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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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风情人-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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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要骑多久,是我们要骑多久。来,上车。”他昨天从江漓口中得知脚踏车的“下场”,担心她有一天也会像它一样不知会被晾在那一张病床上,车子吃点油便能再骑,这人嘛……恐怕就凶多吉少喽。
  好女不跟“霸”男斗,她鼓着腮帮子上了后座。一路上赫威风时轻吹口哨,时轻哼歌,或单手轻拍扶在他腰上的那双玉手,两人一车的喜剧在初秋的台北街头正浪漫上演着。
  第七章
  疯狗一如往常营业。
  江瀞一如往常在傍晚时分现身店面。
  员工们一如往常江姐、江姐的和她打招呼。
  店里的客人还不太多,但江瀞怎么觉得大家都比往常忙,而且还忙得精神奕奕。
  八成是她之前的阴阳怪气吓坏了他们。虽然她今天心情还不是那么舒坦,尤其是经过早上那场“脚踏车之役”。他们骑过了一座公园,碰到一些仍在打拳耍剑的老先生,他滑进场子依样画葫芦的打了一套相当有模有样的拳;他们骑过一所小学,在没上课的星期天里,两个大孩子尽情在操场上奔跑、打秋千;他们也骑过便利商店、骑了上坡路、骑过用花岗岩铺的檐廊,千辛万苦的牵到了他的车。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被他牵制得毫无招架之力,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似温柔的他总是能在无意间透出某些慑震的魄力,难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吗?她自顾的耸耸肩、苦笑,进了办公室。
  “喂、喂,你们看,江漓说的没错,江姐真的……真的谈恋爱了耶!”她一走,隐藏在各角落的小耳朵、小眼睛纷纷成了大嘴巴的聚在一起。
  “是吗?我看不出来她哪里不一样?”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你看她刚才又沉思又傻笑的,不是恋爱是什么,猪头!”
  “喔,沉思和傻笑就代表谈恋爱?那神经病院不就一堆人在谈恋爱?哼!说我猪头,你才神智不清咧!”
  “说你猪头你还不承认,你说你认识江姐几年了?”
  “两年哪。”
  “那你什么时候看过她这种表情。”
  “呃……”
  “这不就对了嘛,而且你看她前些日子不是怪怪的嘛,结果昨天『那个人』一来,今天就马上雨过天晴,神得咧!”
  “啊——好可惜,我昨天没班,要不也可以看到『那个人』,听说长得很斯文,很有味道。”
  “这你不用担心,听说他这次是分店改装设计公司的人,如果合作得不错,搞不好总店也会找他来。”
  “哇,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江姐爱情事业两得意哟!”
  得意的是“那个人”。
  江瀞整理着昨晚处理一半的公事,连同赫威风送来的合约。
  施工日期定在两个礼拜后,两家店同时进行,预计两个月后完成。合约金、设计费、工程费、材料估计费……统统没有问题,只是这个工地主任……非要是他不行吗?
  “喂,请找赫小姐……凛凛姐吗?我是江瀞……嗯,收到了……嗯,没什么问题,不过,那个工地主任可不可以换一下……喔,不是不是,我不是讨厌他……啊,没有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他……”她在说什么呀,不讨厌也没有不喜欢,那干嘛要凛凛换掉他?“不是啦!是……是因为他曾经是我的老师啦,这样好象有点怪怪的……喔,工作室目前他最有空啊……公事公办?不用不用,凛凛姐你不用刻意去提……好好,那就先这样,合约签好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凛凛姐拜拜。”
  挂掉电话,她摊着合约,看不见字里行间的密麻,倒是赫威风三个字看得一清二楚。公事公办?在不确定的年代,她担心流言缠身,担心所托非人的以“学生”这等凛然身分抗拒了他,而今相见相处,她明白自己当他是最初也是目前的唯一,那么他呢?她只能说自己曾是他的败仗之一,纵使他的所言所行看来都是如此诚恳,但十年了,她不知道他十年的时间都在做些什么,他似乎也不想了解她三千多个日子的生活,这种毫无音讯的“空集合”,令她产生一种不安的激情。
  是的,激情,就像两股不同气流在海面上相遇,激起一朵朵美丽浪花后,随即又消失在海平面的无处可觅。然而,这两股气流或许就要从下个礼拜起朝夕相处两个月,甚至更久。耶?这不正好可以填补“空集合”,让她进一步的清楚他的想法,若真的是诚心相爱的两人,她倒是乐见“日久生情”,怕就怕万一日久生的不是情,是厌倦、烦躁,或是激情幻灭……唉!昔日的江瀞大可拍拍屁股的一拍两散,但她今日身系着两家餐厅的营运大权及数十名员工的生计,焉能如此率性行事?是她的宿命吧,想谈场单纯的恋爱,总摆脱不了某些身分角色的尴尬。
  “一切就公事公办吧!”她再次告诫自己,至于那位公私不太分,前科累累的赫先生就且走且看喽!唉!宿命。
  “宿命”的合约书如期的回到赫凛凛的手里,只是来收的人不是宿命的男主角赫威风,据说他到日本看展去了。
  他倒是挺会挑时间的,在她忙得焦头烂额时公私分明的闪人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去看什么鸟展……江瀞边收着杯盘边诅咒着。她已经在两家店来回奔波好些天了,该保存的、该丢的、装箱的。找仓库囤积生财器具的……林林总总虽虽轮不到她亲自上阵打包,但好歹是她的工作范围内,能帮忙的地方,都看得到她身先士卒的身影。
  “江姐,这面墙会打掉吗?”工作人员问。
  由于合约上有注明,除了签约人与该负卖人之外,设计图不得拷贝予以他人。
  所以没有人知道两个月后店将会变成啥德性,除了江瀞。
  “我看看,”她翻翻手册内被缩小的MEMO版。“嗯……会。”
  “所以上头的轨道灯要拆喽?”
