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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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悠悠-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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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吗?”他就站在门外,没有跨进她房里。
  “好了!”
  她赶忙挥走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拎着包袱走出去。
  属于她的东西少得可怜,就只有那件新娘嫁裳和那顶凤冠,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出了房门,照样跟着他又快又大的步伐,这回来到他房门外,她照例是气喘吁吁。
  “进来。”他推开房门,房里井井有条。
  襄儿拎着包袱,拘谨地站着看他收拾东西。他的包袱也很简单,只有几套换洗衣物和一把银鞘的青铜宝剑。
  “我就睡在隔壁,要是有事就大喊。”他淡淡地对她交代。今夜客栈人多混乱,难保不会有不肖之徒。
  “知道了。”她用力点头。再次体会到他淡漠的面孔下,那颗极细腻的心。
  他走出房间,竟见她也跟着出来,反身掩上房门。
  他突然停步转过身,她差点撞上他。
  “你该不会现在要去洗澡吧?”他盯着她。
  她羞涩的低下头。“今天客栈里客人太多了,柴房一直没空着,所以我……”
  雨天和空气里的闷意都使人身子黏腻,还是洗个澡比较好入睡。
  他直视着她,眸光与她相对。“你可以明天再洗。”
  深夜,荒郊野岭中的客栈,位于后院的僻静柴房——
  她似乎不知道何谓危险。
  “可是……”她垂下长睫毛,咬着下唇。“我想洗。”
  一个极没有说服力的回答。
  其实她想说的是,要是明天雨停了,就得赶路,莫镖头告诉她,接下来要赶的路都是山路,可能都要露宿荒野。
  所以她才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洗澡,不如趁现在可以的时候,再多洗一次也好。
  这些话原该是理由充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面对他那张冷峻的脸,她就全都说不出口。
  看来她很坚持现在得洗澡。骆无峻撇撇唇,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
  他转身,声音传到她耳际。“夜深了,我跟你到柴房。”
  “哦。”她一愣,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虽然依旧是用小跑步追赶着他的身影,但她心里暖烘烘的,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狂风暴雨持续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时分,雨势终于停歇。
  “可以继续赶路喽!”
  镖师们都松了口气。困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小客栈里,真是把大伙都闷坏了。
  这趟镖走了一个多月,他们个个也都挂念着京城里的家人,再说,过不久就是清明了,一直困在这里可不成,要赶回去祭祖哩。
  上路之后,襄儿依旧和之前一样,与骆无峻同骑一骑,山林路可比荒野小道美多了,沿途林木苍翠,鸟叫虫鸣,因此她觉得很舒服。
  她知道他的马儿名叫飞箭。它是匹极有人性的聪灵骏马,看得出骆无峻很爱惜神采轩昂的它,就如同他重视他的宝剑一般。
  “阿善,你娘子快生了吧?”顾大海轻驾胯下的黑色坐骑靠近,笑盈盈地问。
  “是呀。”名叫夏善的镖师想到即将临盆的妻子,古铜刚毅的脸不由的露出温情笑容。
  这种由衷开心又温存想念的神情,襄儿可从来没有在她父兄脸上看过。
  她的八名异母兄弟都妻妾成群,她出嫁的前两天,她最小的姨娘才为她爹产下一名可爱美丽的小女儿,可是爹连去探望一眼都无,照样流连在百香阁的温柔乡里。
  而她的兄弟们在买醉寻欢后,总是对那些妻妾拳脚相向,每当又新纳一名小妾时,便对前人无比冷落轻视,所以她的嫂子们多半独守着空闺。
  见多女子成为人妻之后的落寞,其实她相当害怕自己会步上她们的后尘,更不相信世间还有所谓的亲情可言,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楚家的女儿都是爹的商品,结合财势的筹码,他不惜把女儿一个个嫁给那些年过半百的痴肥商贾。
  原以为世间的情分就是这样冷淡了,然而此刻她心中却起了微妙的变化。
  那位阿善镖师跟他妻子必定很相爱吧?
  只有相爱,才会珍惜牵挂,也才会有那般温暖的神情出现。
  她真羡慕,好羡慕……
  “顾镖头,传令下去,前方休息。”
  骆无峻的声音在襄儿头顶上方扬起。
  她的情绪都纳入了他的眼中,清澈的大眼微微因激动泛红,小拳头紧紧交握着,视线的方向落在夏善劲瘦的身上。
  怎么?她对夏善有意吗?现在得知夏善有妻,妻子又即将临盆,所以反应如此激动?
