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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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之魂-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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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哪里?”傅长霄逼得极近,琉璃瞳漫开血雾。他半身泥污,散发更如手中乌鞭,每丝每缕皆灌注惊怒,那模样真如索命恶鬼。
  “她就在这儿呀!是你自个儿没本事寻到人,我好心来帮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了!”她闪,袖尾“唰”地厉响,被对方的鞭梢甩掉一大截宽袖。
  闻言,傅长霄以为“她就在这儿”的意思,指的是“她就跌在这处沼泽、被黑泥吞没”,登时仰天大叫,一股气堵在胸臆中,非即时泄出不可。
  他追打傅隐秀,两条黑影在四散的石上飞窜,他下手极狠,鞭到石裂,每处教傅隐秀立过之地,全在下一瞬化作碎石。
  到得最后,傅隐秀只能顾著闪避,再也回不了一招半式,那奇迷的笑音却仍隐隐穿荡——
  “何必恼成这模样?你反正心狠,人家不小心赏你一剑,你偏要她也尝尝心痛至极的滋味,累得她追在你后头跑,霄,你其实没真心喜爱她,你只是觉得她有趣、玩玩的,见她为你痛苦,你心里可欢喜得很。现下她不见了,你舍不得,再过一段时候还不是云淡风轻?”
  胸口的痛猛地加剧,以往见她忧思痛苦而强压下来的怜惜,在这一刻将他反噬。
  掀起的惊涛狂浪兜头打下,好似他挥击出去的每记厉鞭,鞭鞭皆当面鞭挞下夹,亦打中他心头,打得他鲜血淋漓、头晕目眩,永夜难醒。
  口一张,他倾出灼气。“我喜爱她!喜爱她!真心喜爱!真心的——”
  没谁可以替代!
  她是他的魂。
  没了她,他三魂七魄如何归位?怕要一世癫狂。
  浑沉沉的鞭子又落。
  这会儿,傅隐秀竟不急著闪避,修长身形疾窜到巨石后,怀中似搂抱一物,在千钧一刻间飞跃到另一块完好的大石上,她适才踩过的那块石头,自然已应声碎作一地。
  “你喜爱她,还舍得打她吗?”说著,搂拥在怀的“东西”往前一挡,成了她的护身符。
  琉璃瞳紧紧瑟缩,在电光石火间认出那团“东西”,正是他遍寻不著的人儿!
  哪里舍得伤她?
  浑身猛震,他暴喝一声,凌空的鞭梢硬生生调转方向,打入沼泽里,好几坨黑泥溅起,“啪啪啪”击在他脸上、身上。
  此时际,傅隐秀垂眸瞅著怀里人儿,受到惊吓而发白的蜜肤正晕开两团暖红,瞧来男人的真心告白果然是帖良药,药到病除,啥儿也不惧了,即便落在她手里,那双傲然的凤眸神韵依旧。
  她就爱她这股子硬气。可惜,这小女子所爱非她。
  “你说要任我香几口的,咱们慢慢来,往后的日子还长,不急。”傅隐秀淡笑,俯在她耳畔低语,随即,唇含住她朱润小嘴浅浅一咬。
  当那双薄唇放开她的同时,一股绵劲灌入受制的穴位,白霜月顿觉周身轻松,丹田又能聚气。
  “去吧。”傅隐秀道,抛出怀里的姑娘。
  白霜月闷哼了声,身子腾飞起来,在她落进傅长霄双臂中,将她抛飞出来的女子已窜进不远处的乱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明明穴道已解,却依旧动弹下得,因男人的铁臂捆牢她,抱得这么用力,仿彿怕她下一瞬要从他怀中溜走般,教他不敢轻懈。
  “霄……”心魂悸动,她喜爱如此的拥抱,即便周身筋骨感到勒疼,仍恋著他强而有力的锁拥。
  他说,他真心喜爱她。是真心的。
  那些赤裸裸的心底话教她眼眶发热,鼻腔一阵酸软。骄傲如她,心绪也会因那样的爱语而剧烈激荡、醉魂痴梦,特别是此刻,在他怀抱里,他身躯似因惊惧而隐隐作颤,她听见他粗嗄的呼息,听见他如擂鼓般的心音,她也跟著醉了、痴了,还有什么可矜持?
