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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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虬-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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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说天喜肚子疼,雪水心上象掀掉了块石头,有些轻松,但莫名其妙地又有些怅然。忙又问:“疼得利害吗?”
  “嗯。啊哟——咝——”他嘴里发出咝咝嘘嘘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痛苦。
  毕竟是一家人。雪水不敢怠慢,赶紧穿上长裤,裹上长衫,一只手在腋下扣纽扣,一只手拉开了门关。
  门一打开,她一下子惊呆了。
  天喜身上一丝未挂,光溜溜的身子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辉 。他蜷缩着身子,在痛苦地呻吟。
  雪水倒吸了一口冷气,朝后退了一大步。这是她所没想到的一个场面。——不,也许这正是她曾经想到过的场面。是的,她想到过。但这场面真的成为现实画面的时候,还是让她大为惊愕。像正在路上走时突然从路旁的草丛里窜出了一只黄鼠狼,尽管黄鼠狼不吃人,但还是让毫无防备的人吓一跳。又像是正在挖土时忽然挖出了一锭黄金,尽管那正是她渴求的宝贝,但渴求者仍会发出惊讶的叫喊。所以当她看见天喜那副模样的时候,本能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嫂子向后退了,蜷缩着的天喜却就势往前一扑,这一扑也就扑进门来了,扑进门之后双膝跪倒在雪水的面前,哭泣着说:“嫂子,你是救……救命的娘娘,我不得活……活了,你救……救我一命吧!”

第13章  王老七计谋启懵懂  冯天喜叔嫂成夫妻(10)
雪水又惊又怕。忙问:“你到底咋啦?我给你叫先生去吧。”
  天喜说:“不……不用叫先生。你就……就能治我的病哇!”
  雪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问道:“我咋样能治你的病吗?”
  天喜突然站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雪水的腰,把她抱了起来,一张大嘴就势贴到了嫂子的嘴上。一边在她的嘴上亲着,一边气喘吁吁地喃喃着:“你知道咋……咋样治我……我的病。你知……知道……”
  雪水是很想大声喊救命的,可她却没有喊出来,不但没有高声大喊,就连小小的一声责骂也没有。天喜并没有用手捂着她的嘴,可她的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响。天喜抱住她的时候,她原本是想挣扎的,可是连她也不明白,她居然一点都没挣扎。是怕家丑外扬?是明知道呼救没有任何作用?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她说不清,她迷糊了,不知不觉地,她居然也搂住了天喜的脖子,天喜把舌头送进她嘴里的时候,她也像饥饿极了的难民突然遇到了白面馍馍一样,紧紧地用嘴就把那舌头裹住,孩子吃奶似地拼命吮咂起来。这时她不知道羞耻了,不知道脸面了,她只是感到身体内有一片可怕的空虚,这片空虚急需用木头,用石头,用钢铁,用高耸入云的山峰,用天上陨落的星星,用整个地球太阳月亮来填充。填充得越实在越好。那降落的陨石砸得越有力越好。没有这种填充,没有那种碰撞冲击,那种空虚会把她撕裂,撕裂成碎片,分解成粉沫灰尘。她会在这种空虚中死去的,会死得十分悲惨。她觉得体内是一片干旱的沙漠,而这片沙漠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生命,那里有着渴望发芽长叶的绿草,有着渴望展现姿容色彩的鲜花,有着渴望成熟结籽的果实,而这一切生命都需要雨露,需要甘霖,需要清泉,需要滔滔不绝的江水河水,可是这片沙漠旱得太久太久了,那些渴盼滋润的生命在干旱中痛苦地挣扎、煎熬,煎熬、挣扎……而这个光着身子的天喜此刻就是她渴盼的雨露和清泉,与其说是她救天喜的命,不如说天喜也在救她的命了……吮咂天喜舌头的嘴里有声音了,呜呜噜噜的什么都听不清,然而天喜却听得明白极了,那绝不是悲愤的抗议,而是欢快的邀请。
  冯天喜更是幸福得要发狂了。他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嫂子身上的衣服全剥掉了,总而言之,月光下的嫂子转眼间也变得跟他一模一样寸丝不挂了,这是他多少回梦中想要见到的模样啊!他不知道今晚是不是梦。于是在狂乱之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真疼。他知道不是梦。自己竟然流出了眼泪。他把嫂子放倒在炕沿上,让那着了火一般的东西进入了那灭火的圣地。
  如同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都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嚎叫。叫完之后,两个人都哭了,哭得很幸福,很畅快。借着月光,他们都看见对方的脸上热泪长流。
  天喜感激不尽地说:“你是我救……救命的恩人。”
  雪水情意绵绵地抚摸着天喜光光的脊背,略带羞涩地说:“你也是我的……恩人。”
  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惊讶地发现:三岁的强盛正在炕拐角站着,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俩。雪水赶紧搂住儿子,惊慌地问:“强强,你咋醒来了?”
