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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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军师-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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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厉害?大人,您瞧他可有上回殿试那个武状元的气势?”校尉睁大眼好奇道。他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姓上官的武状元,年纪轻轻却技艺超群,连大人都称赞不已呢。
  中年男子仰头豪迈大笑,道:“不,这小子没有半分别人的气势,却有异于他人的本领。”他拿起桌上毛笔蘸墨,“不过,若他们两人联手,肯定无往不利。”
  眼微眯,他在要转交给兵部的摺子里行文,龙飞凤舞写下:荐湛露任参赞一职。
  参赞啊……
  一斯文青年在书案前支著额,望著手中那张兵部已经送达四个月的公文。
  青年的面貌平凡,身材稍嫌矮小,没有什么可以用言词形容的特别之处,乍看之下并不令人留驻目光,但若仔细注意些,便会发现那双明亮的眼眸隐隐流露著某种经过累积的聪慧,淬砺出菁华。
  湛露合上公文,轻轻叹了口气。较之三年前,她的身长高了些,不过也就只那么一点,除此之外,外表上,她几乎没什么变。
  转眸望著窗外,鸟语花香,也不知该说这晌午是悠闲还是无聊。
  若是没有指派同将领征战的话,就没什么事好做。
  这就是参赞。不大不小、不上不下的官,也是她白白领了四个月朝廷粮饷的最好原因。
  其实,她算是顶幸运了。武举考试不如文举让人重视,考场舞弊更是常见,她用银子买通个路人代她体检才能进考场,又放弃重要的骑射技勇,虽名落孙山、榜上无名,但却因缘际会地得到某个大将军推荐而谋得此官职。
  应该要知足,应该要知足。
  晾在家里数月,其实一事无成,她女扮男装,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总是有用、总能给人帮助的。
  就像那个举荐她为官的大将军一样,她的用处及价值,会有人看见的。
  “主子!主子!主子啊——”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书房,手中不知拿著什么函件,趴在湛露桌缘气喘吁吁。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湛露笑睇著他。
  她在决定参加武举考试时就从王享师傅家中搬了出来,考虑的是她隐瞒性别赴考,若被识破,恐有欺君之罪,王师傅算是她的再生父母,于理于情,她都不能牵连他。她孑然一身,才能无后顾,虽只靠写字联赚些小钱,也足够温饱了。
  现下有了朝廷俸禄,她定时都会不具名寄钱回王家,以报王师傅恩惠。
  而这男孩——小行,是她在庙后的乞丐窝里捡回来的;当时他被冻得奄奄一息,差点没死去。见他无家可归,她乾脆收留了他。小行伶俐勤快,大小杂活都一手包办,几乎成了她的小厮,反正这新买的房子地方还算大,一个人住也嫌太大了。
  本来想纠正他唤她作“大哥”便好,怎料他还是满口的“主子”。
  “主子,兵部来信了呢!”兴奋地将才收到的信件递给“他”,他知晓主子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东西。
  “哦?”她接过,缓缓将信笺打开。果然是兵部的通知,阅读内容后,她露出这四个月以来第一次的清朗笑意。“小行,十天之后,要麻烦你看守门户了。”
  哈哈!主子果然要出征啦!
  “我会的!”小行拍胸脯保证著,替他高兴。
  她微笑,待细瞧到信中某个名字时,她顿然惊讶。眨眨眼,小声道:“唉呀,能不能说是孽缘呢?”
  上官紫审视著摊开在桌面的东北边境图。
  俊美的面容凝思专注,曜眸炯炯,修长的身躯穿著玄黑战袍,镶锁镜铁鱼鳞铠甲,超逸节概凛然之气,敛敛精光;其上的细小痕迹则显示数年来的汗马之劳及辉煌功勋。
  这些年的沙场征战,让他刀刻般的轮廓更添冷肃。
  “将军,听说你受封为”定远侯“,恭喜你!”参将抱拳道贺。
  上官紫却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对那参将道:“已经阅兵完毕了?”
  参将一愣,战兢答道:“是!已经在北门集结完毕。”
  由于顾忌将领拥兵自重,造成叛变,大明的兵权是兵部在掌握,待要出征之时,才由兵部指派将官挂印带兵,战后就归回各卫所。所以各军并不跟随任何武官,直属朝廷,也因此,彼此就较为陌生。
  而那参将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一点:这个严厉的将军不喜欢部属拍马屁。
  将名册递上,参将正色报告道:“禀将军,共有战兵三千,车兵两千,左右副将各一人,参将二人,校尉二人,参赞一人。”
  上官紫接过,名册上只有将官的名字。浏览一遍后,他意外地“噫”了声,眉峰紧蹙。
  参将以为有什么错误,赶忙推卸责任:“名册为参赞书写。”
  上官紫只对参将道:“唤参赞进来。”
  “是!”参将松口气退出,庆幸自己够机灵。
  须臾,一将官走进阅兵台,恭敬地拱手道:“下官湛露,参见将军。”
  上宫紫回过身,沉声道:“头抬起来。”
  “是。”湛露应声。
  缓缓地抬起脸,和他四目相交,清澈的眼神直视著面前英伟的男子,她的心情可说是相当愉悦的。
  三年不见,两人外貌变化不大,但气质却有著细微的差异。
  上官紫由沉著少年转为成熟男人,更加内敛稳重;而湛露,以前那种时而窜出的外放光芒,却给磨得尽收眸底。
  上官紫一见果然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恼意。
  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若是她的真实身分被发现,届时是要杀头的!
