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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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女-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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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热的空气,好似一把火在她胸中燃烧,她喉咙发干,却不敢稍稍停下。
  人呢?人呢?
  她慌张的在大街上寻找,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她再跑,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奔跑寻找着,在这有如空城一般的大街小巷里寻找人们的踪影,直到她终于听见人声,循声在城外看见了人群聚集。
  她冲了过去,远远的,就见到那丈高的木制高台,有一瞬,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看见了那把刀。
  刀,反射着艳阳金色的光芒。
  那耀眼的金光是如此刺目,刺得她看不清一切。
  跟着,一切,变得好安静、好安静。
  喧哗的人声不见了,围观的人群不见了,周道的景物不见了,只剩下被上了手铐脚镣的他。
  高台上的他是如此的狼狈,却仍难掩他与生俱来的霸气与狂妄。
  身后的人逼他跪下,他不肯跪,只咬牙愤恨扫视着周遭。
  不敢说那不是梦,她心痛得无法自己,只能紧紧抱住他,哭得肝肠寸断。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霍去病既感动又觉得好笑,也心疼地被吓坏了的模样,胸中有股无以名状的情绪在发酵。
  “傻瓜……”他抬起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别哭了。”
  “我爱你……”看着他俊伟的面容,炎儿突然开日,语音哽咽。
  他愣住了,周遭的一切在瞬间消失,只剩眼前垂泪的她。
  “我爱你……是真的……”她伸手捧着他的脸,眼神哀绝的重复着。
  她的话像支着火的利箭射中他胸口,那灼烫感和之前那间在心口发酵的情绪从心头扩散、扩散再扩散……“再说一遍……”他嘎哑的说,深邃的眼底潜藏着激动。
  “我爱你。”她笑了,泪痕犹在,笑容凄美。
  她主动将红唇凑上去吻他,她的吻是那么柔、那么轻,他胸口一紧,这下终于知道那一直困扰着他的莫名情绪是什么了。
  他不想她离开。
  一直以来,他都是活在黑暗之中,即使人在庙堂,他依旧觉得自已被鬼魅纠缠,纵然身处阳光下,他仍觉得自己一身污秽,无论他看什么,都是扭曲的、幽暗的,那让他的心逐渐冷硬、无感,直至遇见了她——她一点一滴的剥除了周道的瘴气,驱散了冰冷的黑暗,为他带来光明和温暖。
  他不要她走,他要她和他在一起!
  “和我回京。”
  “什……”她一震,惊诧的退开。
  “和我回京。”他抚着她的脸,坚定的说。
  “不……”她倒抽口气,小手轻捂着嘴,含泪的眼无法置信地瞧着他。
  “你得和我回去。”
  “不是……你不懂……”她忧喜参半,情绪复杂的摇着头。
  “你说你爱我。”他面无表情,彷若那是句军事命令。
  “我是……可是——”
  “可是你要走!”他打断她,目光炯炯,几乎是咄咄逼人的。
  “我……”望着他,她的声音消失在喉里,泪光闪烁。
  她的迟疑和为难,教他心慌不安,那股焦虑重新攀回心上,让他冷然的面具龟裂。他抓住她想缩回的手,冲口就这:“如果我说我爱你呢?”话才出口,他就被自己话中的意思给吓到了,显然她也是。
  空气中充斥着滞闷的氛围。
  炎儿呆看着他,半晌才茫茫然的道:“那这一定是梦。”
  思绪本是一片混乱,一听到她的话,反倒让他绷紧了下颚,倏地将她拉进怀里,狠狠的吻个痛快。
  唇舌交缠间,霍去病突地领悟了一件事——该死,他想他真的是爱她的。
  因为除了这个,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因她可能的离开而衍生出来的恐惧,只有这个了,这个他曾经嗤之以鼻认为傻子才会相信的爱情。
  而这,让他火大万分了,因为他实在不想成为自己眼中的傻子,但很不幸的,他完全无法控制。
  更火的是,他说他爱她,她却认为这不是真的。
  他喘着气,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唇,怒瞪着地。
  “现在呢?”他抵着她的额,恼火的道:“还是梦吗?”
  炎儿喘着气,双顿泛红,看着他的眼神迷蒙,“你……我……我不知道……”
  这个顽固的女人!
  他一火,低头再吻,这回却无法停下。
  撩人的春意飘荡着,在夜里……
  激情的缠绵过后,他轻轻摩挲她的唇,前额抵着她的,不可思议的哑声道:“老天,你之前都跑哪去了?”
  她幽幽的笑了,“我一直都在,只是你不知道。”
  他低沉的笑声响起,却不明了这句话有多么的真。
  她在矛盾中挣扎着。
  她知道自己正在作茧自缚,却依然如同飞蛾扑火般不可自拔。
  每一次他和她说“我爱你”,每一回他逼问她是否和他回京,她的心就疼得直淌血。
  她曾多么的想听到他说这些话,但现在这些只是一次次的提醒她曾犯下的过错,残忍地嘲笑她那遥不可及的奢望。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她沉溺在欺骗和内疚的痛苦深渊里,时间像黄沙一般消逝,她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所剩无几。
  “为什么不和我回去?”