  强强说:“我要尿尿。”
  天喜抱过强盛,把着他的两只脚丫子,让他尿了。
  强盛尿完,却突然问:“二爸,你跟我妈做啥呢?”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登时目瞪口呆。半晌,天喜才结结巴巴地说:“你妈肚……肚子疼,我给……给你妈揉肚……肚子哩?”
  强盛“噢”了一声,就又躺下进入了梦乡。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噗哧一声,都悄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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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践承诺大虬舍亲子  酬旧情谷雨救恩公(1)
民国三十七年,毕莲仙怀孕了。
  毫无疑问,腹中的胎儿是陈大虬的骨血。
  当她确信了这个让她感到震惊也让她感到狂喜的事实之后,她竟高兴得坐在炕上把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他们未来的孩子似的,脸在枕头上磨来蹭去,哗哗流淌的泪水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的枕头弄湿了一大片。
  和最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这是她十多年来在心里不知转过了几千万遍的念头啊!而今,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如愿以偿地变成现实了,她怎能不激动,怎能不狂喜,怎能不心血潮涌、心房战栗啊?
  跟大虬在庵房里那场铭心刻骨的欢爱之后,不久她就发现怀上了大虬的孩子。不过那时候孩子带给她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惧,天时病情正重,家里乱成了一团麻,大虬事后始终被一种内疚折磨着,一心一意要搭救天时的性命,以此来赎自己的罪过;莲仙也怕婆婆知觉,就在回娘家的时候向嫂子说明了真情,让她帮自己悄悄地寻了个大夫,几副药把胎儿打掉了,对大虬也没有透露半点消息。正月初八红灯笼照耀着的那个*的夜晚之后,她给大虬说了那事,大虬也只咂咂嘴叹息了一声,并未觉得有什么遗憾,反倒说:“取了好。取了我就安心了。只是可怜了你。叫你受罪了。”
  莲仙说:“其实也没受啥罪。就是觉得可惜了。那是我心上人的骨血呀。”
  大虬沉默了,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幽幽思索的光芒,仿佛在想: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一定也会非常漂亮吧?他(她)的妈妈是方圆几十里少见的美人儿,那孩子能不漂亮吗?
  莲仙凝视着大虬的双眸,深情地说:“大虬哥你放心,往后,我一定要给你生一个又聪明又英俊的儿子!”
