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之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枭之魂- 第1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嗄?!啊?呃……咱哪里有啥心爱姑娘?”黝脸竟红得能瞧出暗紫。
  “没有吗?”秀眉略挑,她在纸上写落几个小字,随口道:“那好,改明儿个我跟芬娜说一声,要有别家儿郎对她献殷勤,她也瞧得上眼,那就好在一块儿,没什么得顾虑了。”
  “啊?!这这这……”格里这下子不止脸红得发紫,更是瞠目结舌,声音全打在舌尖上,无法顺溜地说话。毕竟白霜月口中的“芬娜”与他可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在高原上生活的,他喜欢那小姑娘很久喽,少男少女间一直是纯纯的爱恋,从未真正表达过。
  见他发窘的傻样,白霜月忍俊不禁便要笑出,哪知他却用力把头一甩,唉唉胡叹了声后,豁出去地道:“这紫黄小花早就有人交代过,非送大姑娘不可,咱不过代劳罢了,怎胡扯到我头上来啦?”
  秀容微讶,笔已顿下。“有人交代过?送我?”
  格里使劲儿点头,肚里的话一股脑儿全倾吐出来。“不就是大爷嘛!他也真是的,知道大姑娘喜爱紫黄小花,他自个儿不送,还得我三不五时地摘花代他送,又不准泄漏口风。他说了,只要咱乖乖按著他的意思去办,便把他那手绝顶轻功教到我会为止!”
  指中的笔“咚”一响掉落,避无可避地在方纸上印染墨点,迅速渲开的墨色把适才花心思写下的字字句句给弄糊了、弄脏了。
  然,她的心却如许澄明。
  格里又道:“大姑娘,您又不是不知,这时节要在雪地里寻到一簇花团有多稀罕,这束小花咱可是从雪原北端的温泉地带找来的!去年冬,大爷领著我去过几趟,那儿地底下冒热气,近池畔的地方还能在大雪天里长出一团团的花花草草。大爷交代要送花,咱为了那套轻身功夫——呃……不是,呵呵……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也得两肋插刀拚上了!”
  澄心静起浅波,情如涟漪,白霜月举手轻压左胸,问:“所以……你这一年多来动不动便摘花相送,是受了旁人指使、威胁、利诱兼教唆了?”
  “威胁、利诱?教、教……教唆?”没这么严重吧?格里搔搔头又抓抓下巴,乌亮的眼珠子溜转了圈,再想想……唔,好似有那么点味道啊!“那个……大姑娘可别跟大爷说呀!”
  白霜月抿唇一笑,不语,面容似有若无地镶上一层幽光。
  “大姑娘……”格里头皮陡凛,以为自个儿说错话啦!
  “嗯?”
  “您、您还好吧……没事吧?”
  “嗯……”她很好,也很不好。
  她窥见那男人柔情似水的一面,很好。
  她思念他,那双琉璃眼底的辉芒早如攀爬大树的藤蔓,密密地、如魔一般地抓牢了她,她亦想以同等力气将自己留在他心里,却得面对与他分离两地之苦,这很不好。
  将那束小花捧在掌心里,秀气的花办犹沾润意,鼻尖嗅到的是揉进清雪气味的淡馨,如花的唇将笑抿得更深浓。
  “大姑娘?唉唉唉,您这信得重写了,字都晕开啦!”少年在旁叹气。
  她扬眉,瞅了年轻黝脸一眼,又瞥向桌上那张小信,眸光略顿,最终仍回到手中那团小花上。
  “不写信了。”还能写些什么呢?想说的,哪里是小小一方信纸便能道完?
  他气不消,那好,她也不要他原谅了。
  她偏要出现在他面前,时时提醒他胸口那处剑伤,让他气炸了、怒翻了,也胜过现下两地僵持。
  雪鸽没来。
  今日的天际因残雪蒸腾出淡灰与沉碧两抹主色,云层不厚,仍有几缕金光穿云而落,这诡异的天光与他的心情颇为相合。
  静伫在堡中石楼的最高点,风时而凌厉、时而沈徐地摆弄著他的袖底和袍摆,发丝凌扬,他银蓝交幻的琉璃眼像是看痴这一片天,以为如此凝视下去,那幕透光的云层后便会出现什么珍奇的景象。
  前天、昨日……还有今朝,雪鸽都没来。连续三日,渺无踪影。
  为什么?
