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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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皇后-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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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个泥巴砸了脸就要死要活的,还不给我快追!”只见领首黑衣人气急败坏。

    “—等等,老大!这泥土有毒!”

    另外一个黑衣人扶着疼痛乱嚎的劈刀黑衣人,满脸惊恐神色。

    待领首望去,只见惨跪在地的劈刀黑衣人刚被泥土击中的双眼,眼角汩汩乌血流下,眼窝快速深陷,眼球萎缩,直至只剩青黑眼白。

    领首黑衣人心惊,如此猛厉的毒。又回头一望,此时哪里还有那俩人的身影。

    滂沱之雨,两个逃命身影早已经淹没在漆黑深夜中。

    “该死!”领首黑衣人气急,一刀深深插入土中。

    “老大,那只是个小太监…”

    “不管那太监是真是假,一概不容放过。”

    “那他身边那女娃……”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击着泥道,山上泥水哗哗流下,伴着细碎的山石。山路小道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高一矮人影紧紧拉手奔跑着。

    “往这!”少年拉住女孩手,猛地停步,两眼盯着身下崖壁。

    “这跳下去会死人的!”我盯着黑漆漆的崖口两眼发直。

    “相信我,我会拉紧你。”少年明眸一闪,微微一笑。我看向少年的眼睛。俊眉下,黝黑的瞳孔,闪着坚定的神色。

    “他们在那!”突然黑衣人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

    我暗叫不好,黑衣人追来了。看来刚才一把毒泥教训的还不够狠呐。

    “眼睛闭住,握紧我,我不会放开你的手。”少年一下将我小手拳在掌中。温热的掌心,我仿佛可以触及少年跳动的心脏,竟然给予我无限安全感,前所未有的踏实。

    耳边山风咆哮,如针刺痛耳心。高耸的山崖,山下猛烈的河水声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耳蜗。

    在拔地倚天的山崖,一大一小身影不断坠落。此时我浑身失重,脑中一片空白,四肢仿佛失去知觉,山风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心中恐惧不断放大。坠落中,我被手中愈来愈大的紧力从恐惧中惊醒。

    对啊,他说他不会放开我的手的。

    “砰!”一声巨大的落湖声淹没在哗哗雨声中。

    我不会游泳啊!我脑中一记霹雳。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汹涌河水快速钻进我的胸腔,喉管呛得生疼,脑中一片空白,我的呼吸越发急促,逐渐缺氧失去意识,仅剩若有如无死亡的概念缠绕脑间。

    突然,我的手被猛地一提,我的脑袋瞬间扎出水面。呼吸到久违空气,我的意识立马清醒。我的手依旧被紧紧握着,毫不松手,身下少年要紧牙关,拼力抬起我的身子。

    我低头,心一惊。此时少年周围的河水早已染成鲜红,少年胸口依旧鲜血汩汩流出。他为了救我,还要不要命了!

    我反手相握,沉声道:“今夜我们必须同时活着离开这里!”

    少年呼吸越发急促吃力道;“好。”

    此时少年唇色竟然冻得青紫,想必是夜间冰冷的河水浸染了越发扯大的伤口,水中泥沙继续感染,使得少年伤势越发严重。苍白面色,一双快要沉睡的眼睛。

    “快醒醒!千万别睡过去!”我急的泪水啪啪落下,泪水溶着雨水,淌满我整个面颊。一个生命仿佛快从我的手中逝去,满心无措与恐惧一记记击打我的心。

    汹汹河水在巨雨中奔腾咆哮,偌大水面,黑暗中隐隐起伏着两个身影。冰冷的水面下,两只手紧紧相握。

    “坚持着!”我的手一把抓住一块浮木。风雨卷席着巨浪,迷住我的眼,无法睁开。朦胧中,一股托力从我身下升起。

    我的心猛地一惊,“你脑袋被门夹了么!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我的泪水啪啪落下,仿若断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泪眼婆娑中,少年清俊的脸,苍白如纸,快要闭上的眼睛,仿佛快要沉睡过去。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少年紧握我的手逐渐松软无力,双眼逐渐阖起,整个身子缓缓下沉。

    “不要!若你死了就浪费了涂你身上的草药了!”我反手相握,用肉肉的掌心环起少年的手。

    我望了望天,暴雨倾斜至西南方,湍急水流顺着风雨方向,也向西南方奔腾。

    我心一喜,延至西南,乃一林坡。若是顺着水流,依靠自然冲力,无需费劲,便可得救。

    我欣喜若狂,猛地拉住少年缓缓下沉的身体。此时少年负伤愈来严重,胸前伤口扯裂,染红衣襟。

    我一手攀住浮木,一手紧紧握住少年。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仿若快要崩塌而下。奔腾河流,在风雨中激起无数浪花,似要将一切吞没。

    风雨下,漂浮着两个身影,一起一伏。

    不知漂流了多久,我攀住浮木的指尖逐渐松软,冰冷的河水浸泡着身子,四肢逐渐发软。水面下,两只紧紧相握的手,仿佛彼此生死相连。

    “啪”一记闷声,浮木碰撞岸的声响一下拉回我模糊的意识。我悬起的心顿时落下,终于得救了。

    浅水滩上,我缓缓立起发麻的双腿,终于站稳,我将少年拉上岸。少年意识四散,似乎处于半昏半醒状态。我小心翼翼地捏起少年衣襟,糟糕,伤口上敷的草药早已被河水冲散,裂口隐隐呈乌紫色。再加上刚才少年为救我,用力将我抬出水面,胸前伤口越发扯大,鲜血隐隐冒出,必须及时救治。

