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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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莺+番外-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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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站在高台上,眼看着木筏上的小小人儿挣扎哭喊,竟没有人听见。 

  除了我。 

  我捂着双耳,犹闻得那声声的诅咒,他说: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回来这里报复你们所有的人!我要放一把火,把这里烧光殆尽!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他被推向河中的漩涡,那无休止的漫骂逐渐远去,最后化成尖锐的一声惊叫。 

  我闭上眼,只觉连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师傅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因为我在夜里偷偷地哭。他对我说:清持,不必伤心,这是他的命。 

  还有,你的命。他说:有一天,你也要面对,自己的命。 

  我听不进去,还是不停地哭,师傅叹了口气。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已不记得。 

  但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改变了我的未来,他叫司马燕玲。 

  跟我走,清持,跟我走。他说。 

  不行。我不答应,我不能离开,我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清持,你本不属于这里。他说。 

  我们相持不下,争执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我忘记了争执的内容。 

  窗外的风卷起薄薄的纱,一波一波吹拂进来。我一时之间不知身处何地。 

  周围的景致有异,这里不是相国府。 

  我轻轻地摸上脸颊,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明明不是恶梦,却象经历一场生死浩劫。 

  门外有声响,我赤脚跳下床榻,前往查探。 

  我拉开门,一个正在打嗑睡的侍童应声向后倒了下来,马上惊醒。他好象受到了惊吓,几乎是跳了起来,他说:“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有意要睡着的!” 

  我觉得好笑,于是板起脸来说:“好大的胆子,轮值的时候胆敢妄顾职守,若是遇上刺客,你该当何罪?” 

  那个小侍童听见我如此生气,更吓得面无人色,他说:“请赵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奴才这次吧。” 

  “饶了你?”我哼了一声。他马上跪伏在地上,连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那侍童一呆,似乎对我所问的问题有点不知所措。 

  “这……这里是宫中啊。”他说,生怕说错了答案又会被莫名其妙地怪罪下来。 

  宫中?我如何在宫中睡着了竟不晓得。 

  “你退下吧。”我说。 

  侍童身体僵直,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讷讷地说:“大王吩咐小人要守在此地侍奉赵大人的。” 

  是吗?那好。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对他说:“给我到南塘去取一瓶水来。” 

  侍童接过,恭敬地退下。 

  我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现在连要遣走一个下人,都得花不必要的心思。 

  长庭上点着灯火,火光摇晃,烟雾迷蒙。 

  我顺着长庭上的走道行了过去,虽曾一直住在这深宫之中,但陪伴着昏君的那一段日子,除了呆在主殿我几乎是哪里都不去的。 

  只不过是换过一个君主,这宫内的景致好象马上自动重新雕砌,一切看起来那样陌生。 

10“卿家醒来了?”见到王时他正在灯下夜读。 
  “清持不胜酒力,让王见笑了。”我说。 

  王笑了笑,他说:“以前也听过赵卿家是个善酒的人,看来是传言出了错漏。” 

  这新王总是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以前的事,不知是什么居心。若是那样讨厌,他大可不必留我在此。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这王者的心思。 

  见我不作声,王又问: 

  “赵卿家,可是有心事?” 

  我苦笑,空空如也的一个人,又怎会有心事。 

  我彻夜不归,司马燕玲大概又以为我正在施展浑身解数,颠倒众生吧。 

  可惜,面前的人明知我是何等人物,却不动我分毫,这王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应付。 

  如果事情能一直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的话,又会是如何的一番光景?我不禁出神地想。 

  “清持。”王叫。 

  “啊?”我回过神来,不免有点失态:“什么事?” 

  “你的魂到底飞到哪里去了?”王问调侃地问。 

  “与王担忧的江山社稷相比,清持所思自不在话下。”我随便推搪过去。 

  灯下,王一直看着我,目不转睛。 

  他的眼神澄明如水,我发现面前的王者竟如此年轻。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安起来,这人的目光有异于我以前所见过的那个昏君审视我的目光,没有杂念,却深不见底。 

  我伸手摸了摸脸,问:“是不是清持在这月圆之夜有什么异变?” 

  王笑了起来,他说:“清持,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气质?真是不可靠的东西。我宁愿要那锦衣玉帛,金银财宝,我才不要气质。 

  连续几晚,我都被王召唤留在宫中陪伴,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却只在那里挑灯夜读,我坐在一旁无所事事,不知如何打发时间,甚觉无聊。 

  我不明白,阅读理应是件私人的事,要旁人陪伴反会被分心,为何这王者却坚持把我留在身边?我在宫中留宿的日子多了,连司马燕玲也开始察觉到。 

  他对我说:“清持,你动作之快,令人佩服。” 

  我生气,如果这是事实,我不反驳,偏偏事与愿违,我却有话说不清。 

  宫中开始忙了起来,司马燕玲看着那来来去去的人,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热闹?” 

