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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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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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的吟唱。这幅画面像被烙铁烙在了吴邪记忆深处,一想起当时既宏伟又恐怖,让人神魂俱裂的情景,吴邪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个瞬间,就在那一刻,精神崩溃的自己似乎无意中窥到了神灵的秘密,触碰到绝不能触碰的东西。
  “曾经有一条蛇,它无意中知道了一个大秘密,然后它就消失了,其他蛇再也看不见它了。”
  吴邪心头狂跳,他突然想起在西藏时,自己从小哥当年笔记本上看到的故事。这个充满隐喻和自嘲的故事,初看起来只是几句无逻辑的话,但是……难道它还有什么别样的深意?连闷油瓶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意?这些话并不一定是他自己的感悟,更可能是家族里代代相传的告诫?
  蛇……为什么是蛇。
  吴邪突然感到刻骨的恐惧,他不敢继续往深里想,收回思绪,专注在闷油瓶身上。说实话,如果闷油瓶刚刚不那么说,他还不敢完全肯定自己记忆中的东西。恢复记忆之初,他怀疑过,是否自己当时受刺激太大,看错了,甚至那根本就是幻觉而已,青铜门上怎么可能出现青铜神树的形象呢?不论怎么想,这也是两件全不相干的东西,怎么会凑到一起呢?
  但是,吴邪相信闷油瓶的直觉,更相信他作为张起灵,于张家守护终极的漫长使命中,必定知道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对于这些事,他不需要全部讲出来,只要不说谎、不扭曲,那他的感受必定就是真的,自己所见的情景也变得可靠——在青光奔腾的高峰时刻,青铜门上真的出现了青铜神树的身影。
  这是为什么呢?
  吴邪身上阵阵发抖,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人力不可接触的关键,隐匿在漫长时间背后的真相,超脱所有理论之外的东西,所谓神的创造力。
  秦岭的青铜树,长白山下的青铜门,传说中让人孜孜以求的长生……
  闷油瓶静静看着他,手压在他手背上,温热触感中蕴藏着坚定的力量。
  长叹口气,吴邪决定暂时不想了,这些庞杂的秘密不是光凭推测就能定论的,还需要做许多许多的工作。一步步,一点点揭开真相,直面破灭或新生。
  而不管结局是哪一样,他都已决定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问心

  “小哥……等天亮了,我再去看看铺子里的拓本,包括那匣子上的花纹。”
  “嗯。”
  “你……你担心吗?”吴邪看着他,看他安然无波的眼瞳,“你怕吗?”
  “不。”闷油瓶的回答一如既往,简洁,安定。
  吴邪点头,好,这样就好,你不怕,我也不怕。不管最后的真相如何,不管你究竟是古老的遗存,还是崭新的创造,你就是你。
  深吸口气,吴邪的双手再次回到电脑边,打开与老痒的通讯。他边打字,边同闷油瓶说:“我再问他一次,问他关于记忆方面,小哥我大概没跟你提过,几年前吧,老痒自己跟我说他的记忆出了些问题,记性变差了,容易忘事,他认为这是受了青铜树枝的影响。你不记得你下去时的遭遇,恐怕跟这个也有关系。”
  “有可能。”闷油瓶靠过来,贴在他脸边,看他飞速打出一行行文字。
  “不过后来老痒的记忆似乎稳定了,他现在逻辑清晰,言语流畅,我跟他说以前的事,他都记得,而且他自己也推翻了一些之前的说法。我不知道他是完全恢复,还是另有什么不同。”吴邪继续说:“所以,得再问下他,确认下这方面的情况。”
  闷油瓶没有说话,直到吴邪将邮件发出去,他才低声问:“你觉得我和他一样?”他声音平静,吴邪却从中听出了罕见的犹豫,甚至有一丝迷茫,心头顿时警铃大作,怕他想多,赶忙说不一样。
  “你们不一样。”吴邪转过头,盯着闷油瓶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是他那样的,绝对不是。”
  这并非谎言,吴邪确实这么想,刚才在几个关键问题的回答上,小哥和老痒说法不同,他们必定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之处。
  闷油瓶依然沉默,只是微点了下头。
  天开始亮了,做完这一切,吴邪突然感觉特别累,身体上每一寸肌体都在酸痛,头也晕乎乎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一直压在肩头的恐慌、怀疑、焦虑,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无边的宽容,饱满的信心,和毫不畏惧的勇气。
  看看身边的闷油瓶,吴邪微微一笑,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他知道,生命中最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小哥,我再睡会儿,累。”吴邪走到窗边,对着朝阳升个懒腰,“麻烦你做早饭,行不?”
  “嗯。”闷油瓶答得干脆。吴邪一点也不意外,小哥独自生活了多少年啊,他也得吃喝拉撒,什么九级生活残障恐怕顶多只存在于刚失忆那段时间,一句调侃罢了。真说小哥什么都做不来,生活不能自理,那吴邪是打死也不信的。
  “好,尝尝你的手艺,口味别太重。”拉起窗帘,吴邪爬回床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看他睡下,闷油瓶轻轻带上门,也出去了。
  解语花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对面传来冷峻淡漠的男声:“我是张起灵。”
  是你?
  解语花有点意外,这冷冰冰的男人居然会直接联系自己,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号码才对,找别人拿到的吧,比如黑眼镜。不过重要的是,他没通过吴邪联系自己,而是亲自打来,那吴邪多半不知道了。他背着吴邪……怎么,难道吴邪又有情况?
