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骨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水晶骨头- 第3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和不同的母狗做爱,她们有的是贵族,有的是流浪狗,不管她们是何身份,她们是谁,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美丽非凡,有高超的技巧。我深刻感受到肉体带给我的愉悦和满足远比灵肉合一带给我的纯粹,肉体是直接的,直接的接触快乐,而灵肉合一却要在灵与肉之间不断的转换,不断的鉴别灵就是灵、肉就是肉,否则就是玷污神圣的爱情。爱情?多么可笑的一个字眼。
  肉体得到空前的满足,灵魂自然也就满足了,两者不是对立的,而是同一条轨道上的先后关系,肉体在前,灵魂在后。倘若把此顺序颠倒,结果就是伤痕累累,痛苦连绵(我的例子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所以,狗的爱情观是对的,爱情是一件奢侈的商品,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走。爱情就像是一款最新的时尚手机,你终于攒够钱买了它,可每月累积的话费远比手机本身价值高的多。当使用成本高于购买成本时,它就成了你的负担,使你深陷两难的境地。更可气的是你把手机买回来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淘汰(当饰品的可能性都没了)。
  我的生活终于恢复正常,终于在生活被割裂的最后时刻,成功的衔接起来。那不知晓但必须要做的事情一直做下去,不论是什么事情。这是不是一种正常的生活?我给不了自己答案。但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就是在这种极度充实的生活中我超越了自我。演出的激情越来越程式化,谄媚的技巧越来越无形,把握现实的手腕越来越刚柔,面对未来的心越来越坦荡……当然,还有我的乌托邦,一个从美化到彻底神化的黑社会。
  大黄问我,万岁,你说,乌托邦到底是什么?
  我说,乌托邦就是乌托邦。
  的确,在我不断领着众狗实现乌托邦的过程中,有些狗对此产生了怀疑。大黄是第一个,他对我及乌托邦的置疑越来越重:我们的生活不仅没有比宠物过的更好,反而在倒退;我们组织里结党营私愈演愈烈,官员腐败愈来愈盛;我们的治安有史以来最糟,还不如黑社会;到底什么是乌托邦?……大黄所说的一切我都认同,可我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乌托邦就是一个我胡编乱造的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在乌托邦里绝对的自由,我不能让任何狗去摧毁我的自由。因此,我不得不在乌托邦展开全面清洗行动,就是将信念不坚定者划为污蔑伟大万岁的政治犯。
  我为何可以打碎自己的水晶骨头,却不让众狗打碎他们自己的水晶骨头?归根结底是我的自私,对自由的无限渴望。所以,从我的角度看,乌托邦并非是一个百分百的梦。
  大黄首当其冲,被批斗关进水牢,几天后,他不忍折磨悬梁自尽了。他的死,对我触动很大。我究竟为何变得残忍起来?大黄可是我三番两次的救命恩人,大黄可是我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大黄可是我告天盟誓的结拜大哥!只因他的梦醒,只因我需要权力、需要自由,我就把他给抛弃了。
  大黄的葬礼我去了,很冷清,寥寥数狗。我知晓,没有多少狗会有胆量出席政治犯的葬礼。风儿也在场,满面悲悸。我不知晓他是否真有哀伤的感觉,因为他是批斗大黄的执行者。我朝大黄的遗像鞠了三躬,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当众宣读了一份为他平反昭雪的公告,祭以亡魂,表以我心。这是我惟一能为他做的了。
  我偷偷流了一滴眼泪,很快将它抹掉。
  幸好,大部分狗是“觉悟”的,乌托邦清洗很快结束。我也不愿看到乌云愁杀的天色。风儿接替了大黄的职务,他是一个超级的乌托邦狂热分子,对我犹如神灵般敬仰。不!我就是神,表面臣服的神,内心敬畏的神,无条件信仰的神。
  我明白,我要在乌托邦的顶峰永不坠落,就必须成为真正的神,只有神才拥有绝对的自由。这也是茜茜既定的方针,她走了,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完善。我把乌托邦逐步往宗教概念上转移,乌托邦是个宗教,乌托邦是个信仰,而非现实。乌托邦是个宗教问题,乌托邦是个信仰问题,而非现实问题。狗们愈发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就愈发执着的信仰乌托邦。他们祈祷神灵能佑护他们的生活,能改变他们的现状,而只有乌托邦的神灵才具有这个神力。
  对神的信仰才是永远无法醒来的梦,才是一个无坚不摧的水晶骨头。乌托邦是水晶骨头巨大的制造工厂,我制造着,惟我清醒着。虽然,乌托邦本质上就是原来的黑社会,流浪狗依旧贫穷着,但他们却不是从前的他们,他们有了执着的信仰以及心中有了坚定的神。他们再也打碎不了自己的水晶骨头,因此,他们永远也参悟不出梦与非梦的境界,现实与非现实的区别。
  我再也不哀愁了,我再也不空虚了,因为我创造出一个梦想与现实完美结合的世界,而非生活在一个梦想与现实完美结合的世界。是的,创造而非生活,有着本质的区别。有此领悟全归茜茜所赐,她对爱情的掘弃让我最终明白,梦想与现实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所见一切都是虚假的,游戏才是我们在有限生命及有限空间里惟一的主题。
  我要感谢茜茜,是她把我带到一个超脱的精神层面,在这个精神层面里只有游戏,而无绝对。
  第十九章 最后的抉择