  日正当中,他又问了,炎儿依旧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她只是继续蹲着,低首抚摸那四脚朝天的军犬毛茸茸的肚皮。
  “你该知道那缠着布条的男人再厉害也无法阻止数万大军的。”霍去病绷着脸,不懂她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他其实是可以不管她的意愿,将她强带回去的,但是——他握紧了拳——他该死的就是想要她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回去。
  一声口哨将狗儿叫回主人身边去。
  她继续沉默着,缩回了手,但头仍低低的。
  “还是因为他是你的情人,所以你舍不得?”看着她蹲在地上的身影,一股醋意翻涌,他突地爆出这一句,口气恶劣。
  炎儿一颤,瑟缩了一下,“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说完她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去哪里?”他迅即抓住她的手臂。
  “去……”她仍然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士兵送的鞋,莫名觉得伤心。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她无法也不会让人们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而死去,即使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她也不该冒险让大旱重临那绿色大地。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艰难的说,觉得嘴里好苦,苦到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你哪都不许去!”他怒道。
  风乍起,扬起她丝般的黑发,她回首看他。
  “如果我不是人,你还会不会爱我?!”
  “胡说什么?!”他更火,以为她在转移话题。
  她无奈的笑了,悲哀又无奈的笑了……
  那一瞬,他以为她会消失在风里,那种莫名的恐慌是如此让他心惊。
  从那天起,他到哪都带着她,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通知那在附近徘徊的男人,不敢让她离开他的视线……“杀——”
  震耳欲聋的嘶喊响彻云霄,两军人马短兵相接,刀斧齐现。
  战场,这是修罗战场!
  天上乌云密怖、雷声隆隆,地上飞沙走石、流雾沁冷;而艳红的血,冲天、淹地,聚流成河,在天地间。
  方圆数里内的人浴血奋战着,杀声阵天。
  他手持刀斧领着弟兄们在流动的白雾闻出没,如来去无踪的鬼。
  一颗颗的头颅应斧离身,腥红的血染满他全身,远处,敌方大军战鼓急促。
  咚咚咚咚——
  他砍下了敌手的头。
  咚咚咚咚——
  他斩断了对方持斧的手。
  咚咚咚咚——
  他一刀刺进了敌人的胸膛,他拔出刀,艳红的血喷了他一头一脸,他尝到了血的味道,他未费神抹去那腥红的人血,只无声的再隐入白雾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越擂越响、越响越快,他们的刀斧也越挥越快,那急响的战鼓如死亡的乐音般,为他们的杀之舞伴奏着。
  倏地,在他砍下另一名敌方将领的脑袋时,一阵火红热烫的金光从前方爆起,有一刹那,它仿佛是静止的,毫无预警地,周遭护身的流雾先是停滞不动,然后,缓缓的朝前方收拢。
  突然之间,白雾迅即被某种热流逼退,如浪般哗地一下向后方退去。
  原本被大雾笼罩的战场在刹那间光明起来,所有肮脏血腥的一切无所遁形,地上四处散落着尸体、刀剑、旌旗,原本碧草如茵的大地,已被染成赤红。
  他瞪着远处前方那冲天的火光,其他人也瞪着,我方的、敌方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惧的瞪着,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每个人都打心底生出无以名状的恐惧。
  冷不防的,静止的时间动起来了,金色火红的光线像是解脱了钳制,突地以极快的速度朝四方溃散开来。
  虽然很远,但他看到了,所有接触到金色红光的人事物全都烧了起来。
  “趴下!”他大吼,整个人扑倒在湿冷的泥浆中,但即使如此,当那股热烫的红光掠过时,仍灼伤了他的背。
  当他重新爬起,周道的水气全蒸发了,原该是湿冷的泥浆已干涸成土。
  他放眼望去,大地干裂、野火燎原,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着,地上的尸体着了火、弟兄们的身上着了火、兵器着了火、粮秣着了火。敌人的、他们的,所有的一切都在火中熊熊燃烧着,有些人反应快逃过了一劫,剩下的人却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
  惨绝人寰的尖叫从四面八方响起,然后汇聚,如死亡之歌。
  这是炼狱、人间炼狱!
  他试着再起大雾,空气里却干燥的连一丝水气也无。
  “走!走”撞到身旁一名著火的敌人,他嘶喊着,赤着双目嘶喊着,边带着所剩无几的残存人马撤退。
  但是,原本就多他们数倍的敌人追杀着他们,他们且战且走,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当他看着他们倒下,他并未因此丧气,他斩杀了更多的敌人。
  当他记起那股让人恐惧的火焰,他也并未因此退缩,他只忙着想办法来克制敌人的法术异能。
  即使战事因那场诡魅的大火告急,虽然他们伤亡惨重,他仍确知他们可以东山再起,他们在营地里仍保留着实力,只要找出克制那火炎术的办法,只要回到那里,他一定可以!
  他冷静的这样告诉自己,冷静的带领残存的族人退守,但当他浴血回到营地,他的冷静在瞬间崩溃了,因为,他只看到了那些和他同生共死族人的——尸体。
  梦。
  又是梦。
  一场战争的梦。
  一场遭人背叛的梦——
  倏地睁开眼,霍去病一动不动的瞪着黑暗,冷汗涔涔。
  背叛。
  有人背叛了他。
  他全身肌肉紧绷,额上青筋抽搐着。
  不!不是他,不是背叛了他,是梦中的那个人!
  不是吗?
  该死的,他不可能是梦里的那个人,他没有打过那样的战争,为什么他会认为他就是他?
  心脏仍然激烈地跳动着,他倏地坐起身,毯子从他身上滑落,他的眼渐渐适应了帐中的黑暗,但他的鼻尖却好似能隐隐嗅闻到梦里那种人肉烧焦的臭味。
  那……是曾发生过的事吗?
  不,是梦吧,那一定是梦,不然怎度解释那冲天的火光?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法术的,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更何况那火红色的光柱简直就像是要将天地为之毁灭一般,如果真有破坏力那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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