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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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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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吃饭。他见过一回,不是一回,那人盯着菲尔费克斯小姐的眼神,追伍德豪斯小姐的人会有那种神情,太不正常了。他再次遇到他们时,忍不住又回忆起那个场面。他也只好继续注意;这种留神,只能像夜色中的考柏1和他的火,我看到的情景是我本人想像的,让他确信,弗兰克·邱吉尔和简相互间都暗恋着对方,也可以说有一种不约而同的感觉。
    1威廉·考柏(1731-1800)英国诗人。下面这行诗引自他的主要作品《任务》中的《冬日黄昏》。
    
    一天,吃过饭后,他习惯性地走到哈特菲尔德来打发这个晚上。正碰到爱玛和哈丽埃特要去散步;他便陪她们一块去了。往回走时,他们碰到了一大群人,比他们人数还多。这群人也像他们一样,觉得天似乎要下雨了,所以早早就出来散步了。这群人中有威斯顿先生和威斯顿太太,还有他们的儿子,贝茨小姐带着她的外甥女,她们是巧遇到一起的。她们都碰到一起了;爱玛很清楚父亲一定会高兴的,如果有这么多人去他那儿,因此,他们刚到哈特菲尔德门口,她便邀请人们都进屋喝茶。伦多尔斯那一家人没有反对。贝茨小姐倒是唠叨了很长时间,差不多谁都没去听她唠叨,最后她也觉得应该同意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热情的邀请了。
    正当他们准备进院子时,看到佩里先生骑马从这经过。几位男士便谈论起他的马来。
    “我问一下,”弗兰克·邱吉尔马上问威斯顿太太,“佩里先生准备马车的情况有何进展?”
    威斯顿太太一副惊异的神色,说:“我根本不清楚他做过这种打算啊。”
    “不对,我是从你这儿获悉的。是你在三个月以前给我的信中提到的。”
    “我!怎么可能呢!”
    “的确是你在信中说到的。我一点都没记错。你保证说这件事会立即办成的。佩里太太对别人还说起过,觉得这是件很开心的事。因为是她叫丈夫买的,她觉得他在如此糟糕的天外出对身体无益。如今你一定记起来了吧。”
    “哎呀,我可是在今天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事。”
    “从未听说!这是真的!上帝啊!这太奇怪了!那一定是我梦中的故事了——但是我对此事确信无疑——史密斯小姐,瞧你走路的姿势,似乎你走不动了。好在进了屋你就没事了。”
    “什么?你说什么?”威斯顿先生嚷道,“你讲的是佩里要配马车吗?佩里打算配一辆马车吗?弗兰克?他有钱配马车,我替他高兴。你是亲耳听他说的,对不对?”
    “不是的,父亲,”他儿子大笑起来,说道,“我似乎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过。简直神了!我确信几个星期之前,威斯顿太太在给我写往恩斯科姆的信中讲起过这件事。但是,她现在表示她对此事过去丝毫未听到过,那就肯定是我做梦了。我好做梦的。
    离开这儿的日子里,我梦到了海伯利的所有人,在梦中见到了所有的要好的朋友以后,又梦到了佩里先生和他太太。”
    “真是怪事,”他父亲说,“你竟然会不停地梦到你在恩斯科姆想都想不到的人们。还有佩里要配备马车!以及他太太替他的身体着想叫他配备马车——我相信,这件事终究会成为现实的;只是过于超前了。有时候梦似乎很灵验!而有时候只是一些荒唐可笑的内容!啊!弗兰克,你的梦足以表明你不在这儿时,的确惦念着海伯利。爱玛,你是不是也很爱做梦啊?”