  心头有股说不出的闷气,傅长霄几要不可理喻地怪起今日不够澄澈的天,害他没法看得更远、更透彻。
  为什么雪鸽不来?
  他没回信,所以她不肯再写了吗?
  回到“傅家堡”一个多月,每日会接到她写来的小信,读著信中琐事,望著方纸上她挺秀的字迹,他便能想像出她持笔专注的模样,那认真的神态总教他心湖荡漾,不能抑制。
  信中,她极少写到自个儿的近况,也不曾提及对他是否有思念之情……她最好得想他、念他,最好是思之欲狂,为他消瘦憔悴,要不然,他可伤了。
  难道是因天候不好,雪鸽中途出事,才没能把信送至?
  但连著三日全没消息,很不对劲。他憎恨这种不确定感,有种似要抓不牢她的隐忧,如芒刺在背,扎得他浑身都刺疼起来。
  那个在他心头扎根的女人,绝非随意便放弃、做事虎头蛇尾的脾性,她既坚持一日一张小信,便会日日如此,不会毫无预警地停顿,除非……除非她病倒了、受伤了,没法提笔。
  想像著这可能性,傅长霄冷峻面容倏地白了白,不再等待那只该来却不来的雪鸽,旋身便跃下石楼高点。
  他身形落在石板平台上,正打算施展轻功往马厩去,挑一匹好马赶回“白家寨”时,幽然若梦的笑音忽而在斜后方荡开。
  他闻声侧目,瞥见孪生姐姐立在石栏边,风同样打过她的发、她的颊、她的宽袍大袖,乍然一见,确实十足肖似他。
  “赶得这般急,要上哪儿去?”傅隐秀笑著,墨瞳都眯起细细两弯。
  傅长霄不想多理会,举步要走,身后的奇迷笑音又起——
  “你终于要回‘白家寨’了吗?好啊,咱们一块儿走!”
  他步伐陡顿,冷声道:“我们谈过,我助你疗伤,你从此不再觊觎我的女人。”
  “嘿,我只说要上‘白家寨’瞧瞧,又没要夺你所爱,你紧张啥劲儿啊?”
  “给我离‘白家寨’远些,那地方不欢迎你!你敢踏进‘白家寨’一步,别怪我不念情分!”说到这儿,他又一次诅咒自己的心软。若要一劳永逸,他就该趁她重伤之际废掉她的武功,而非与她谈那个该死的条件!
  傅隐秀还是笑,边笑边叹气,有几分无辜味道。
  “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反正也不是啥了不起的事儿,我只是要同你说,今儿个我在沧海之地的沼泽地,遇见一个好教人心动的姑娘,她不小心掉进暗沼里,我好心要救她,她却怎么也不肯,任我费尽唇舌,她就是不依。唉唉唉,如今只剩下这把银溜儿短剑,你要瞧瞧——”
  她话还没说尽,傅长霄便已车转回身。
  银蓝光芒交进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瞪住她把玩在手的短剑,银鞘上的玄晶石一闪一烁,几要夺去他的呼息。
  他一个飞身窜来,快得不可思议,出手便抢到那把银剑。
  近近端详,再确定不过,真是妻子的贴身兵刃!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她没乖乖留在寨子里写信给他,怎孤身闯进沧海之地了?她脑袋瓜里究竟在想此一什么?
  胸骨被过剧的心跳震得发痛,他利目一扬,直锁住面前仍笑盈盈的女子脸容。
  “她人呢?”巨掌猛抓对方单腕,指劲惊人,厉声再问:“说啊!她人呢?”