  他的语气有点不屑,我已见怪不怪。 

  以前在这宫中,也经常有奇怪的人进出,为了取悦我,那个昏君不惜工本,招纳民间有趣的玩意讨好我,这等场面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司马燕玲以为我已得到新王的青睐,于是新王重蹈旧主覆辙,为了我大肆花费。 

  “所有的东西都得在一个月内准备妥当,”我对司马燕玲说:“因为一个月后将是新朝的祭天之期。” 

  “祭天?”司马燕玲皱起眉头。 

  “是。”我说:“我对王说我自小通晓师祭的礼仪,此次大奠,我专职那神祭师。” 

  司马燕玲有点不可置信,他瞪着我,久久不能成言。 

  “不要骂我。”我淡淡地对他说:“当时情况超出控制,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神祭师?”司马燕玲哼了一声:“你就不怕亵渎了神灵?” 

  我笑,早就亵渎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神所原谅的。 

  “清持,祭天之期逼在眉捷,你以为你瞒得过天下的人?”知我者莫若这司马燕玲,只有他最清楚我的过去,他不说,谁晓得祭天是怎样的一回事,我不需瞒过天下,我只需瞒过本朝文武百官。 

  “所以,清持恳请司马大人高抬贵手,助我一臂之力。” 

  “清持,你以为我会帮你?” 

  “司马大人真冷淡,清持不到绝境,也实在是不敢劳烦司马大人的。” 

  “清持……我……”司马燕玲突然说不下去,他被某段回忆扣住,看着我不能作声。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本应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痛恨的事情,现在却一手策划,旧事重演。他无法理解。 

  他下面的话我已没有机会听下去,因为王已驾到。 

  “原来两位卿家都在此地啊。”王说,不知为何总觉他语气中有不明的意思隐约浮动:“两位卿家真是好感情。” 

  司马燕玲别过头去,他讨厌听到别人把我与他相提并论。 

  我笑,对王行了个礼:“今天大王兴致颇高呢。” 

  “是。”王开心地说:“听说后山那片林子开了满地不知名的繁花,本王正有意前往观赏此番奇景。” 

  “原来大王也是识花之士,果然是性情中人。”我说,自觉也稍嫌矫情。 

  “赵卿家若无要事,不如一同前往游玩,也不枉这怡人的景致。”王说。 

  “那是巧得很,清持刚好乐得清闲,也无甚要事。” 

  “那样真是太好了……” 

  我与王你一言我一语,听在司马燕玲的耳里无疑就是在打情骂俏,他终于忍无可忍,向王作了个揖,说: 

  “请恕臣还有公事未办,不打扰大王与赵大人的雅兴了。请王准臣告退。” 

  王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准奏了。 

  司马燕玲火速离场,生怕久留此地,会被更不堪入目的场景剌伤了眼睛。 

  我冷笑。 

  何必大惊小怪,比这刺激十倍的他都看过了,为何直到今日,依然无法适应。 

  王看着司马燕玲匆忙离去的身影,对我笑了笑。 

  赵卿家,要起行了。王说。 

  我收回心神,情况不容人选择,路只有单程,回首已无退路。 

11在宫中遇见那个女子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失策。 

  “真是巧,赵大人。”那女子挑起嘴角,似笑非笑。身后跟着数名婢女,声势浩大,不辱她番邦公主的尊驾。 

  我对公主深深地行礼:“不知公主架临,有失远迎。” 

  公主轻哼一声,说:“赵大人不必多礼,本公主也不过在此地作客,受不起这里的礼数。” 

  我不作声。她不领情就算了,我不会刻意逢迎。 

  “大王呢?”公主问:“赵大人不是一直都与王在一起吗?” 

  我一直与王在一起?她到底是听谁说? 

  我笑答:“公主真是看得起清持,王日理万机,又怎会常常流连在清持出没的地方。” 

  公主又冷哼一声,对我充满敌意。 

  真是枉作小人。就算后宫三千佳丽都对我充满敌意,也不过是凭白浪费表情。 

  如今的赵清持哪里还有媚惑本朝君王的能耐,他对我规矩得让人生气。 

  但公主不相信,就连司马燕玲也不相信。 

  女人的直觉一旦锐利起来,让人讶异。公主带着一双媚目把我看得彻底,十分不屑。那是因为她觉得我对她有威胁。 

  不是不觉得委屈的,明明什么都未来得及发生,却没有人认为我是清白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大人可有闲暇?可否借个时间陪本公主聊一聊?” 

  “公主盛情,清持自是乐意奉陪。”我说。 

  公主起步向前走过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要她要对我说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得出个几分。 

  我不作声,她要说什么都随她好了,竟沦落到要与女人争宠,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赵大人,大王最近总是杂务缠身,行事匆忙,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大事让他分不出身来?” 

  “大事?”我说:“本朝日日有不同的事情发生,无分大小,大王皆喜欢亲力亲为,不负众生。” 

  “贵朝每年俸禄过千万,难道就没有能臣贤士可与大王分忧?”公主语带嘲讽:“就以赵大人为例,如今也不正是有暇陪本公主在此地闲谈。” 

  “说得也是。”我看了她一眼:“公主乃是本朝的上宾,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为了大事,实在不应有多余的时间陪清持在此风花雪月。” 

  公主轻笑起来:“赵大人,贵朝与我国一向有邦交,既能互利互惠,何不让两国的联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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