  “我喜爱你,真心喜爱。我想和你在一起。”永日永夜。一辈子。
  情况是有些说不出的好笑,她和他都成夫妻了,名实相符的夫妻,却在这时分才互表心意。
  就算他是魔,她的魔,她也义无反顾的。爱他。
  “不要离开我。你尽管恼我,恨我,只要你爱著我,就别再离开我,好不?”她软软低语,双手环抱他,嫣红脸容紧贴他震荡的胸膛,似笑又语:“我不放你走了,你不要我跟,我偏偏跟到底;你若嫌我烦,见到我就气闷,我也无所谓。我就跟到底,厚著脸皮,你待如何?”
  他哪能如何?再怎么冷酷无情,偏过不了情关。恨极、恼极,伤她十分亦得自伤千倍,这又何苦?何苦啊?
  费尽气力才稍稍稳住心绪,他坐下,拥她在怀,四周是平旷且诡谲的“沧海之地”,他不理,目中只有她,再无其他。
  她半身泥污,长发尾端全也沾泥,果真一副被人从暗沼中拖出的模样。他端看她许久,目光穿梭在那清秀有韵的五官之间,张狂的心魂渐渐归位。
  “我以为……以为你、你……”他说话难得结巴,这会儿真不太顺畅了。
  白霜月自是听出他的意思,菱唇安抚地勾扬,指尖为他拨开散发,轻触他过于刚硬的脸部线条。“我没事。好好的,没事……”
  傅长霄下颚略侧,亲吻她的掌心,吻了许久,待眼睫又扬,火光在瞳底窜动,他眉峰陡聚。“为什么没让雪鸽送信来?”
  “啊?雪、雪鸽?”
  “对!”他掐住她秀气的下巴,恶狠狠的。“就是雪鸽!我已三日没收到信,为什么不写?你以为我不看吗?”
  思绪凝窒的脑袋瓜好不容易被扯动起来,白霜月终于弄懂眼前这男人正为何事暴躁。
  她瞠圆眸子,讷讷道:“我出寨寻你,所以没法写……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霄……你每日都在等雪鸽送信吗?原来你很喜欢读我写的那些事儿,却懒得提笔回信给我……咦?你、你脸红了吗?”
  傅长霄黝肤底下漫开温潮,想继续维持恶狠的模样果然不易,只能瞪著一脸无辜的她,粗声道:“你写的全是寨子里的琐碎事,还要我提笔回些什么?我最想知道的,你倒全略过不提,你、你……你不也存心折磨我?”
  真是作贼的喊捉贼!究竟谁在折磨谁啊?
  白霜月迷惘地眨眨眼,双唇掀合几回,终问:“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他双目陡眯,峻颊暗红,似恼她不该提这样的问题。
  脑中灵光急掠,白霜月匆地明白了,心窝涌出热泉,咕噜咕噜地冒出小泡。
  “你想知道我的事……你想我在信中记下自个儿每日看到些什么?吃了些什么?遇到些什么样的人事物?心绪是喜、是悲?可曾思念谁?……霄,你想知道这些,对不?”
