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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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光阴-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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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虞婷的厌恶眼光我接到了,大好人李凤书的哀怨眼光我也收下。
  很后悔,怎么把自我提醒抛诸九霄云外。都说了不能冲动、不让对方抓住把柄的,结果呢?还是落人口实。
  我直挺挺站着,看穆可楠把戏演得淋漓尽致。这下子,戏码抓在她手里,她才是演到曲终人散的那个。
  隔几天,阿朔回来了。
  我心虚得很,所有人都在前厅迎接他,独独我不敢现身。
  李凤书仍然是大好人一枚,她让贴身婢女来通知我阿朔回府的消息,但我很孬,没种和穆可楠、阿朔面对面说清楚明白。
  我在屋里来来回回,坐不安稳也站不安稳,中午吃下肚的东西扣在胃中,一阵阵发胀。
  我要告诉阿朔:“这回你得信我,穆可楠对我不怀好意,她在李凤书和施虞婷面前演戏,把我变成头号公敌,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我还要说:“穆可楠知道我的身份,她已经向宇文谨、宇文煜透露,企图要他们把我带回南国,她对你谎作不知情,那只是演戏。”
  对了,最重要的是,我得告诉他:“她要我在你回来之前彻底消失,否则要拿孙子兵法对付我,我发誓,她绝对、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种温良恭俭的女人。”
  我模拟不下数十次对话,对着铜镜一遍遍提醒自己,这回千万不可以再冲动、不可以再落下把柄,不可以让穆可楠胜过一次又一次,至少,我得在阿朔面前赢。
  然后,我坐回桌前,试着把昨日的棋局继续完成,然而举起白棋,在手里揉搓老半天,却找不到适合落点。
  好半天,一声叹息打破屋里的沉闷。
  心一凛,阿朔回来了。放下白棋,我转过身。
  他的脸色不好看,进屋后并不多看我半眼,径自走到案前坐下,握住一柄黑玉镇纸在掌间磨蹭。
  他已经定我的罪了?或许,那些女人添油加醋,把那天的冲突做夸大描述,而他……再一次选择相信穆可楠,不相信我?
  准备了满肚子的解释,在这刻半句都说不出,我静静望他,而他在另一声叹息之后,抬起脸,对上我的眼。
  他在生气,我看出来了。
  出于刺猬的自保本能,我直觉张扬锐刺,忘记才说好的不冲动,话脱口而出──
  “你认为错在我?”我的口气尖锐,做错事的人无权理直气壮,而我没做错,本该理直气壮。
  “不对,错在可楠,她不应该打你。”
  我语顿,他的反应和我的想象落差太大,害我一时无法接口。
  他看住我,眸中混杂着一缕忧郁与哀伤。“她很抱歉,要我同你说对不起。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当然不满意,这话怎么可能从她咀里说出口?“是她的错,她说我狡狯,她……”不对,我不能说这些,再说下去,阿朔会更加认定是我的错,穆可楠的道歉把我要说的话全弄乱了。
  “所以,她道歉。”他重申。
  “她不会道歉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有,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她含着泪水同我道歉。这样是不是可以证明了?”
  “证明什么?”
  “证明你对她有偏见,证明你把她当成假想敌人,证明你嫉妒她腹中的孩子,证明你并不想同她和平相处。吴嘉仪,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什么叫做‘儿子可以巩固自己的后宫位子,却巩固不了自己在丈夫心中的份量’?你当真吃定了我爱你,当真认定我会因此放任你骄纵、恣意妄为?”他一怒,抓起镇纸狠狠地拍打桌子,发出砰地一声。
  我惊愕万分,发现自己又错了一次。穆可楠不必告状,就可以让阿朔定下我的罪,难怪人人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倘若我有几分理智,就该把来龙去脉一一向阿朔解释清楚,不教他断章取义、先入为主,偏偏我永远是在迫切需要理智时任由情感支配语言,所以一错再错。
  “那方墨玉握在皇帝手中叫做‘震山河’,握在丞相手里叫做‘佐朝钢’,在元帅手里叫‘惊虎胆’,在官老爷手里叫‘惊堂木’,和尚手里称‘醒木’,教书先生手里称‘呼尺’,书生手里叫‘镇纸’。请问它在你手里叫什么?”
  “你认为呢?”
  “惊堂木吧!你把我当成犯人审讯,却不给我辩驳机会。”
  “你还有话可以反驳?好啊,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强词夺理。”他咀角处扯出一道生硬的曲线。
  “我还没发话呢,你已经认定我的话全是强词夺理,那我说什么不都是白说?”
  “不,可楠讲的没错,你的确很狡狯,那么聪明的你,肯定能找到动听说词说服我。来啊,我洗耳恭听,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颠倒是非、指黑为白,能让我转过身去指责可楠。”
  怒气陡然升起。还要说什么?一开口便是颠倒是非、指黑为白,白痴才去多咀。想着,我只好恨恨背过身。我从没这么狼狈过,偏偏碰上他、碰上穆可楠,有再多的理儿,都得当狼狈的落水狗。
  我满肚子冤枉,可惜坐在眼前的不是明镜高悬的青天大老爷,我这场六月雪不下不痛快。
  “说啊,不是振振有辞吗?我在等。”
  心苦涩得一阵痉挛,无法遏制的愤然在偾张的经脉间奔窜游走。摇头,指甲抠得掌心隐隐作痛,不说不说,越说越错,整理了几天的讲稿兴匆匆捧到他面前,只是一堆垃圾。
  他走到我面前,搭住我的肩,我怒气冲天,死命瞪他。
  他深深叹气,放下脸上的愤慨,语重心长道:“看清楚,这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世界,你要学会入境随俗,要学会当这个时代的女人。”
  “当这个时代的女人不难,当你的女人才难。”
  突地,他顺下的两道眉毛拧了起来。“你又要放弃了,对吗?你以为一转头仍然有许多男人等在你背后?错,宇文兄弟回南国了,三哥、九弟很清楚你是我要的女人,他们再也不会同我争。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可以让你选。”
  如果我认真一点,我会听见他的无奈和力不从心,但我不够认真,只听得见他字面上的挑衅。
  “谁说非要选择男人不行?女人也可以独自活得精彩。”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独自精彩,也不愿意对可楠妥协?”