    爱玛没有听到。她早已在客人前面赶着去通报爸爸了,告诉他客人们来了;她没有听到威斯顿先生的提示。
    “哎,其实,”贝茨小姐嚷道,过去的两分钟里,她一直要让人们听听她的想法,但是谁也不理她,“假如非要我对此事发表意见——我敢说,我也偶尔梦见一些怪异的事情——只是,如果问我这个问题,我就实话讲了,今年春季确实有这个打算;是佩里太太告诉我妈妈的,柯尔夫妇也同样获悉了此事——只是那根本就没公开,谁也不清楚,并且只有三天的时间是这么想的。佩里太太特别想让他配备一辆马车。一个上午,她高高兴兴地来找我母亲,原来她做通了丈夫的工作。简,你该不会忘吧?我们刚一回家,外婆便对我们讲了。我忘了我们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是去伦多尔斯了;不错,我记起来了,我们是去伦多尔斯了。佩里太太一直对我妈妈非常好——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人会讨厌她——她是悄悄地对她讲的;而且,她同意她对我们讲,但是不可以告诉其他人。从此,我未向哪个人提到过。可我不能说我丝毫没有流露过一些,我想有时会说漏了嘴,悄悄地溜出去了。我爱唠叨,大家都清楚#我有兴趣讲话时,可能会不自觉地冒出一句不该讲的话。我跟简不一样#我真想像她那样。我敢说,一点点小事她都不会透漏出去。她哪儿去了?啊%在后边。记得太详细了,佩里太太来了。真是奇怪的梦——
    他们正在朝大厅走去。奈特利先生比贝茨小姐早一步看了简一下。他是很无意地将目光从弗兰克·邱吉尔脸上滑到她那儿的。他认为他发现弗兰克·邱吉尔面部有一种无奈的,抑或是很勉强的窘迫。她真是在后边,她在急于整理她的围巾。威斯顿先生已经进去了。另外两名男士站在门口等她先进去。奈特利先生估计弗兰克·邱吉尔是希望她能看着他——他好像一直在注视着她——但是,就算他确实有这个想法,那也白费——简与他们擦肩而过,走进了大厅,连他们理都没理。
    来不及再去研究或分析了。梦的事也不得不放在一边了,奈特利也不得不跟大家一块围坐在那个时髦的大圆桌周围。这张桌子是爱玛搬到哈特菲尔德的。只有爱玛有权力让它摆在那儿,而且劝她爸爸来使用它,不再去用那个小小的折叠桌子。他用那张小小的折叠桌子足足有四十年了,每天两顿饭都是勉强放在上面的。人们很高兴地喝了茶,看起来都没有着急想离开的意思。
    “伍德豪斯小姐,”弗兰克·邱吉尔仔细地观察了他身后那个他可以碰到的桌子说,“那盒字母被你外甥——那些字母都拿掉了吗?过去始终摆在这儿的。如今怎么没有了?今晚天有些阴,应该不是作为夏天而是作为冬天来对待。一天早上,我们摆弄那些字母摆弄得很开心。我希望你再来试试。”
    爱玛听了这些想法,十分开心;便去取来了盒子。于是桌子上立刻到处都是字母。其他人都没有他们二人对这些字母有好感。他们俩飞快地拼成字来互相猜测,也让喜欢猜的另外的人来玩。这个节目进行起来很安静,尤其适合于伍德豪斯先生。时而威斯顿先生会提议玩一些很欢快的节目,经常弄得他不开心。伍德豪斯先生这会正不开心地坐在那儿,慈善地叹息“不幸的孩子”都离开了,还有,他还会随便从他跟前取一张字母,慈爱地对着字母夸奖爱玛的字写得漂亮。
    菲尔费克斯小姐跟前有一个弗兰克·邱吉尔拼的字。她仔细地往桌子四周看了一下,就认真地猜了起来。弗兰克的座位紧挨着爱玛,简位于他们正前方——奈特利先生的座位恰好能观察到他们三个。他想尽最大努力去观察仔细些,但又尽量避免被发现。她猜出了那个字,并且轻轻一笑往外推了一下。如果她要把它同其他字混成一团,不被人们发现,那么她应该注视的是桌面,而不是她的对面,这个字仍可以看出来。哈丽埃特一看到新拼出的字,就抢着要猜,由于她一直没猜对过,所以很快地把那个字拿在手上,认真地思考着。奈特利先生就在她身边,她便要求他来解围。那是个“错”;当哈丽埃特嚷出来时,简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这样一来,这个字就有了原本不显眼的意义。奈特利先生因为它想到了梦;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不通。他注重的人的文雅,谨慎为什么都这么朦朦胧胧呢他不放心,认为她跟这个肯定有关系。他好像发现了到处都是欺骗和狡诈。只是用这些字母来讨好和玩花样而已。这是小孩玩的游戏,反而拿来遮掩弗兰克·邱吉尔在这上面玩的一种更高深的花样。