  他依然只会瞪人,由著她带情的指尖拭去他颊面上的泥点。
  他的默认让白霜月心情大好,想咧嘴笑开,又知不能过度彰显,即便如此,五官仍浸淫在柔软春水里。
  禁忍不住,她抬高小脸凑近他的唇,主动吻了他,唇摩挲著他的,幽幽低语:“你不在身边,我心房空空的,吃不下也睡不好,无情无绪,除了思念你,还能怎么著?你要我把这些写在信里吗?是吗?你、你……唉,我以为你还恼我、怨我,不愿知道这些事的……”
  胸中鼓震,强而有力的双掌再次拥紧她柔软贴靠的身躯,他先给了她一记深吻,吻得她神思飞舞、蜜脸尽染霞色,才不太甘心地放松。
  “我没恼你,更没怨你。”就算因没收到她的雪鸽而暴躁、郁闷,此时听过她的解释和那些为他“吃不下也睡不好”的表白,再铁的心也得销魂复销魂。
  女子的凤眸沉吟般轻敛著,一会儿才抬起。
  白霜月咬咬泛红的唇办,嗓音微哑,道:“可你不要我跟。你不让我随你一块儿回‘傅家堡’。那夜在‘龙盘山’崖底,你要我自个儿回‘白家寨’,你、你要同我分道扬镳。倘若不是心里还在气恼我,为什么这么做?”害她从中原返回西塞的路上,心绪前所未有的低落,首次明白自己会如此思念一个人,想得心痛。
  他的指腹取代了唇、轻揉她的软唇,声嗓较她更哑、更沈。“因为那时情况不容许三人同行。我不能允许隐秀与你接近,她自认心里痴恋于你,一旦缠上再难摆脱,你我都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你和她必须分开。我带她回来这儿,你则往‘白家寨’去,分头走,我才能安心一些。”
  “啊?这、这这……”她倒忘了这层顾虑。结果,这一个多月以来自苦自伤的心情正如幻影般,一个接连一个消散。“那你也该早些告诉我啊!你不说,由著我胡猜,写信给你,你一字半句也懒得回,在这儿一待就好几日,你难道不知我、我……我……总之,你才是存心折磨人的那一个,你、你……你可恶!”更可恶的是,她早不能放开他。
  他任她槌了不痛不痒的几拳,直到那只小手探到他怕痒的腰侧造反,他猛颤,陡地抓牢她的指。
  “霜月……”
  “你也够狠了。”语音难掩幽怨。
  他双目深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专注得足以揪住任一缕呼吸。
  “我是真心待你。这一生,已不能无你。”他低语。
  “啊!唉……”她怔住,叹息了。觉得自己是春临高原时,湖面上的最后一块融冰,被他赤诚的爱语浇灌,化作一滩清凉,滋养了湖畔那排幽情翦翦的矮柳,和一团团簇生的紫黄小花。
  这样的情话,弥足珍贵,或者终此一生,仅能听此一回啊!
  他抚著她的发、啄吻她的手与馨腮,又道:“我一开始也没料到会在‘傅家堡’待这么多时日。我当日答允过隐秀,以内力助她疗伤,待伤势痊愈,她不可再对你多有纠缠,但少林僧那两掌下得好猛,她的情况时好时坏,直至近日才慢慢稳定下来,我也差不多该回‘白家寨’瞧瞧,谁知你却闯进‘沧海之地’了。”想著向来谨慎的她也如此轻率,归结起来皆是为他,傅长霄胸口不禁又热呼呼一阵。
  白霜月悄声低叹,叹息里逸著满足,把脸偎在他颈窝。
  “我晓得怎么进这片沼泽地的,之前太叔公领我走过一次,我便记起了,要不是行至半途遇上傅隐秀……”
  “隐秀对你做了什么?”傅长霄一惊,忙垂首注视她。
  她踌躇著,咬咬唇,最后仍道:“没什么。她只是诱我踏错脚步,瞧著我双脚陷进暗沼里。”
  结果说来说去,始作俑者还是他那位行事常出人意表的孪生姐姐。
  傅长霄的五官不自觉又扭曲了,连作好几个呼息吐纳,才费劲儿按捺住极欲动手杀人的怒焰。
  都说了,全怪他一时心软,他要冷酷绝情,就该在当时废掉那女人一身武功,省得她继续造孽。
  头一甩,抓回神智,他把怀里的小脑袋瓜重新压偎颈窝,供她栖歇,沉声道:“你陷进黑沼里,隐秀救你,但她要你答应她所提的那些条件,是吗?”
  “……你都知道了?”颊好热,有些难堪,更有几丝委屈,但,都能忍的。以往,依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性定是与对方力持到底,没丝毫转圜余地,可如今当真不同,她的身体不再是她独有,有了这层体认,那些傲然不屈、执拗顽强的坚持,似乎变得不再是最最要紧的了。
  “我不想死在这片沼泽,我想见你,好想见你……我、我答允她了。她说,要让她香几口,我最后还是点头了。然后她救起我,点我穴位,把我藏在巨石后,取走我的银剑……过没多久,你便来了。”
  “嗯。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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