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看什么看?”
月月凶狠狠地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泽然想哪有挂着泪痕还大喊大叫的。
“我受伤了。”
“活该,谁让你打架来着?”
“我打架,我打架还不是为了……”
月月轻盈地转身,把脸凑近问:“为了什么?”
泽然一下声音小了下去:“为了,为了,就是看他不爽!”然后又大声说,“你可别认为我是因为你啊,我是看他欺负女生我才出手的,我平生最看不惯欺负女孩子的人,换了别的女生我一样会冲上去。”
月月眼神黯淡下去,嘟囔:“是吗?”
“那当然。”其实说这三个字时泽然心里也是底气不足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久,谁也没再多说什么。马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泛黄,萧瑟的感觉立马袭来,沉默地走着,脚下的道路悠远而漫长,彼此间能感受到细微的呼吸声,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该多好。一向讨厌多愁善感的泽然也有些伤感,应该承认生命中的某些东西是会被别人改变的吧,就像月月带给自己的改变。
月月瞥到泽然在不停揉着手上的淤血。
“你站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月月说完跑开了。
泽然站在马路边左顾右盼,忽然远远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影子,长长的披肩发和优雅的百褶裙,泽然从头打量到脚,裙子下露出半截光洁的小腿,然后是可爱的布鞋子。都秋天了呀还穿这么单薄,会不会很冷呢?泽然心里想着,脸上就挂着一丝担忧,没错,他看到的女生正是瑾。
瑾一个人走着,无声无息。下午的阳光不温不火,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平添几分懒散,只是阳光在瑾身边仿佛发生了化学反应,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瑾偶尔用手去拂拭飘到眼前挡住视线的发丝,温顺地像只小绵羊。
反复无常
看着瑾小巧安静的姿态不禁又想起一周前去她教室还她小笔记本子时的状态。
泽然在教室门口徘徊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办,应该找个人去教室里帮忙叫出瑾来,可泽然没有勇气,即使叫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泽然心里一直嘀咕“早知道就该把屹之拖来,平时他脸皮最厚的,据说美式新型核弹头试爆时还把屹之找过去的”。
深呼吸,泽然觉得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准备要去门口喊人了,深呼吸,准备,不行,不行,再深呼吸,再准备,再深呼吸……
这时,瑾刚从办公室拿着老师昨天批改完的作文出来,远远就看到一个男生站在自己教室门口吸气,呼气,吸气,再呼吸,样子像一个大蛤蟆,再仔细一看,不是那天自己撞到的那个男生嘛,他来这里干什么。
瑾看到泽然好笑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喂,你在干什么?”
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一时听不出来是谁,应该是班里的哪个女生,泽然早就想好遇到熟人这种情况的应对办法,如果被熟人撞到就说“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如果来人追问是男的还是女的就回答“是男的”。
泽然一边转身一边把事先预备好的答案往外说,但当泽然看到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抱着作业本的瑾时,傻眼了,话被生生又咽了回去,那种感觉有点儿像窒息。
“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欧阳锋的传人而我刚才练的就是江湖失传已久的蛤蟆功。”
泽然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竟然没有丝毫紧张,心里想着自己的幽默回答一定能博得瑾的一些好感,前几次留下的印象都不怎么好,这次一定要争取个好印象。
一个好的印象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哦。”瑾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反应,泽然的幽默好像没有一点效果,紧接着瑾睁大眼睛看着泽然小声问:“欧阳锋是谁?”
泽然听后差点晕倒在地,不过看着瑾微微泛红的脸颊也不像是故意找茬的,但欧阳锋是谁这怎么解释?泽然的一颗心又“噗通噗通”加快跳速,还是赶紧把正事办完好了。
泽然把瑾的小笔记本从口袋里拿出,“这是上次你落下的,现在还给你。”
“谢谢。”瑾的声音轻轻的甜甜的,听的泽然一阵心猿意马,“你来是刻意给我还本子的啊,其实一个本子也没什么重要的,还害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这种情况,按泽然习惯一定会说为美女效劳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可面对着瑾的乖巧泽然还是决定不说好。
泽然转身往回走,不料瑾在身后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吴泽然。”
“嗯,我叫木瑾。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泽然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她说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哎。
看着远远走来的瑾,泽然再一次心跳加速,毕竟对美女的免疫力不是说增强就能增强的。月月拿着一包创可贴回来,见到泽然心不在焉。
“看什么呢?”
“美女呵。”
月月顺着泽然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女生的背影进了一家酒吧,一想到自己还好心地买来创可贴,这种东西就从来没买过,第一次这么关心别人居然……居然……月月把创可贴狠狠砸在泽然身上,发现那东西太轻根本没感觉有悻悻地用鞋子踢了泽然两脚走开。
泽然还沉浸在瑾的美好之中,但月月态度的180°大转弯还是让他受不了,当然更受不了的是小腿传来的疼痛,真是一伤未好又添一伤。
刚才还掉眼泪的月月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真是一个凶巴巴的女生。
“你给就给吧,干嘛扔给我?”泽然捡起来创可贴,“我手受伤了,不能自己贴,你帮我吧。”
“去死。刚才你怎么不去死?”月月头也不回拦了一辆出租车。
“喂,可是……”
出租车开走了。
泽然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心想还是有钱人好啊,看来自己只能走回去了。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泽然好奇地转身,车门打开,看到月月伸手招呼泽然上来。
“你不是走了怎么又折回来了?”