  面对阉割,我陷入前所未有的抉择,便是从本质上选择做狗还是做狼。甚至可以说,是生与死之间的抉择,是选择狼的死狗的生,还是选择狗的死狼的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快乐过去,转眼两年。我的体形更加魁伟,前不久去衡山电影院看周星驰的《功夫》,再钻大铁门时,连半个脑袋都塞不进去。我的气质更加贵族,别人都说我像《乱世佳人》里的克拉克。盖博,气宇高贵且不失风流倜傥。女主人对我越来越爱,并没有因情人冬冬的离去冷落我,反而更把我当个宝,已然成为她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从乌托邦里安全的撤了出来,我只有从我设计的游戏里全身而退才算大功告成。
  乌托邦四分五裂的局面不可避免,各方诸侯如雨后春笋般孕育而生,江湖风云色变。他们高举着乌托邦的信仰相互争夺着自由与权力,他们都说自己是正宗的乌托邦,是神的真传。这正是我设计游戏的目的,不论我在不在江湖,不论我还是否掌控着权力,众狗都以我的名义创建着秩序,获取着私利。我超脱了,我达到游戏设计的最高境界,即我生与死都是生,都是众狗心目中自由的化身,都是主宰他们内心永恒的神。
  而乌托邦之外的世界,是一个我无法制定游戏规则的世界,这个世界由人类控制,由我的女主人控制,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我只是个小角色,被游戏的制造者设计着命运。游戏的制造者就是我的女主人,就是我的神,我同样也有神。
  我要活的快乐,就必须领会神的意图,谙熟游戏的规则。
  谁是女主人的神,这对我并不重要,神与神之间是垂直管理的,我只须服从我的神。世界就是这样由一个个游戏组成,有的游戏是独立的,有的游戏是游戏中的游戏,每一个游戏不论大小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每个独立的世界里都有一个主宰的神。所以,当女主人的演艺事业走到低谷,我并不感到天要塌了般,只是创造她置身这个游戏的神对她没了兴趣。虽然,我也由广义的明星狗成为狭义的明星狗,好在生活质量并无太大改变,女主人这几年赚了足够多的钱,维持目前高质量的生活就是200年也没问题,而到那时,我也早已灰飞烟灭。所以我不用担心,继续享受着我的贵族生活。只要能调整好心态,这是一个并不起伏颠簸的游戏。
  女主人曾多次尝试与范胖子结婚,以将置身的游戏无限延长,可惜游戏制造者是不能被游戏角色控制的,所以,范胖子一次次拒绝了女主人的婚姻请求,转而制造另一个游戏主角。女主人并不像我对世界认知的这么透彻,她觉得自己离开这个游戏就没法活了,死缠烂打的粘着范胖子。岂知,这样会加速游戏终结,原本可以做个配角的也做不成了。
  女主人被自我折磨的容颜憔悴,她不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风光不在了,没有人喜欢她了,没有人找她签名了,没有人给她献花了,没有化妆品广告找她代言了,没有综艺节目邀请她了,主持人不调侃她了,记者不爱搭理她了,大街小巷再也看不见她的海报了,KTV里的少年越来越少点她的歌了,于是,她妆扮的妖艳逼人,卖力穿梭在红男绿女的Party中。显然,她是以这种方式告诉别人,自己并未消隐,并未被绚丽的舞台遗弃,还有很多人需要她。她的这种自信却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新出炉的明星比比皆是,她们才是游戏的主角,霸占着目光,吸引着有力量的男人,而剩下的目光及男人又都是女主人不屑的。
  女主人受了几次冷落后,蜷缩在家里,不敢出门。这又何苦呢,安安静静的走在大街上不也是曾经的一个愿望吗?况且,这世上有几人能从生到死都被人大眼瞪小眼的关注呢。她最终想通了,自己总不能永远霸占着这个舞台,因为人们不可能永远的喜欢一个人。她开始转移目标,尝试诱捕一个钻石王老五,堤内损失堤外补,有一座金山靠着也是荣耀。她其实应该是明白的,那些所谓的钻石王老五不过是一群情感饥饿的动物,他们需要的只是肉体的快乐来麻痹自我,他们是不会许给肉体一个未来的。
  令女主人彻底绝望是在一次洗手间里,她坐在马桶上,听见洗手台边有两个女人嘀嘀咕咕着。她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于是,憋住尿树起耳朵偷听。一个女人说,你瞧叶绿素都老成巫婆了,还扮成个狐狸精似的,呕!另一个女人说,谁说不是呢,眼角的鱼尾纹都可以夹死蚊子啦,以为抹了厚粉就看不出来了,呕!
  女主人气的肺都要炸了,提起裤子冲出去,撕打起来。一个女人对付两个女人,显然处在下风,好在我及时听见女主人的惨叫,也不管男洗手间还是女洗手间了,箭一般冲进去,对着两个烂女人龇牙咧嘴的怒目狂吠,吓得她俩当场小便失禁。
  女主人一路哭泣着回家,到了家,就直奔镜子面前一坐就是三天。其间不停的问我,我真的老了吗?没人要了吗?我当然是拼命的摇头,除去谄媚她的意味外,我并不认为女主人老的成秋后黄花啦。她还是很年轻的,很漂亮的,皮肤嫩嫩的,眼睛有神的。但对于吃青春饭的女人来说,她的确是老了。
  衰老终于击败了女主人,她最终觉悟,自己总算风光过,也赚够了钱,而爱才是生命中的唯一。她开始把心思放在没有光环萦绕的未来,她开始想要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和真正相爱的人厮守终老的家。然后做点小生意,最好是开个有品位的小店,不需要它赚很多钱,只要能满足日常开支就行了。
  不知她是真的领悟了人生真谛,还是她的确累了,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归宿。
  她想起了情人冬冬,她觉得他是惟一可以倚靠终身的男人,虽然他没有很多的钱,但他爱自己,会给自己温暖和浪漫。
  于是,她去找他。
  他去了西藏,女主人便趁着时间空隙把几经转手的画廊盘了回来。她请上海一流的设计师把画廊重新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