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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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君-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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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他已另有婚配了。”她真为胡大哥开心。
  “因此你才不开心?”他眉宇覆雪,瞳眸里之风流姿态早已冻结成冰。
  “随你怎么想吧,我累了,要回房歇息了。”
  华紫蓉推开他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只觉得每跨出这厅堂一步,她的心情便能自在与舒坦一些。
  她被迫待在他身边,并不表示她得把心也交给他——就算已经遗落了部分的心在他身上,她也不会让他知道。
  “豹爷!”
  她离开之后,身后大厅忽传来几声女子惊惶失措之叫喊,夹杂于器皿摔落及长鞭挥鞭声间,更显得尖锐刺耳。
  可华紫蓉并未因此停住脚步,她只是苦笑地绕过一池锦鲤,继续往前走。
  西门豹之心情喜怒都与她无关,她如今不过是数着时间在过日子罢了。
  华紫蓉走着走着,忽而停下脚步,望着前方边走路边微笑之耿管事。
  “耿管事,什么喜事笑得你合不拢嘴?”她问道。
  “华姑娘,我家乡捎信来,说咱媳妇怀孕了哪!”耿管事眉飞色舞,花白眉毛下一对眼睛笑得都睁不开了。
  “这给你媳妇,祝她平安产子。”华紫蓉从手腕摘下一只镯子,递到他面前。
  “不成!不成!这是豹爷特别为您找来的啊……”这只四色翡翠手镯,因色泽难见,加上玉质水气莹澈,价值足可买下一户宅第啊。
  耿管事摇头,频频后退着。
  “豹爷给了我,便是我的,拿去吧。”华紫蓉不由分说地将镯子放入他手里。
  “多谢华姑娘。”耿管事一福身,大声说道。
  华紫蓉嘴角微扬,转身走回西门豹之寝居。
  孩子哪……多么欢乐的一个词儿啊。姐姐和苍狼如此恩爱,想来也很快会有个小小人儿吧。
  至于她嘛,则该好好找个大夫,服些别受孕的药,否则若真怀了孩子,也犯不用求西门豹第三回了。孩子的爹风流多情,她的折磨便是一生一世了。
  不对……她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月啊!
  华紫蓉站在原地,脸色倏地一白,她脑子一昏,忽而倚着长廊慢慢坐下。
  她……会不会已经有了身孕呢?她这些时日确实是易倦、贪眠了些,可她以为那是因为她这些时日来心力交瘁之故哪。
  华紫蓉闭上眼,看向后方灯烛通明,丝竹之声已经再度响起之正厅。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般与西门豹瞎耗下去了。若她真有了身孕,待得肚子明显之后,他是决计不会允了她离开的。但要她怀着身孕,继续待在他身边看着他穿梭蝶舞间,她亦会疯狂至死……
  总之,不管她此时是否已有身孕,她都受够了,她要离开这里——
  管他的什么一月、一年、一生一世承诺,她为何不能为自己之幸福争上一回呢?