“少废话!伸过手来。”
泽然看着月月用整整一包创可贴把自己一根受伤的手指缠的粗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在帮我?一个小小的伤口也不用这么多创可贴吧?”
本来月月还在为自己的杰作感到高兴,这样的活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可听泽然一说心里就气,“我以前又没帮谁弄过,不乐意啊?”
“司机,停车。”月月打开门把泽然一脚踹了下去。
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泽然在后面嘀咕,“我也没说不乐意啊,就是随便说说的嘛。”
黑色星期一
周一升国旗时,站在庄严的国旗下,泽然和我绘声绘色地说着上周六的惊心动魄,我看着他脸上几处乌青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一个人单挑五六个东北壮汉,倒是我问起他缠的和烤肠一样的手指时泽然吱吱唔唔说不出来。他越是不说我越是有兴趣知道。
“你回去怎么和伯母解释的?”
“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这样的借口伯母都相信?”
“当然不信了。最后在我妈的软硬兼施和威逼利诱下我告诉其实是和你打闹时被你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这个……”我后背一阵冷汗,“这回伯母信了?”
“半信半疑,不过说是会打电话去你家。”
我一猜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升旗完毕后蜂拥而散,还真不知道我们怎么能是国旗下成长的一代。
我扯走在我前面月月的头发,月月转回身来先是习惯性狠狠一脚踹在我小腿上,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
“你说泽然的手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狗咬了?”
“你才被狗咬了!”月月说完又是一脚。
“屹之呀,你真是问错人了,你看我们月月明显是向着泽然呢嘛。”和月月一起的一大堆女生中橙子笑着说,一边说还一边和我使眼色。
“橙子,你再说一遍。”月月几乎暴跳起来。
橙子温柔地吐吐舌头,“人家不敢了嘛。”
橙子是个有趣的女生,活泼开朗,整天跳来跳去的,很是可爱。橙子平时爱和月月一起玩,也曾经坐在我后面,彼此也算熟识,我认识她时她裹着一件橘红色的羽绒衣,羽绒衣很厚很厚,她说她怕冷,我笑她像一个大橙子。后来我就都叫她橙子,她也喜欢听别人叫她橙子。
“橙子是很可爱的水果。”橙子总是对我这样微笑着说,她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笑靥,而她笑起来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好像开在她脸上的两片花瓣。
阳光明媚,花香四溢。
这时,泽然凑过来,小声和我说,“我周六见到瑾了。”
我说:“我也见到了啊。”
“不是在学校,是在街上,我看见她进了一家酒吧。”
“那你追进去啊。”
“如果不是月月这时出现要给我缠创可贴我早就跟进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坏坏地盯着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淫笑。
“原来什么?”泽然被盯得毛骨悚然。
“原来是月月给你缠的。缠成这样子还真是挺符合她的风格哈。”
“说重点呢。你说瑾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不会是……”泽然省略后面的内容,留下空白让我回味。
“我又没跟踪她,我怎么知道。也许就是……”我也不说全,干脆也留下空白让他回味。
然后我们相视大笑。
走在我们前面的女生听到我们的恐怖笑声,回头恶狠狠鄙视了我们一下。
橙子小声对月月说,“他们笑什么呢?”
月月没好气,“肯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又跑到女生宿舍偷看去了。”
“真的啊?那天我看见泽然一直在我宿舍下转来转去,还不时惦着脚看,那时我还好奇呢,听你这么说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偷窥啊。”橙子一脸天真地说。
月月听后立马转身,先是在泽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巴掌甩上去,口里还大喊“流氓”,然后上下打量我一遍也飞起一脚,“还有你!”
事情的结果是,月月的举动被路过的德育辅导员看到,当然也听到那句“流氓”,还很年轻的德育辅导员看看月月这样的美女再看看一旁还不知所措的我和泽然,会心地笑笑,暗自佩服自己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在周一的前两节课,我和泽然是在国旗下度过的,当然那不代表我们有多爱国有多爱党,那只能说明我们是被罚站的。
年轻的德育辅导员还一个劲教育我们,“其实你们这种状况我也理解,青春期嘛,又都是男人,犯点错误谁没有嘛,我也是从你们这么大过来的。可是呢,这里是校园,校园就应该有校园的样子,怎么说你们也应该注意一下你们的举止吧。”然后辅导员朝我俩色色的笑笑,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声对我们说,“说实话,那个女孩子还是挺漂亮的。”
我和泽然听后差点就晕倒在国旗下不省人事。
泽然握紧双拳,说:“此仇不报非君子,林月,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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