  “对。”
  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本来还指望有人会三不五时的下山来“拜望”她这个业主,“顺便”帮忙解决掉某些工务上的疑难杂症,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人算不如自己算……
  “江姐,外找。”
  哟!合该是有人良心发现的找上门来了。
  “小瀞。”不是她咒骂的人。收起某种失望的情绪,堆起笑迎向阿正。
  “怎么来了?”
  “刚好到这附近办事。想起你上回说要装修的事,走过来看看。”他探探少见光明的屋里,人影穿梭来去。“怎样,一切还顺利吧。”
  “欸!下礼拜一动工,赶着收东西。”
  “听说你这次找了”凛工作室“。”建筑界就这么一个点大,这种小道消息俯拾皆是。“不容易呢,那工作室是出了名的难缠。”阿正哼哼嘿嘿笑得乱不自然的。
  “我也是碰巧遇上的,想说试试看嘛,大不了两年后打掉再重来。”江瀞避重就轻的说,气氛有几秒的尴尬,幸好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从裤袋掏出手机。“喂……母后?你等一下,等一下……”她抬眼看了看阿正。
  “小瀞,那你忙,有空我再来看你。”
  急急和阿正点头示意后,江瀞终耐不住的对着手机闷吼:“母后,你说你在机场看到谁?”
  “赫威风啊,天哪!他居然还是跟当年一样年轻、一样帅耶……”
  就这么一通电话,扰乱了她一天的思绪。华灯好不容易初上,她借机让大伙下班,好让自己也能顺利的结束这心不在焉的一天。
  出了捷运站,她从一排脚踏车中牵出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掂着和他一同骑车的那段回忆,她竟有些迷恋“骑脚踏车”这个运动,上下班不再坐出租车,就靠它接驳,连两家分店也是骑着另一辆穿梭。她拍拍座垫,又想起也曾经骑过它的另一个人,更悲的是,她连带想起母后的另一劲爆消息。
  “……他好象刚从日本回来,旁边还站了个女的哟……我就跟他说啊,下次办同学会他一定要来参加,而且要带师母来……喂,喂,江瀞,你有没有在听?”
  她当然有在听。“师母”是吗?重重蹬着车,满脑子揣想着母后口中那位“身材好好哟,气质好好哟”的师母是如何的“好好哟”,完全忽视放在她家附近是否有眼熟的车,更甭提看得到坐在会客室里,看着报纸的熟悉身影。
  她习惯性的翻着信箱。“伯伯,请问今天有我的挂号吗?”
  “有两封。”守卫交给她的不止是两封挂号,还有个她目前不知如何处置的超级烫手大包裹。
  “江小姐,那位先生等你等好一会儿啦。”
  沙发上的人缓缓挪收起报纸,经过几日不见,赫威风的笑里添了些许相思。
  “你还知道要回来?”就可惜“江大老粗”无福消受,劈头就是比冰雹还硬还冷的问候。
  “伯伯,谢谢喔,那我们先走了。”他不惧“寒冷”的揽过她的肩,捻起一包东西往电梯走。
  一进电梯,他二话不说的噙住了她。天啊,他发誓,除非她同行,不然休想要他再踏上旅途,即使一天,即使公差都休想。
  他想她,非常非常的想她。打过几次电话,总阴错阳差的没接上线,要不是和几家厂商约好要看下一季的主流商品,他巴不得当天来回,宁受舟车劳顿之苦,也不愿承相思之屈呀!
  “赫威风,你干嘛,有摄影机在看耶!”她被偷袭后,瞠目的警告他。
  “正好,留下爱的见证。”乘胜追击的又掠了她一吻。
  “少肉麻当有趣。”她嘟起嘴,酸溜溜的说:“要是有什么鬼见证,也不会是我。”
  “叮咚!”电梯门开。
  “不是你,那是谁?”
  谁?当然嘛是在机场那个好好哟师母……等等,母后才刚来电说她在机场遇见他,可他马上就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那……师母呢?
  “你到这儿来干嘛?”她停止开门动作,希望他能回答一个浪漫的答案,譬如:我想你……之类的。嗟!江瀞啊你也太无聊了吧,她随后又在心底取笑自己。
  “我去了一趟日本。”他牵着她继续开门、门灯。“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
  杯盘、刀叉、布料、纸巾、目录……琳琅满目的,或精致,或独特的摆了一桌。
  还以为他要送她什么“爱的礼物”呢?原来是拿样本来办公事的。她无意的把玩着,既是公物,就只能当是纯粹商品,无所谓的爱与不爱了。
  “这杯子不好,颜色太暗了,不过这盘子还不错……”她捧着藏青色的盘子,还没有来得及品头论足,发现一个玉珠似的小东西滚进了盘底。
  一颗柠檬。一个小指关节大小,手工极致,唯妙唯肖的白金柠檬。在藏青色的陪衬下更显熠折生辉的晶亮。让平常对金玉珠宝完全不感与趣的她,也禁不住好奇及欢喜的转头问:“这什么?”
  “你的酸柠檬。”他的甜蜜果。这是在青山附近的精品店发现的,乍见它时,只想到许久以前柠檬树下,迎风无忧爱雨无虑的荳蔻少女,于是他买下了它。
  “要送我?”她小心翼翼的拾起。“唉!看到它就让我想起……”
  “想起什么?”他贼兮兮的等她招认。
  “没什么,这应该不便宜吧?”她顾左右而言他,绝不能让他知道她对顶楼的那几幕,至今依然萦绕于怀。
  不说不等于不承认。大家心里都有谱就够了。就怕有的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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