  莲仙说得十分坚决,与其说这是许诺给情人的心愿,毋宁说这是给自己确定的目标。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后来会遇上那样一场横祸。那次磨难之后,她竟对男女的事情有些惧怕以至于憎恶了,憎恶到了只要一听见有人说男女之间的性事,她就会先是恶心得想吐,接着身上的肉就不停地发抖。大虬能冒死替莲仙报仇,她怎能不用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全心全意来报答呢?她多么想跟她心爱的人在暴风烈火一样的快乐中同生共死,并为他生出非常优秀的后代啊!可是后来她悲哀地发现,那种想法竟然成了一种空虚的幻想,一种奢侈的愿望——他们竟再也找不出那样美好的感觉了。
  每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想到碧竹林那个可怕的下午,想起那个忠诚的可怜的大黄狗,想起善良纯朴的哑巴石蛋儿,想起那几十个禽兽蹂躏她时那些可怕的丑陋的情景。在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中,她感到十分恐怖,于是大虬就点亮油灯。谁知点亮了灯也依然能看见那些狰狞的面孔,看见那些面孔她不由自主地就浑身发抖,就恶心,就想哭,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些美好的感觉了。每当大虬搂住她的身体的时候,一个怎么挥拂都无法驱除的念头总在她心头回旋:那场横祸,会不会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呢?会不会是阎王爷因为我不守贞节而有意安排的报应呢?想到这些她就更加恐惧,以致于根本无法对大虬的激情做出热烈的回应。
  原本是人类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常常竟做得像是为了治病而不得不喝的黄莲汤一样苦不堪言。

第14章  践承诺大虬舍亲子  酬旧情谷雨救恩公(2)
大虬知道那场灾难对莲仙的心灵伤害得太惨重了,所以不管莲仙反应如何冷淡,他都从无半点抱怨。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抚平莲仙内心的创伤,让她在真爱的甜蜜中抹去那可怕的阴影。于是,他先到香泉镇的大夫那里向大夫请教。
  大夫说:“女人厌恶性事,多因惊恐伤肾、思虑伤神、肝气郁结,以致心肾内伤,情志不畅,故尔造成*不谐。其症候与病因亦有多种:或气血不足,或心肾不交,或肝郁胆虚。一遇性事即精神紧张,并心悸汗出、情绪烦躁者,即为“心肾不交”型;每临*则心生恐惧,头晕目眩,两胁胀痛,胆怯怔忡,夜寐失眠,以至对性事厌恶至极,此为“肝郁胆虚”型。此型患者,常有性事创伤经历:或曾遭遇强暴,或曾饱受* 。不知你的女人……”
  大虬便简略述说了莲仙的经历。
  大夫听完发了一声叹息,说:“你女人之病当属‘肝郁胆虚’。治疗宜以清热解郁,疏肝理气为主。”于是便开了一剂药方:
  柴胡二钱,香附二钱,丹皮一钱二分,山栀一钱二分,苏梗二钱,地骨皮四钱,青皮一钱二分,
  川芎一钱二分,生地黄二钱。   水煎服,每日一剂,连服十五日。
  开了这个药方后,大夫又说:“再买些中成药,配着吃。”
  大虬问:“啥中成药?”
  大夫说:“乌鸡白凤丸。”
  听从大夫的指教,大虬除了让莲仙服丸喝药之外,他还按照“心病更需心药医”的古训给莲仙以心理抚慰。每当和莲仙在一起时,他比往常更多了十倍的亲热百倍的温柔,他把无限的深情倾注在手上,轻轻地抚摸,缓缓地滑动,他让自己布满了硬茧的大手尽量柔和得像棉花,像鹅毛,像和煦的春风拂弄花朵,像温暖的湖水荡动扁舟……他要倾尽全身心的爱意,让毕莲仙找回小庵房里那种感觉,重新唤起她生命的活力。像母亲亲吻婴儿似的,他用温热的嘴唇吻她的头发,吻她的眉毛、眼睛……
  莲仙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他把那泪水啜吸进嘴里,说:莲仙,你的眼泪是甜的哩。莲仙的眼泪更多了,他就一口又一口地吸着,咽着……
  他给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他给她说各种各样的笑话。——古书上头看来的,油坊里边听来的,关于男人的,关于女人的,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红的,绿的,花花的,凉的,热的,温乎的,素的,荤的,杂拌的……
  终于,在深切诚挚的爱的雨露中,莲仙那几乎死去的欲望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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