  “朱富江。”她开口唤人,知道他必然在暗处保护着。
  “华姑娘,有何吩咐?”朱富江黑色清瘦身影瞬时出现在她面前。
  话说,华紫蓉在得知了朱富江偷药之举动,皆是为了救出被青帮所俘之妹妹;且她当日与胡仁湘于舟船上所听得之神秘人之声,亦是朱富江所为时,她当下便向西门豹要了人,保住了朱富江一条命,亦多了一名生死相许之护卫。
  “我明日要离开这里到苍山去。你帮不帮我?”华紫蓉说道。
  “姑娘想什么时候走?”背叛主子之人,向来只有死路一条。而华姑娘不但捡回了他一条命,竟还原谅他为了携妹逃走之盘缠而将毒药、迷香卖给了华永清一事。他感激之余,为她便是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你今晚先替我捎个信送给我姐姐,说我明日午时便出发。”苍山险恶,谅是西门豹也没法子上去。幸而她苍狼姐夫给了她一把响笛,只要在苍山下一吹,便会有人来接应她。
  “是。”朱富江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开口说道:“华姑娘,我瞧师父待你是真心的。”师父第一次饶恕叛徒,只因为华姑娘开口求了情,以身挡在他面前啊。
  “真心?”华紫蓉无奈地一笑,心口蓦地一拧。“正厅之内那些女子,个个都是他的真心。”
  说完,华紫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便是谁也留不住她了。
  她这个性原是极讲信义,并非随意毁约之人,只是她如今该关切者,不单只有自己一人,还有肚子里那个可能已成形之小小孩儿啊。
  如此相较之下——
  毁约背信,不过只是小事一桩哪。
  这晚子时,华紫蓉仍未就寝,盘腿坐在矮几前,滴滴答答地拨着算盘,如同过去每日一般。
  她心烦无事可做时,总会借着算帐来平复心境。这个月以来,华府过去半年帐目,全都让她仔仔细细地算了个一清二楚。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嚣,她知道应当是西门豹要回房了。
  她合上帐本,缓缓走下长榻,推开门扉。
  灯火摇曳间,西门豹正斜倚在小轿上,让两名护院抬了进来。其后,几名奴婢抬着热水进入房里,将屏风之后一只大木桶装了个八成满。
  华紫蓉让人将西门豹抬到木桶边之交椅上,让他坐着。
  这些时日来,他无论在外头荒唐多久,总是要回到她身边安歇的。这该让她开心还是难受呢?华紫蓉一甩头,不许任何念头动摇她要离去之决心。
  华紫蓉手一挥,让所有人退下。
  她回头一看,西门豹竟是头倚着木桶边缘,由着长发浸了泰半至热水里,一任氤氲热气在他苍白脸上染出了些许红晕。
  她靠近了一步,不意呼吸到他身上惊人酒气。
  “你喝了多少酒?”她屏着呼吸,抬起他臂膀,为他揭去一身黄衫子。
  “五十碗?我哪知情?只晓得那些女人全都一个个醉倒在地上了……”他身子微晃着,眉眼间泛着嫣红酒气,一副醉态可掬模样。
  华紫蓉蹙着眉,知道号称不醉的他,今日确实喝得多了些。
  “快些进去,别着凉了。”她命令道。
  他依言卸衣而入,玉容枕于桶侧,水亮黑眸却紧盯着她。
  “你……为何……总不爱睬我?”他问,口语竟有些含混不清。
  “你又何尝专心睬过我了?”
  华紫蓉拿出一柄玉杓舀了水,淋向他胸口,根本不瞧他一眼,自然也就没看到他拧着眉之一脸难受模样。
  “你不在乎那些女子,因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他苦声说道。
  “你说这些抱怨,不觉荒谬吗?你若真在乎我,便不该找来那些女子。”她不客气地说道,扔下玉杓之动作稍微用力了些。
  西门豹叹了口气,闭上眼,竟不再回话了,只是拧了一对眉,像是在强忍痛苦一般。
  华紫蓉此时抬眸望了他一眼,心里也不免惆然了。
  这些日子来,两人言语之间总是互不相让地对峙着,偏偏两人夜里又总会不自觉地互相依偎着,那般矛盾情绪早已让她脑子、情绪混乱不已。长痛不如短痛,她如今已毅然决定要离开,方是最明智之举吧。
  只是,这心头那股之不舍情绪,怎么却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呢?
  华紫蓉看着他面如冠玉,发若漆墨之容颜,鼻尖乍然一酸。
  “你总会离去的……”西门豹喃喃自语,双眼仍然紧闭。
  华紫蓉心一惊,却是力持镇定地说道:“当然。”
  “与其等你走后独自难受,不如早些习惯别人陪伴……”他喃喃自语着,扶在桶沿之修长手臂咚地一声垂落桶底。
  华紫蓉怔住了,胸口一时闷窒,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这般放浪形骸,莫非真是自知没法泰然自若地任由她离去,是故才刻意引来一群女人,好勾出她的真心与在意吗?