  “你是如何当上参赞的?”他冷静不动声色,以将军的身分质问。
  “禀将军,下官参加武举考试,虽名落孙山,却幸得一位将军举荐,于是担此职务。”她也以部下的身分回答著。
  她当真考了武举?武举必须验身才能赴考,不过考场弊病多,武举又不如文举,又逢朝廷正当缺人之际,他大概可以猜想她用什么方法瞒混过关。不过——“得一位将军举荐?”
  “是的。那位将军说过欣赏下官的兵法论。”她挺直背脊。
  兵法!他倏地挑眉,回忆起她少时曾被关在藏书阁中大半天,不仅镇定以对,毫无慌张惶恐,更抱著一本兵法书册看得浑然忘我。
  她有什么能耐和长才,和她同窗过的他不会不知。她聪明睿智,闻一知十,若非碍于女子身分,她早该入朝为官,飞黄腾达。若她这三年钻研兵书战术,那么就如同对付李二少及沈伯麟那般,这方面定难有人可以赢得了她。
  但是,作战又岂是儿戏?
  “你是第一次上战场?”
  “是。”
  “那么,你可知交战之时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如果没有能力顾好自己,只会成为同袍累赘?”他语气低沉,略带严厉。
  言下之意,是要她认清沙场的血腥与残酷,杀敌绝非玩闹,她很有可能受伤或者丢了性命。
  湛露以为他只是觉得自己武艺太弱,所以有此顾忌。纵然她骑马射箭不怎么样,但她有足够的信心不让自己拖累大家。
  “是!”她毫不畏惧,双眸盯著他,坚定回答。
  他只是睇著她认真的脸庞。纵然他觉得荒唐想反对,但既是兵部点召,那么她就不能随意离队。
  也许,只要别被拆穿身分……
  “启禀将军!”又一人进来报告,“众军已经在外头准备好了!”
  上官紫指示道:“命令众军,即刻出发。”
  “遵命!”很快退出。
  上官紫从旁拿起头盔,黑亮的龙虎刻纹熠耀生爪,戴上后更显英气逼人。他面向湛露,道:“你可知我们的敌人是谁?”
  湛露望著他,不知为何竟感觉他的眼眸有著隐隐的阴黯。
  只听他沉重的嗓音缓缓道:“我们将要至辽东,平反民变。”
  没想到她第一次随军队出征,讨伐的却是自己国家的子民。
  民变?如果国家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人民又何来叛变呢!
  出了居庸关,经过辽阳,来到乾冷的东北边境,军队选在靠近民变据地东三十里处扎营。
  “传令下去,众军整顿军备。”上官紫一确定扎营地点便交代道,随后翻身上了座骑。
  校尉问道:“将军,您要去哪儿?”
  他一拉马辔,扬起沙尘转向:“我要亲自去勘察情势。”
  “将军请留步!”湛露喊住他,上前道:“请将军准许下官同行。”
  座下战驹不停喷气踏蹄,上官紫眯眸——“你……行吗?”他治军甚严,一律平等,纵然明知她为女儿身,体力大概仅有他人的对半,也不会特别留情关照。
  她既同行,就同样必须承受这种劳累辛苦。
  不过,令他欣赏的是,这一路上,她也不曾因为自己和他是旧识就叫苦不迭。
  “下官可以。”她家里有匹马,上任参赞后,得空就练习,长骑对她来说可以忍受。即使她的骑术和技巧都差强人意,但她担保过,不会让自己成为包袱。
  他沉吟,点头。“那好,你来吧。”
  她十分欣喜,立刻牵了匹较小的马。这匹马是她的新朋友、新伙伴,来辽东的一路上,多亏了它。
  她身为参赞,官高一等,所以不用和几十名小兵们同睡,而是与两位校尉同帐;应付两个人比几十个人容易太多,这大大免去了她之前烦恼被拆穿的可能。
  只要镇定处理,小心谨慎,她相信谁也不会发现。她有把握。
  望著前方的英挺背影,她想到某个夜晚,他也曾这样依著自己的步伐,薄情地将她抛在后头,害她追赶得气喘吁吁。
  “注意点。”他出声。
  一回神,才察觉他放慢了速度,侧首淡睨。
  “是!”她赶忙答应,忽而沉思,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舔舔唇,正经问道:“请问将军,为何你决定考武举?”这是她存在心中三年的疑惑。
  当时说要考的人明明是她,怎知他竟抢先一步。她想过很多个答案,但还是需要当事人来证实。
  他瞥她一眼,只是简单道:“我本来就选择从军。”进书院读书不过是顺从家人的意愿,只是一个过度阶段,学习的同时,也在等待机会。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其实他们俩的志向是一样的。她莫名地感觉愉快而绽出笑意,“嗯,前面有个小村落。”她没有轻率前进,只是低声道。
  “我看到了。”他直视前方。
  “有人。”她眯著眼。
  不远处,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抱著孩子,枯瘦的脸庞在瞧见他们著的是官服时便似遇见凶煞恶鬼,猛地摇手道:“不不!咱们已经没银子没粮食了,什么都没了!拜托你们……拜托你们……求求你……”话还没说完就急著后退,却绊了一跤跌坐在地,怀中婴孩因而大哭起来。
  湛露先望向上官紫,而后很快下马,奔近那妇人,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一股酸臭味传来,她这才察觉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不仅破烂,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污秽。“有没有跌伤?”她温和询问,并没有因为嫌弃肮脏而放手,依旧搀著。
  这小小的友善,似乎让妇人受宠若惊。
  “你、你……”瞪大了眼,妇人望著眼前的湛露。
  “咦?你的孩子长痘子呢。”湛露瞅著那婴孩,想逗他别哭,却发现他瘦弱面颊上除了一点一点的痘疤外,还非常潮红。她微愣,探手摸上他额头,“他发高热啊!你得赶紧带他去看大夫——”
  “这里没有大夫。”妇人不再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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