  傅隐秀也不呼痛,反倒笑容可掬,道:“我说,只要她乖乖陪我睡几晚,如同那夜在‘龙盘山’崖底,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我便救她出暗沼,她不肯。我又说,不然让我好好摸几把、亲上几口,她也不肯。后来我一再相让,要她献上红唇香我几下,我便救她出来,她还是不要。唉,她不要我相救,我只好见死不救,你说她现下还能怎么著?八成睡到那片沼泽底下了。”
  “你——”傅长霄暴怒,五官扭曲,骂也骂不出来,掌中运劲,立时发狠打向她膻中地方。
  傅隐秀反应迅捷,早拟要挣脱他的钳握。
  他掌劲刚聚,她也蓄势待发。
  他朝她击去,她立刻摆脱他的铁掌钳制,不待他掌风袭至,她身已倏退,撤得远远的。
  “我会杀了你!”傅长霄恶鬼般的狂吼响彻整座“傅家堡”。
  然,此时尚有比杀人更要紧的事。
  撂下话,他拔身而起,直接跃下好几丈高的石墙,如满弓所射出的飞箭,直奔堡外的沧海之地。
  第十章 明月里寄尽情衷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傲气一旦被激起,小脑袋瓜中没有“妥协”二字,即便得付出巨大代价,只要骄傲不受折损,什么都不在乎。
  隐秀提出的那些条件,件件全在为难她,他当然不允她答应。但是啊但是,时机不对啊!倘若真如隐秀所说,她失足掉进暗沼,身子一寸寸被沼泥吞噬,能及时救下她的仅有隐秀一个,她该答应,他会要她答应!他祈求她固执的性子能弃守尊严一回,为活命,应允那该死的条件!
  恨啊!他真恨这心如刀割的感觉。真恨!
  提住一口气,傅长霄发足狂驰,不出半刻就冲出护守“傅家堡”的乱林,乱林外是一大片几望不到尽头的黑沼泽,有个飘渺的名字!“沧海之地”。
  大大小小、无数沼泽分布其上,深浅不一,在黑水底下通连一气,沼泽上错落分布著巨石块。
  不知情的人常以为依著巨石的所在位置移动,定能安稳走出“沧海之地”,实则不然。这片沼泽变化无常,往往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是足以致命的危境。
  他飞身立在一块巨石上,双目急急环视,沼泽面氤氲诡谲,隐约浮泛著一层雾气,任凭他目光再锐利,也分辨不出丁点儿蛛丝马迹。
  “霜月!”他张口厉吼,焦急之情满溢,面容已狂乱。
  静得出奇的“沧海之地”无一声回应,他胸口剧颤,脑门发胀,颀长身形连番起伏,在一块块巨石上稍顿、张望、急寻。见不著想见之人,一颗心仿彿教五指无情掐握,痛得他胸臆几要裂开,比她当初扎实刺入他左胸那一下,更要疼痛百倍、千倍。
  隐秀的话究竟能信不能?他宁愿她说谎,但那把银剑又确是妻子之物,他绝不会错认。若非真的出事,她的银剑不会轻易离身、落进旁人手里。
  她定是来了!他感觉到了。
  他等不到她的信,因她来寻他回去,想同他在一块儿。
  为了来到他身边,她曾千里跋涉、不辞辛苦,这一次,她又来寻他,她、她::她以为他不愿回去吗?这个傻瓜,他怎是想和她分离?
  “霜月!霜月——”他再次狂喊,丹田之气忽地散乱,跃至半空的身躯陡地往下急坠,“澎”地摔进沼泽里。
  身入黑沼泥中,一股强大的黏劲立即牢牢吸住他半肩,他目光狂乱,袖中长鞭下意识正欲祭出,另一条软鞭已倏然袭至,卷住他腰身猛力拖起,将他甩到某块巨石上。
  他双脚甫落,鞭子竟直打对方,逼得来者不得不回鞭自救。
  “你真要杀我吗?”傅隐秀边打边退,守多于攻,音仍似笑。孪生姐弟为了同一个女子大打出手已不是头遭,她吃过苦头的,知他为爱妻发起狂来,对她可不会顾念情分。
  “她在哪里?”傅长霄逼得极近,琉璃瞳漫开血雾。他半身泥污,散发更如手中乌鞭,每丝每缕皆灌注惊怒,那模样真如索命恶鬼。
  “她就在这儿呀!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寻到人,我好心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