    我一下慌了神,沿着这西南坡向下,顺着小径,便至镇中。可是药篓子早已经淹没水中,没有草药和药具,如何及时救治。

    我灵光一闪,将鹅黄袍子撕裂成条,裹住少年伤口,止住汩汩鲜血。现在必须做的是止住鲜血,防止继续大量失血。

    现在若不及时离开这里,想必身后黑衣人会下崖顺着水流找到这。

    ……

    天色朦胧,几近凌晨,山中现出徐徐亮色。
第4章 害我老命拿命来
    一间农舍,小小庭际,雨渍苔生,绿褥可爱。绕砌种各类草药,矮墙旁青葱欲浮。

    “师父,听说今日可是镇上集市哦。”屋内,一个红袄胖女童拉着苍衣老者的手使劲晃,满脸阿谀笑意。

    只见老者不加理睬,甩了甩衣袖径直拿着药碗入了内屋。

    “师父,我真的很想去嘛……”女童故作满脸委屈,死死跟着老人。

    屋内,床上被褥叠的整齐,屋角兰花添了香气。

    “翌儿,来,快趁热把这药喝了。”只见老人小心翼翼将药碗放在案上。

    原本在案上看书的少年,看见老人,清俊眉眼浮上笑意。立即站起,拔卓挺立,乌黑长发布带微束,即使一身素净牙色棉袍,也掩盖不住清贵之辉。

    “先生,辛苦了。”少年抱拳,满眼感激之意。

    “哪里哪里,行医救世,本是我的职责。”老人抚须而笑。

    “先生屋内的书籍,竟是世间稀物,文字通雅,不失真理,即使彻夜而读,也是无憾。”

    “哈哈哈,也是老夫年轻时收集的古书,若你觉得有趣,便拿去看吧。”老人大笑,后又转身朝着身后胖墩女童严肃道:“瞧瞧人家,小小年纪就有研究古书的兴致,看看你,除了吃睡就是瞎玩,这身形哪儿还有女孩子丝毫的轻盈之态。”老人不忍直视,手掩双眼,无奈叹息。

    我直了眼,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袄子,满脸黑线,自上次山上历险归来,好像又长了好几斤墩肉。相信我此时的身形,跟头母猪毫无差别。

    这老头儿,竟然当着翌哥哥的面羞辱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我飞身一闪至翌哥哥身后,对着老头儿瘪着眼吐着舌:“嘁,只要翌哥哥不嫌弃就好了。”我肥脸娇羞地蹭着身旁少年的袍子。哇,好香,淡淡的青竹味萦绕鼻间。

    “瞧瞧这丫头,诶……”老头儿连连叹息,花白胡子晃了晃。

    “师父,就让翌哥哥陪我去镇上玩嘛,你也知道我们住在这山下的犄角旮旯里,真的是毫无乐趣……”我脸上肥肉颓丧的一塌。

    “先生放心,翌儿定会保护好完颜。”

    “可是你现在的伤势还未好透……老夫生怕……”

    “先生放心,我已无碍,伤口也快愈合了。”少年拔然挺立,正色道。

    “那也好,可是别宠着她一起出什么幺蛾子。”只见老头儿指着我,白胡子翘了翘,朝我下了警告。

    我摸了摸翌哥哥温热的掌心,无尽暖意。距离翌哥哥濒临死亡那一晚,转眼已经过去近一年。

    这一年里,他仿佛已经融入了这个家。无数个星辰夜晚,一同屋顶观星。白日里,一同上山采药。翌哥哥也拜了老头儿为师,一边养伤一边学习。

    闲时,翌哥哥都会带我攀上树顶,并行静坐。

    每一次,他的眼睛都会眺望着远处那条相隔两国的江水。黝黑瞳眸,漆黑似宇宙无尽深渊。每次翌哥哥都会盯着江面一眼不发,眼眸似海。

    雨后彩虹照着蔚蓝晴空,纵目远眺浩淼江面,不一丝皱纹。

    闲时,翌哥哥便坐在竹榻上,久久凝视着院中金黄色的木樨花。每逢初秋,乔木上着花繁密如球,细碎金黄洒了一地,四散好闻的香。

    他说在他小时候,他的母亲经常摘下星点的木犀花,会将细碎的花瓣装在晶莹的罐子里,泡米拌曲,装缸过酒,再加些蜂蜜制成酒酿。他的父亲每次都夸赞他的母亲手艺好。

    他的母亲还会摞起地上残剩花瓣,装瓶制成木樨清露。他的母亲都会将香露留给他父亲养生,因为木樨清露入汤代茶,种种益人。入酒增味,调汁制饵,无所不宜。

    “那你的父母一定十分恩爱。”这句话被我说得信誓旦旦。

    “…或许以前是。”

    那夜我将他带回,老头儿检查了伤势,竟是救活无望。而现今翌哥哥能够活下来是个奇迹,师父就曾经私下对我说,这是求生的毅力,或许每个人都有誓力想要完成的事。

    近一年里,老头儿常常在熬药时加一些桑白皮和炙麻黄等药物。之后我才知道翌哥哥受伤之前,就因火烟得了刺激性咳嗽。怪不得初见他时,他就咳嗽不止。

    然而,他从未提起他的故事,即使名字,他也只是道出单字翌。我和老头儿并没有仔细过问,老头儿原先就常说,常人都有大不得已之苦衷,未可为人道者也。

    幸而近一年的治疗,翌哥哥的喉咙好了大半,那日剑伤也近痊愈。可是,终究是无法治根,他之前烧伤的背部及胳膊,依旧残留着淡淡疤痕。我每次望着他的眼,总感觉这些伤痕都深深烙在他心头,很疼更痛。

    这是临近山脚旁的古镇,地属扶风,与尧国边界一江之隔。虽说依山傍水,但是地处偏僻,更不是扶风中心,经济发展较为落后。古镇百姓也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去尧国通商,勉强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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