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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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弃天使-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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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他回身瞪她。
  “昨天,我作了很棒的梦。”
  她的梦关他什么事?他是老板、她是员工,除非她梦到让老板一夜致富的方法,否则一概与他无关,不过,一夜致富……凭她?算了吧!
  但靳衣还是坐下来,凝视她的脸,倾听她的声音。
  为什么?他对自己的行为作不出合理解释,大约是……嗯,对了,是同理心,因为昨夜他也作了不错的梦。
  “梦见什么?”
  他的声音很酷,彷佛对她的梦不感兴趣,不过,亮君听不见他的语调,只读出他的唇语,读到……他的“关心”。
  “我梦到在飞,我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往下望,下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和嫩黄色的小花,还有几头黑白相间的乳牛。我纵身往下一跳,手张开,飞起来,我飞高飞低,一下子飞到乳牛头上,一下子飞得跟小鸟一样高,我摘了很多黄色小花,风吹,花香围绕着我……”
  她很爱很爱讲话,常常一开口便停不下来。
  靳衣看着她的叨叨不绝,猜想,是不是听不到声音的人,分外珍惜声音的存在。
  “我常作梦,每次醒来,妈妈看见我开心,就问我:”你是不是又作了飞行的梦?'然后,她会靠到枕头边和我并躺,听我说梦见什么。“
  以前,有妈妈聆听她的梦境,现今,妈妈不在,她的梦少了听众,她的心情少了安慰。
  “为什么老作飞的梦?”他问,这回口气不再不耐。
  “小时候我在阳台上面捡到一只小鸟,牠的翅膀受伤,我用卫生纸盒替牠做了个临时的窝,我是独生女,再加上耳疾,所以很少出门、很少结交朋友,小鸟便成了我的新朋友,我不断对牠说话,细心照顾牠,我们拥有一个快乐的暑假。
  有天下午,我发觉牠能鼓动翅膀在房间里面飞了,我笑着为牠拍手喝采,然后,牠居然从半开的窗户飞走了,我哭得好伤心。妈妈回家,告诉我,天空是小岛的家,牠想回家并不代表牠不喜欢我。
  我告诉妈妈,等存够钱,我要买机票到天空拜访小鸟的家,从那时候起,我便经常作‘飞'的梦。
  我们一直没存够钱,因为我们要买房子,房子买了,爸爸妈妈却相继生病去世,虽然我没机会正式拜访小鸟的家,我却在梦里去过好多次。“
  乐观是父母亲留给她的最大资产,也许她不够有钱、不够“正常”,但她的心澄澈透明,开朗进取,值得人们羡慕。
  “所以,你作梦很开心?”
  父母亲去世、梦想无法完成,她还能替自己找到快乐泉源,谁敢说,她不是能干女生?
  “对,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今天一定不会被你骂,会把每件事都做到一百分,你会对我刮目相看,你会……”
  “我没见过比你更爱讲话的女人。”他堵住她的话。
  “没办法呀,我很慢才学会说话,一旦拥有表达能力,我就舍不得割弃,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听见声音时有多震惊,我觉得声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我非要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说到……”
  “说到舌头烂掉。”闷闷地,他接话。
  靳衣不捧场,因为她的话语带给他淡淡忧伤,她说听到声音的震惊,她说声音是最美丽的东西,她说要一直一直说话……沉重感觉压着他,他——不舒服。
  “放心,舌头不会烂掉,你想,它天天泡在口水里面都没事,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它腐烂?”她对自己的口腔细胞充满信心。
  “泡到盐酸里还不烂?”他硬拗。
  “没道理啊,我没事干嘛拿盐酸泡舌头?除舌苔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她皮皮笑说。
  “你再不起床,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拿去泡盐酸。”
  “我不说话,你才闷咧!”吐吐舌头,她站到床沿,展开双手,她往下“飞”,可惜距离太短,才一下子就让地心引力拉到地球表面。
  抬头,看见房间的壁钟。
  “糟糕!”她惊呼。
  “又怎样?”他不耐烦地走到她面前,让她看见自己的嘴型。
  “十点多了,我还没弄早餐。”
  什么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肯定要让他从早餐午餐一路骂到消夜了。
  “早餐我弄好了,你快点刷牙洗脸,下来吃。”
  “你做早餐请我吃……你是不是发烧?”人胆比狗胆大,她踮起脚尖,试上他的额头温度。
  “我没有发烧,我只是在早餐里面加了砒霜。”他皮笑肉不笑。
  “砒霜?那会吃死人的,你有解毒剂吗?我可不可以不吃……”
  他的浓眉大眼瞪掉她接下来的话,住嘴是最保平安的方法。
  “好啦好啦,我吃,你不要抓我的肩膀,很痛耶。”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握住她的肩膀,她的史努比睡衣被他扯掉上面扣子,酥胸微露。
  匆促间松开手,他把视线往上调二十度,冷声说:“以后睡觉,把门锁好。”
  “锁门?为什么?这里有小偷吗?我在家睡觉都不锁门的,为什么……”下意识里,她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家”。
  “我说锁就锁,不要废话。”
  “好啦好啦,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转身,她又犯下老毛病,以为天下人都和她一样需要助听器才能听得见声音。
  “不过,跟老板相处愉快是件好事情,起码他会在你赖床的时候,替你做早餐,然后叫你起床,那种感觉和妈妈很像……”
  哇哩勒,和妈妈很像?靳衣想离开房间的动作被亮君的话拉住,她居然说他像妈妈,这是什么烂比喻?