  “她不是我想妥协就可以妥协的人。”我别开脸。
  “你对她的偏见真的很深。”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我对她有偏见,而是她对我的偏见深?为什么我可以和李凤书、施虞婷相处,却偏偏没办法和她同处?”
  “你说过的,联合次要敌人攻击主要敌人,现在你联合了凤书、虞婷,等可楠被你整倒之后,下一个是谁?凤书还是虞婷?是不是非要我身边不再有任何女人,你才可以停止你的嫉妒?”
  闻言,心陡地发凉,这是他对我的看法吗?我们才相处几个月,他已经把我当成争权夺位的恶毒女人?是我换了张脸,还是时局造就了眼前的我们?
  我越加害怕了,凝睇着他的相眼,原本的确定变得不确定,我开始怀疑自己,留下来真能破茧而出、痛痛快快爱过一回?或者只是……让我们的爱情迅速破灭?
  因陌生相爱,因了解分开,是不是我了解他太多,而他也渐渐发现,我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女人?
  我看他,他望我,他审视着我的眉目五官,审视着我的细微表情,最终留下一句:“这段时间你哪里都别去,好好留在屋里反省。”
  又关我?他用来用去只有这招?上次关我,差点儿关掉我一条小命,这次再关,就不怕旧事重演?
  哦,我忘记了,不会旧事重演的,我身上的毒已解,他可以肆无忌惮,爱怎么关便怎么关了。
  穆可楠在偷偷窃笑了吗?她一赢再赢,赢下了边关、进攻京城,而我节节败退,退到无路可退……
  第四十三章 获罪
  敷豆芽的日子不是没过过,没在怕的,只是……想到那个夜夜出现的男子有了新眠处,心底多少痛楚。
  他到穆可楠那里了,是吗?是,小喜说是,说殿下一下朝就待在太子妃身边。谁说嫉妒不痛人,明明就晓得在他身边便是这番处境,偏要视而不见,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还以为走一步算一步是好计谋,谁知道,路会越走越窄越难挨。
  我不晓得李凤书是怎么办到的,她怎能大肚宽容至此,怎能不畏惧众女子与自己抢夺丈夫?
  我,办不到。
  下巴搁在桌前,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没胃口。
  “姑娘,吃点儿吧,你几日没进食了,瘦得眼窝子都跑出来。”小福劝道,在我盘子里盛满菜饭,以为摆得多了,我看不下去,就会让筷子动起来。
  是吗?已经过去几日了?那么,阿朔是打定主意,我不低头,便不放我自由?
  我不是那种折磨自己好教男人怜惜的女子,因此我不是刻意饿自己,企图引发阿朔注意。我只是想破了头,想不出未来该怎么走。
  既然无法将阿朔远远抛开,却也无法和众女子共同拥有他,那么,我还能怎么办?
  我在不可能当中钻牛角尖,殊不知,即使真让我钻进去,也钻不出一片开明。
  “姑娘,你何苦跟殿下呕气?这事儿本就是姑娘冲动,大不了说句对不起不就得了,日子总是要过的。”
  单是一句“对不起”这样容易?
  错,穆可楠已经拿到第一个胜利,怎能不再接再厉,继续攻城略地?她不会就此罢休的,比心计,我赢不了她。
  何况,连小福也认为是我的错,我怎能不对穆可楠的演技甘拜下风?
  “小喜呢?”我这才发觉这几日很少见小喜侍奉在跟前,阿朔或穆可楠不会拿她出气吧?
  不,阿朔不是这种人,而穆可楠没这么笨,她现在要扮演弱者,得一路可怜到底。
  “她出去找好吃的给姑娘,姑娘没照镜子,不晓得自己瘦了一大圈,小喜担心得紧。”
  “我没事的,再给我几天,让我把事情想明白了,自然会吃。”我嫌恶地推开碗盘,看到那些让我恶心想吐。
  “有什么事能为难我们的吴姑娘?说出来,大伙儿参详参详。”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
  回头,我看见镛晋和花美男就站在那里。说不出口的感激涌入胸臆,总是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花美男无条件出现,替我解决疑难问题。
  我跳起来,一个不仔细撞上桌脚,整个人往前倾,镛晋动作飞快,在我往下坠同时将我捞了起来。
  “毛毛躁躁的,哪像个太子妃?”镛晋很受不了地看了我一眼,把我身子扶正。
  “谁说我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话传出去要落人口实。”我指桑骂槐,有事没事都要指指穆可楠才甘心。
  花美男摇头道:“你也知道会落人口实,那就不能低调、乖巧、良……”
  “良家妇女一点。”我抢下花美男的话,说完,竟感鼻酸。
  逞什么强啊?我这种人天生不是良家妇女的料,何苦哪条道上难走偏挑哪条?
  镛晋无奈,勾起我的下巴,看着我很吓人的黑眼圈。“又没本事同人吵架,既知稳输,何必吵?”
  “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会来这里当说客?”花美男赏我一个爆栗吃,痛得我猛压额头。
  “手劲儿那么大,不会拿去打土匪哦?干嘛敲小女子的头?”
  花美男噗哧一笑。“你是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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