  想到这里,解语花不由严肃起来,语气也更谨慎了,说张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吴邪的检查报告,越详细越好。
  “……你是说吴邪之前在协和的检查报告?”解语花在心里判断他这话的真正意图。医生的检查报告在自己手上,里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说受了刺激,脑袋有暂时性的记忆混乱,问题不大。出院时,吴邪本人已看过这份报告,张起灵应该也看过,怎么这会儿又要了?想了想,他反问道:“吴邪怎么了?”
  “没怎么。”简短的回答后,电话那头沉默下去。解语花不动声色,不催促,也不挂断,光凭这三个字,他是不会交出报告的。张起灵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什么也别想得到。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像一场看不见的拉锯战。过了两分钟,解语花发觉自己的耐性还真没有那一贯沉默的男人好,叹了口气,说:“报告你看过的,就那样,我可以扫描了给你发过去,不过……有些内容是医生私下跟我交流的,并没有写到报告里。我想,那恐怕才是你真正需要的东西。”
  话说到这地步,解语花想对面应该明白自己的态度了。果然,片刻沉默后,张起灵态度有了松动,解语花听到他淡然的声音说我要推算吴邪在下面到底看见什么。
  “怎么,他没跟你说?”解语花有些意外,不至于吧,天底下没第二个人让吴邪更挂心了,怎么连他都瞒着?
  “应该没说全部。”电话里的声音更低沉了。
  是这样吗?解语花回忆吴邪来找自己时的表现,一路上跟自己的对话,他恍惚的样子,还有……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不,说坦然或许并不恰当,那应该是……是一种心如死灰。那时的吴邪,似乎已做好了死的准备。能让他做到这地步的,除了张起灵还有谁呢?
  等等,如果这么想,难道……难道吴邪去长白山的时候,曾以为张起灵死了么?
  可是张起灵是跟黑眼镜一起赶来的,自己这方在前,他们在后。吴邪瞒着张起灵走了趟长白山,心里却认为他已经死了?如果是这样,他就会以为自己将在下面看到……
  解语花浑身一震。
  “……我大概明白了。”他虽不知道这当中的缘故,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方向。解当家的聪慧和敏锐,以及多年历练,让他总能从一点蛛丝马迹中拼出准确的轮廓。“你怀疑吴邪对你说谎,至少没讲出全部真相是吧。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没有写入报告里的事……”
  解语花记得很清楚,自己跟医生交流时,经验丰富的医生曾有过一个大胆的推测。医生怀疑发生过某件事,让吴邪感受到了明显的“自我分裂”,或者说“多个自我”的情况,因此,他也本能地倾向于通过同样的形式去感受问题、解决问题。这才导致了吴邪对自我的观影心理,他逃避部分自我经历,用分裂出另一个自我的方式进行处理,像看自己主演的电影。
  吴邪必定在下面看到了什么超乎常理,且对他心理刺激极大的东西,比如,比如……
  解语花脑袋里突然蹦出个想法,比如另一个张起灵?
  他立刻又把这念头驱散了,荒谬……
  “多个自我……”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有瞬间不稳,不知是线路问题,还是当真拨动了他素来不动如山的音调。接着,解语花听见一声谢谢,电话就挂断了。
  盯着屏幕,解语花叹口气,隐隐觉得刚才透露的东西大约有点不妥,考虑之后,他还是打算向吴邪隐瞒关于这个电话的消息,就当张起灵从来没有联络过自己吧。
  揣回手机,闷油瓶看着空荡荡的墙壁,一言不发。
  突然,背后一声响动,吴邪卧室门打开了。闷油瓶回过头,看到他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小哥,我起来了,哟,你真做了早饭?还以为你没这闲工夫呢……”吴邪往他身边走去,眼睛扫过餐桌,顿时一亮。“不错嘛,熬了粥,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粥了?”
  闷油瓶没说话,默默给他拉开座椅,摆上碗筷。
  “我先洗漱去。”吴邪拐入卫生间,闷油瓶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微闪动。
  等他收拾完毕,两人一起坐下来早饭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明亮日光映在吴邪头发上,将他黑色发丝的外层染成隐约金棕色,他眼睛里映着暖阳,显得特别温柔而深邃。他五官舒展,面庞上爽朗又温润的线条、骨骼转合柔韧的角度是那样舒服,加上时光淬炼出的,成熟内敛的男人味道,让他变得既年轻又成熟。在任何人眼里,此刻的吴邪都必然是好看而充满吸引力的。
  闷油瓶看着他,只觉胸膛里的心脏比平时跳动得更有力,更鲜活。
  这一觉时间不长,但因放下了焦虑和怀疑,吴邪休息得很好,眼睛底下的青黑色散去大半,浓重的沧桑和忧虑也随之消退,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热情明朗的人似乎又回来了。
  看着这样的他,闷油瓶几乎有些失神。
  这是吴邪。
  是他的吴邪。
  “小哥,多吃点,你也是的,等我起来干嘛,做好了就自己先吃嘛。我这几天有点累,没准一觉睡到下午去了。”吴邪不住地给他夹菜,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话,咋听之下是小小抱怨,略一琢磨,就变成了贴心的关怀。闷油瓶嗯了一声,嘴角微翘,将他筷子上夹来的好意都咽下去。
  吃过之后,吴邪要去洗碗,闷油瓶却按住了他的手。吴邪一愣,看着他,小哥有话要说?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抬手抚过吴邪的脸,从头顶,到脸颊,划过下颌的线条,顺着抚过脖子,然后放在他肩上。
  “辛苦你了。”闷油瓶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访客

  吴邪一愣,心里有微微的诧异,却没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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