  气冲上,他想回头抓人骂骂,但,更快的,是亮君的动作,她贴上他的背,扣住他的腰,脸在他衣服上摩摩蹭蹭,他听见她的声音,然后,气到脑充血。
  因为她说的话是——“有妈妈,真好。”
  没当过善人的工藤靳衣当了一整天好人,除了午晚餐和简单家事外,他没让亮君踏进工作室忙碌。
  于是,吃过午餐,亮君到庭院散步,采下一把红红黄黄的鲜花,靠在不认识的大树下,任微风徐徐在脸庞吹拂。
  “我就说吧,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昨天的梦、今天的好心情,还有整天的轻松工作,太完美了。”
  闻闻花香,她深吸气,吸进悠闲快意。
  她的自言自语落入靳衣眼里,工作室中,他伸伸懒腰,从监视器里,看见她一张嘴巴开开合合,没休息过。明明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不安分的嘴巴就是动个不停。
  “多嘴。”
  他笑笑,转眼盯回计算机,跳跃的数字上上下下,他该悠游其间,赚钱一向是他最擅长的Game,可是……
  好吧!他承认,他是分心了,因为她的叨叨絮絮。不过,分心又如何?他还是按下几个键,替自己赚进几十万美元,然后灌进一杯黑咖啡。
  她常恐吓他,说他喝下那么多咖啡,早晚会咖啡因中毒死亡,当时,他瞪掉她下面的话,她转身背过他,以为自己听不见,又补上一句下联:“再不,就是死于骨质疏松症。”
  她老以为他听不见,自言自语到无法无天。
  但,这造成他的困扰?
  并不!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他不讨厌她的叛逆。
  扯掉OK绷,那是他不小心割到的小伤口。看见伤口,他的处理方式是用卫生纸擦两下,然后继续扒饭,亮君的反应则是倒吸气,抓起他的手指,将他拉到水龙头边冲洗。
  “你这种处理方式,会弄出败血症,最后死于蜂窝性组织炎。”她一面尖叫,一面碘酒、药膏加纱布,忙得不可开交。
  他一言不发,静静看她,看到她不好意思,看到她主动拆掉食指上面的膨大纱布,换上合理的小OK绷。
  截至目前,她预估过他的疾病有高血压、糖尿病、骨质疏松症、败血症……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走趟医院,做做全身健检。
  心思跑掉,他不仅仅是分心,根本是心不在焉了。
  目光转向有她的屏幕。还在说话,哪有那么多话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话值得她一说再说?好奇心被挑起,他离开工作室,走向她。
  大树下,她的自言自语越见大声,反正这里没邻居,警察的噪音罚单开不到她身上。
  “老板好像很不开心,真不晓得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多快乐一点,你看他的眉毛,好像善斗人士,动不动就揪在一起,把帅帅的脸弄得丑不拉叽,人说相由心生,照这样下去,他会变出一张魔鬼脸,到时就算他有菩萨心也没用啊!
  问题是,他有菩萨心肠吗?好像……算了,不管有没有,不管是面恶心善或面恶心恶,都比面善心恶来得吃亏。要是来个老板娘就好了,他只有看到老板娘的时候,才会变成好男生。“
  这些话,亮君是闭着眼睛说的,若是她睁开眼睛,她会发现面前矗立着一个“绿巨人”。没错,靳衣已经气到脸色发绿。
  “不要埋怨,能在外商公司工作已经是本事,妈妈常担心,她不在,我会活不下去。现在,至少我能养活自己,还能付房屋贷款,我很不错了。”
  他经营外商公司?他怎么不知道?不想等她自动睁眼,他已等得不耐烦。
  靳衣蹲下身,动手把她的助听器戴起来。
  受到“震动”,她回到现实场景。“老板好。”
  “你在做什么?”
  “做……我没做什么……”
  员工对老板说自己没在做什么,好像有点失职,亮君连忙补充:“我煮好饭、炒三个菜、煮一锅汤,您用过餐,我洗好碗、盘子和筷子、拖完地板,然后来这里照顾花园。”
  她把一件简单的事拆成六七个步骤说,听起来好似非常忙碌,尤其是最后这句话讲得最好,明摆着是花园在照顾她的心情身体,她却说成自己在照顾花园,反正花花草草没有语言能力,事情由她说说就成定局。
  “你很忙?”他似笑非笑。
  缩缩肩,她看见手上的花,马上递到他跟前。
  “送给你。”
  “如果我的记忆还可以,这些花的所有权在我身上,你拿我的东西来送我……似乎……”说借花献佛?他不是佛,花嘛,免啦!
  “我的意思是你工作太忙,没时间欣赏院子里面的花草,所以我特别过来替你摘花插瓶,让你有空时,眼睛亲近亲近大自然。”
  “你实在细心。”
  怪啦,明明是褒扬的字句,为何从他口中说来,贬的意味硬是比较大?
  “还好啦,为老板着想,是身为员工的责任之一。”怎样,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员工了?
  她说得真诚,让他的讽刺续不了口。对个不懂讽刺的女人采取讽刺行为,简直浪费口水。
  “老板,你的股票是不是赔钱?”
  他冷眼睨她,股票在他手上要是有本事赔钱的话,换她来当老板,轮他做饭摘花,侍奉她“亲近大自然”。
  “最近你的心情不好,对不对?”
  她又知道了?瞪她,再瞪,多和她相处几天,他会得斜眼症。
  “我妈妈常说:心里不愉快的话,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早晚要得忧郁症。”
  很好,在蜂窝性组织炎之后,她又估出他另一病症,看来他真要找一天到医院挂号。
  还是不说话?亮君拉拉他的袖子,肩膀前后摇晃。
  “说啦、说啦,把不快乐的事情说出来。”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叫作撒娇,这动作她对妈妈做习惯了。
  靳衣却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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