  夏善确实是骆氏镖局里最年轻有为的镖师,一身扎实的武艺,性子沉稳内敛。他正在培养夏善独立护镖,希望日后可以帮忙分担几间镖局的重任。
  她眼光不错。
  他利落翻身下马,伸臂接她。根据之前抱她上马的经验,她的身子轻得像飞燕,楚腰不盈一握,恐怕还不及他两掌相接的尺寸。
  襄儿把手伸给他,脚尖儿一落地,粉颊也跟着微微嫣红。
  “谢谢。”她羞赧地看着鞋尖,根本不敢与他眼光相接。
  每一次他抱她上马下马时,她的心都跳得像擂鼓,要十分、十分的努力,才可以让自己对他道谢的声音不颤抖。
  骆无峻以扯动唇角作为回答,径自走过去与镖师们在大岩石坐下,莫镖头取出一袋馒头分给每个人,大伙儿开始吃起简单的午餐。
  襄儿仰起脸蛋,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此山坳树木清幽,流水淙淙,有道泉水从山壁倾泻下来,大岩石处阴凉无比,青绿的树叶随风沙沙作响,让人心旷神怡。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山泉溪旁,掬起水拍拍面颊,滑卷的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粉嫩的手臂,皓腕纤细,就如同她的楚腰一样,姣美无比。
  “楚姑娘,吃个馒头吧。”一名年轻镖师一马当先,拿了个馒头来献殷勤。
  他还没有成亲呢,或许这趟可以娶个美娇娘回家。若这位天仙似的姑娘对他也有意,他才不介意她的身份是个没嫁成的新娘哩。
  “谢谢。”襄儿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美丽的贝齿,又把一干大男人看呆了。
  美——
  大伙屏息凝目。
  除了这个字,他们这些习武的粗人再也没有第二个字可以形容她了。
  除了有家室的顾、莫两名镖头和两个已成家的镖师之外,剩下五名未娶妻的镖师都明显流露出对她的爱慕。
  就像现在,那些未成亲的镖师们都贪婪的盯着她看,每个人脸红耳热、心跳一百。
  襄儿浑然不觉自己引起的骚动,秀气的撕着馒头,一个馒头吃完了,她觉得有点渴。
  蓦然,一只水壶递到她面前,一张腼腆的男性面孔已经涨红了。
  “楚姑娘,你……你喝……喝水,这壶……干……干净的。”镖师范荣结结巴巴的说。
  年近四十的他仍是光棍一名,但人老心不老,乍见襄儿惊为天人,觉得自己还是有跟小伙子竞争的实力,也不是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只是想试看看自己有没有魅力。
  女人嘛,谁不喜欢稳重点的男人呢!光是这一点他老范就占了上风。他年纪是大了点,但只要是有眼光的姑娘都会选他的!
  襄儿笑容可掬地接过水壶,灿烂的笑容挂在唇角边。“谢谢你,大叔!”
  一阵哈哈大笑不客气的此起彼落,回荡在山谷之中,范荣顿时黑了半边脸。
  “老范,你别不自量力了,人家楚姑娘叫你大叔哩。”顾大海取笑道。
  襄儿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喝完水,弯身准备将壶洗干净还给好心的范荣。
  “啊!”她突然低低的惊呼一声,半蹲的身子僵直不敢动,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是蛇!”莫镖头眼尖看到了。
  一道身影比莫镖头的声音还快,顷刻间就飞掠到襄儿身边,白色的剑光一闪,蛇身已经被宝剑射穿,固定在岩石上。
  骆无峻在襄儿身边站定,将她扶起,发觉她身子犹自颤抖不已。
  她真是吓坏了,那条蛇又粗又大,不要说是女子,若是没有武艺的男子见着了也会害怕。
  “晚上有蛇汤喝啦!”顾大海笑咪咪的拿着水壶去装蛇,这方面他经验老到。
  一听见有蛇汤喝,镖师们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围上去观看,啧啧称奇大蛇的肥美。
  “你没事吧?”骆无峻盯着襄儿,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她紧紧咬着红唇,摇了摇头,却止不住香肩的颤抖。
  “少镖头,楚姑娘看起来很不对劲。”范荣人虽然粗鲁了点,但心思还颇为细密。
  骆无峻剑眉一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又摇了摇头,小手紧紧揪着胸口的粗布衣,娇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镖师们的注意力又从大蛇转到她身上。
  “奇怪,她怎么一直在发抖?”有人开口。
  一名镖师接口,“不只呢,她牙齿也在打颤。”
  大伙研究着她的异状,纷纷说出自己观察的所得。
  襄儿觉得晕眩,身边的声音十分嘈杂,而她的胸口非常的闷。
  她紧紧蹙着眉心,想开口却不行,两眼一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襄儿醒来,发现自己安然的睡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房里静悄悄的,窗外隐约透着月光,而骆无峻就坐在桌旁,他在看书。
  她没有忘记昏倒前的事情,那条蠕动的动物令她作呕,她拼命克制想吐的感觉,却还是没用的昏倒了。
  是谁把她抱来这儿的?
  她的视线本能的落在骆无峻身上,脸蛋蓦然烫红。
  是他吧?
  当时距离她最近的人是他,现在守在房里的也是他。
  她不由的端详起他俊挺的侧脸。
  他看书的模样十分有书卷气,颀长挺拔的身躯玉树临风,冷漠的神态似乎是他惯常的保护色,相处久了,她知道他并没有那么难以亲近。
  “醒了。”骆无峻察觉到她的目光,合上书册,身不离椅的一转,黑眸与她相对,看着她清秀的小脸。
  襄儿吓了一跳。她连动都没动,只不过睁开了眼睛,只不过把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怎么就知道她醒过来了?
  她慌忙垂下翦水双瞳,心儿犹自怦跳不已,口里结结巴巴的说着,“骆公子,我……我真没用,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她真有说不出的自责,明知道镖师们归心似箭,偏偏又得为她再度耽搁。
  “我已经让他们先上路了。”骆无峻轻描淡写地道。镖师们赶着回家,尤其是夏善,急着回去看大腹便便的妻子,但依他的判断,她根本无法承受日以继夜的赶路,所以他当机立断,要其余人先走。
  襄儿瞪大眼睛。
  什……什么?
  这么说,接下来的几天,就只有他们两个同行喽?
  “那……那就好。”她心头狂跳,好半晌才慢郎中似的轻吐出这句无意义的话来。
  “我问你,你身子向来很差吗?”他端详着她。如果不是天生弱骨,不会看到一条蛇就昏倒。
  “不不!”她连忙摇头,怕他不带她走,急着解释。“我只是没看过那么可怕的东西,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昏倒。”
  “那叫蛇。”
  她又打了个寒颤。
  对她来说,这是很陌生的一个字,但却是很恐怖的经验。
  “现在饿了吧?”注意到她不自禁的打颤,他转移话题。“这里有碗粥,你喝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上路。”
  她望过去,看见桌上一个小小炭炉以最小的文火热着米粥,不晓得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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