞧,这不来了。”我话音刚落,那挑着灯笼越走越近的人已能看得清面目,我眯了眯眼,心里已有答案。
  “吉嫔娘娘千岁。”张允跪拜在地,手里还掐着焦黑的人形木雕。
  “本宫刚从御清殿门口经过,你们一些奴才夜里也不得清静,后宫都是主子,你们愈发没有深浅了,该罚。”吉嫔眉目轻蹙,严声厉色。
  “娘娘,奴才巡夜,发现兰宸殿的刘东偷偷摸摸在这院子里面做些古怪事情,上前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在烧厌胜,事关重大,奴才才命人去御清殿禀报皇上的。”
  吉嫔一惊:“厌胜?你个不要命的奴才,什么话都敢说。”
  “娘娘请看。”张允跪在地上,双手过头,呈上那烧焦的木雕。
  吉嫔拿在手中翻覆看个仔细,越看蹙眉越深:“大胆,你可是兰宸殿的太监?竟敢做此肮脏勾当,看皇上不要了你狗命。”
  “娘娘冤枉,娘娘冤枉”
  刘东正哭的带劲,不远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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