  可这人心细如发,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她对他并不是毫无情意啊。会不会这些话只是陷阱,目的只是为了要逼她拿出真心相对?
  但他这话若是酒后吐真言,她又怎么舍得离去呢?这人一生,其实是不快乐时刻居多啊……
  “你这般风流举动,只会将我推得更远。”华紫蓉嗄声低语,拿过一方布巾轻拭着他微湿长发,玉手微颤着。
  “你总会远离的……我这是报应啊……”他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话,却像是不知情自己说了什么一般。
  “你不是不信那些因果之事?”她一惊,目光不曾片刻离开过他。
  西门豹紧闭着眼,痛苦地晃摇着头,恍若想摇出所有痛苦般。
  “我纵然可不信佛家之前世今生,但此生为我所害之人,谁不想来寻仇呢?我现在能力强盛,谁都奈何不了我,哪日体弱,命丧于仇家之手,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他话说得心碎,热气在他额上蒸出汗水,滑下脸庞倒像是无声泪珠一般。
  华紫蓉瞧着他苍白面貌,心生不忍,她忽而俯身向前,捧住他冰冷脸颊。
  “与其担忧,不如你就此收手,不再使毒。”
  “不再使毒?”西门豹悠悠地睁开眼,那眸半醉半醒,却闪着黑亮灼光。
  “我在耿管事那儿瞧过你的药铺帐本,你就算不以毒贩利,身家所得亦是甚为丰硕。”她说道。只盼能帮得上他一些什么。
  “使毒配毒是我专长哪……”他抚着她手臂,眼神茫然地像个孩童。
  “你擅长使毒,也必然精于解毒,做些有益之事,不好吗?”她快口反问道。
  “呵呵呵……”西门豹忽而仰头低笑了起来,冰冷脸庞贪暖地偎入她手掌之间,依恋地磨蹭着。“我这辈子可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有益之事。”
  “我知道你不听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之事,可你日子过得这般不痛快,连睡都不敢睡沈,这难道又是什么好事吗?”华紫蓉不客气地说道,只盼着她若离开后,他至少能好好过日子。
  “我就知道你心里总是有我的……”西门豹扬眸望着她蹙眉姿态,瞧出她眼里关切之意后,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华紫蓉瞧他笑得眉眼弯弯,全然是个孩子模样,她一颗心拧紧了起来,依依不舍的情绪猛缠得她喘不过气来。
  “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水凉了,快起身……”她拿过一方布巾,披上他肩头。
  西门豹走出木桶,让她替他拭干身子,套上一件淡黄绸衫。
  “你说什么都依你。”他俯低身子,将脸颊靠在她颈窝,低喃地说道。
  “此话当真?”她轻颤了下,心头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你求我,我便当真。”他薄唇一勾,又是那副似笑非笑姿态。
  华紫蓉身子一颤,双唇不由得紧抿了。
  再次开口求他便是一生一世了,这哪能说得出口呢?只是——
  她如今便是要离开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帮他积善,也算是好事一桩哪。
  “好,我求你弃暗投明,将你那一身使毒功夫全化为救人利器。”
  “你怎么不求我舍弃那些莺莺燕燕?”西门豹蓦直起身子,抬头望着她,俊容之上竟是难掩失望神色。
  “这般求来之情感,有何真心可言?”
  西门豹闻言,握住她的手掌,修长指尖冻得她身子亦是一颤。
  “你这话真伤人哪……”他苦笑着拉起她手掌贴在他胸口上,只盼得她体肤温热能让他不那么冷寒。
  “我第三次求你——要你日后好好过日子,如此不好吗?”她问,黠眸里染上一层水雾,言语之间亦不自觉地流露出不舍之意。
  西门豹心跳陡然一快,一对黑眸乍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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