    他特别气愤地接着注意他,非常惊异和疑惑地看着他那两个被欺骗的朋友。他注意到给爱玛拼了个只有几个字母的字,以一副阴险而认真的表情让她来试一试。他发现爱玛立即猜中了,并且感到很高兴,即使那是个她觉得应该指责的字;原因是她说了句,“荒谬!简直丢人!”他听到弗兰克·邱吉尔看了简一下说,“我递给她猜——可以吗?”他又听到爱玛在哈哈笑着,坚决不同意。”不行,不行,你不能给她猜;真的,你不可以让她猜。”
    但是,仍旧递到了她那儿。这个喜欢人家却不付出感情,想自己推崇自己却一点也不诚恳的爱讨好别人的小伙子,马上把这个字送到了菲尔费克斯小姐面前,并且很认真而客气地让她来考虑。奈特利很奇怪,希望看出那是什么字,所以他尽量利用一分一秒的机会注意观察,很快就看出了是“狄克逊”。简·菲尔费克斯差不多与他一块猜中了。凭她的能力自然能发现如此拼成的五个字母的含义和精巧的用意。看得出她不开心了;她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他发现她的脸从未这么红过,她光说了句“我从来不清楚属于个人的名字也能拿来玩”,还气鼓鼓地将那些字母推到一边,想必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再叫她猜什么,她都不去猜了。她扭过脸去,避开嘲笑她的人们,面对着她姨妈。
    “啊,亲爱的,你讲得有道理,”简可是没有开口,她姨妈就高声嚷道,“我原来也想说这个呢。我们得离开这儿了。天色晚了,外婆一定等着急了。亲爱的先生,你简直太善良了。我们确实该同你道别了。”
    简那敏捷的动作表示出她同她姨妈所期待的一样着急离开这儿。她立即站了起来,准备从桌子旁走开;但是很多人都准备离开,她不好走。奈特利先生认为,他又发现了一个字匆匆地递到她跟前,但是她理都不理果断地用手一推就推开了。接下来她便找她的围巾——弗兰克·邱吉尔也在帮忙——天逐渐黑了,房间里乱成了一团。他们是如何道别的,奈特利先生就不清楚了。
    等人们都离开了,他还待在哈特菲尔德。他的眼前重现的都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光去想这些了,等到有了蜡烛来让他看得明白时,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一个替她担心的朋友——只好——是的,他自然是只能——对爱玛作一些指点,问她一个问题。他不想眼睁睁地注视着她身处险境却不去关心她。他应该这么做。
    “爱玛,我问你,”他说,“我是否可以问一问,你认为他为你和菲尔费克斯小姐拼的最后一个字有什么可笑的,有什么令人愤慨的?我看了后,感到这个字很奇怪,为什么它会使一个人大笑,使另一个愤怒呢。”
    爱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决不能把真相对他讲;原因是,就算她的疑虑还没有解决,可是她的确因为自己被人怀疑而感到愧疚。
    “啊!”看起来她很难为情,大喊道,“这些全都不感兴趣;仅仅是我们玩的一个游戏而已。”
    “这个游戏,”他认真地说,“好像只是针对你和邱吉尔先生俩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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